江歲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何時了,渾身酸軟無力,頭依舊昏沉。


    眼前一片漆黑———是眼睛被蒙住了。


    江歲晚心中瞬間警鈴大作,他動了動,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手腳不知被什麽冰涼的東西被綁住了。


    像是藤蔓。


    他掙紮了幾下,發現了現在的處境:法力被封,渾身無力。


    與此同時,他忽然察覺到房間內是有人的,而且就站在他身旁!


    江歲晚心頭忽然一個咯噔,他現在這個被捆在床榻上的姿勢,像極了醫生將要解剖的屍體。


    江歲晚克製不住的冒出一個想法,那人不會想活生生的把他剮了吧?!


    千刀萬剮,一點點的淩遲。


    光想想,就痛不欲生。


    於是江歲晚壓著心頭恐懼問:“你是誰?”


    沒有人迴答。


    可一片黑暗裏,江歲晚察覺到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那視線像是滑膩的蛇在身上遊走,帶著審視打量的意味,炙熱的像是要把他一刀刀的片了一樣。


    江歲晚不斷的在腦海中思考和自己有仇的人。


    還沒等他想起,一隻冰冷的手忽然落在了他眉心,動作很輕,像是一個臨水探花的吻。


    江歲晚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一愣,生出一點荒謬的錯覺———這隻落在他眉心的手,居然帶著虔誠又憐惜的味道。


    江歲晚再次開口:“閣下究竟是誰?”


    “想要做什麽?尋仇?”要殺了他的話,為什麽還不動手?


    “嗬。”一聲輕笑響起,聲音低沉悅耳,卻不是江歲晚所熟悉或是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那落在他眉心的手指就緩緩開始移動,一點點描繪過江歲晚的眉眼,最後落在了他白皙的脖頸上。


    然後緩緩收緊。


    江歲晚手指蜷縮了下,看不見掙脫不開的情況下,還要麵對死亡,說不害怕是假的。


    隻是那掐著他脖頸的手並沒有繼續收緊,而是在他脖頸上細細摩挲起來。


    帶著一種捉弄人的戲謔。


    ……這算什麽?殺之前還想逗逗他,虐一下他的精神,讓他崩潰害怕嗎?


    江歲晚不解,這什麽惡劣的癖好?


    不過很快,他思緒又被拉迴來,感歎了一句,死到臨頭了自己居然還在這東想西想。


    “仙君怕嗎?”那隻手在他脖頸上摩挲著,帶著一種意味不明的奇怪情緒。


    那男人的聲音陌生的很,江歲晚確定了自己沒有得罪過這個人。


    “還好,畢竟人終有一死,不過勞煩給我留個全屍。”江歲晚想要借此轉移那人的注意,看看能不能調動身體裏的靈力。


    沈棄偽裝過的聲線有些冷:“嗬,江仙君倒是淡然。”


    沈棄盯著江歲晚視死如歸的模樣,原本翻湧的嫉妒和怒火更加濃鬱不可控製。


    師尊就這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生死嗎?把自己的命看的這麽輕?


    他壓著怒氣說:“但我不是來要江仙君命的。”


    說完,他湊近,鬆鬆的掐著江歲晚的脖頸吻了下去。


    江歲晚震驚的瞪大了眼眸:“你———唔!”


    抗拒的話語被截斷在唇齒,隻餘細碎的音節泄出。


    這太荒謬了,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從來沒有這麽被人對待過。


    被束縛著,被人按著為所欲為。


    江歲晚想要掙紮躲開,可四肢都被藤蔓綁住,無法動彈。


    他想要偏頭躲開那個狂熱的吻,可是脖頸被掐住,無法逃離。


    於是隻能被迫承受。


    他咬了那人一口,而後那人舌尖見了血,可是他卻沒有放開自己,反而越發激動,帶著像是要把江歲晚吞進肚子裏的兇狠。


    一個血腥暴虐又漫長的吻,對江歲晚來說,簡直是一場酷刑。


    最後被鬆開時,江歲晚本就昏沉的腦袋因為窒息缺氧更加的昏沉,他臉上浮現點紅暈,是因為窒息缺氧,也因為惡心和氣憤。


    “你,咳咳咳,”江歲晚咳了幾聲,冷冰冰的說:“要發情滾去找別人。”


    嘴裏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江歲晚厭惡的蹙起眉,一陣惡心,“我是個男人!”


    “我也是。”沈棄說完,低下頭輕輕吻去江歲晚唇角沾著的血,興奮的整個人都在顫抖,終於……終於沒有人會來打擾他們了。


    這一刻,師尊是屬於他的,無論是他這個人,還是愛,是恨,是怒……不管好的壞的,所有情緒都完完整整的屬於他一個人。


    在此之前,這樣的畫麵在他腦海裏過了千百遍,但都沒有真正實現這一刻的衝擊感來的強烈。


    江歲晚絕望的發現,體內靈力空空如也,他有些崩潰:“滾開!我不喜歡男人!”


    那人抽走了他的腰帶,說:“我也不喜歡。”


    那人說:“但是我喜歡你。喜歡了好久,喜歡的快要瘋了。”


    “江仙君,我等這一天太久了,我愛你。”


    察覺到他的動作,江歲晚最後一點冷靜也徹底被擊潰,他幾乎是近乎崩潰的搖頭:“可我不喜歡,我不愛!”


    那人身上馥鬱的熏香包裹住了他,像是把他扯進了一個無法掙脫的牢籠。


    江歲晚:“滾開,別碰我!”


    他麵色蒼白,拚命掙紮著想要逃離,卻被人牢牢的鉗製住,捆住他的藤蔓因為他的動作在他清瘦的手腕上留下道道血痕。


    …………


    沈棄原本滿腔嫉妒和怒火,可是在看到江歲晚崩潰厭惡,抗拒的模樣,那些情緒忽然就慢慢的被壓了下去,腦子開始漸漸清醒了不少。


    罷了。


    終究還是心疼占了上風,沈棄鬆開江歲晚,隔著蒙眼的綢緞在他眼角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沈棄收起束縛著江歲晚的藤蔓,說:“我不動你了。”


    他不舍的在江歲晚眉心輕觸,然後深深的看了江歲晚一眼,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江歲晚連忙坐起來,扯下蒙眼的綢緞。


    房間仍然是他方才所在的那個房間,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


    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都隻是一個荒謬又惡心夢。


    可江歲晚知道那不是夢,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看到了皮膚上的痕跡。


    那些痕跡刺目又豔麗,像是提醒著他剛剛發生的一切。


    江歲晚愣了很久很久,直到看到被丟到床腳的玉牌,他才迴過神來。


    他拿過玉牌,而後玉牌中便爭先恐後的湧出來好幾道沈棄的聲音:


    “師尊,我迴濯月峰了,可是師尊不在那裏。”


    “師尊在哪?”


    “我來找師尊好不好?”


    “師尊不理弟子……師尊在忙嗎?”


    “聽白羽說,師尊去了文瑜城,我來找師尊好不好?”


    “師尊是不是出事了?”


    江歲晚拿起玉牌,剛要說沒事,結果他房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沈棄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滿眼關切和擔憂,他焦急的朝江歲晚跑過來,聲音帶著欣喜:“師尊!”


    (作者有話說:小徒弟開始逐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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