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如斯歎了一口氣,要想衝破舊家庭的牢籠,真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革命不是請客吃飯,看起來離婚的路還挺長。


    看他不再強硬的爭辯,鍾太太放軟了語氣:“斯兒,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總不能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吧?就算你不喜歡米粒兒,看在她給你生了兒子的份上,咱能不能慢慢試著接受她,也許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她還是挺可愛的一個女子,她還是值得你相守一生的。”


    “娘,我答應你等過段時間再說,但我不可能喜歡她的,不是因為這個人,是因為我接受不了封建的包辦婚姻!”


    鍾太太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難道讓兒子出去學習新知識接受洋思想,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個嗎?這個世界怎麽了?是自己不適合活在這個世界嗎?她迷茫了。


    “好吧,我不再說什麽了,你打算在家裏待幾天?你再去看看你媳婦和兒子吧,就算想離婚,也等她出了月子,等她身體養好能承受住你提出的要求的時候再提行嗎?娘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好吧,我可以等一段時間,但是娘不要抱著我能轉變的希望,我的決心是堅定的!我隻待兩天,後天就走!”他的娜娜還在北京等著他呢。


    “就不能等媳婦出了月子再走嗎?”


    “娘,她出不出月子與我有什麽關係?生了孩子了不起了?所有人都得圍著她轉呀,她是誰呀?”聽娘這樣說,鍾如斯的火氣又上來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打算怎麽做就怎麽做吧。”


    人家說每個兒女都是爹娘的罪,這個兒子真就是自己的罪吧,要不怎麽就這麽不省心呢?看著走遠的兒子的背影,鍾太太無奈的搖頭。


    鍾如斯急急火火的迴了自己房,一進門就喊著丫環:“春草,春草。”


    “少爺有什麽事兒嗎?”春草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把我那兩個大點兒的旅行箱拿來,快點兒!”春草應聲跑出去找箱子。這期間他一個眼風都沒給米粒兒,就連咿呀連聲的兒子他也沒給一個眼光。


    米粒兒看著急急火火的丈夫,有點不知所以。剛剛見到兒子時還笑得那樣燦爛,怎麽才過了這麽一會兒就變臉了呢?


    “你這是要出門?”鍾如斯連頭都沒迴,“嗯”了一聲繼續收拾他的東西。


    這時春草提了兩個箱子過來,鍾如斯指揮著:“這個裝我那些四季衣服,能裝多少裝多少,這個把我的書裝上,那些重要的書一本也別落下。”


    “這兩天就走嗎?”米粒兒忍不住又問。


    “明天就走。”依然是冷冷的聲音。再問什麽,他就直接不迴答了。


    收拾完他的行李,鍾如斯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直到第二天也沒見到他的人影。


    直到他走了,再也沒進房來一次,沒再看她娘倆一眼。


    鍾太太隻得給兒子找理由:“如斯說他導師手頭上正好有一頭卷書稿急著翻譯,他得趕緊迴去幫著幹,你千萬別怪他啊。月子裏也不敢生氣流淚,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是急著幫導師譯稿嗎?可是再急不會連看一眼妻兒的時間也沒有吧?好吧,也許是自己心太急,慢慢來吧,讓他改變總需要時間。


    米粒兒在心裏給如斯找著理由,努力讓自己理解原諒,自我安慰中慢慢的也會添上思念。


    出了月子又迴娘家住了幾天,因為鍾家幾位老人思孫心切,隻好又匆匆迴了鍾家。


    迴到鍾家的日子又恢複了問安吃飯渴盼等待的日常。當然又加上了逗引承恩這個說起來並不輕鬆的活計。


    有了兒子的陪伴,日子不再那麽難熬,但心底深處的那處缺憾是兒子無法填補的。她還是渴盼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相陪相伴。


    米粒兒出月子的第二天,穀穗兒領著其東還有錦姐、陶副官迴到了清河縣。


    從青城到清河縣,並不算太遠,一百多公裏的路程。有一列從青城出發的火車會經過清河縣。當年穀穗兒跟著爺爺奶奶去青城參加四叔的婚禮就坐的這趟車。


    二哥親自到車站接的。二哥身邊站著抱著承恩的米粒兒。


    半年不見其東的個子又長了不少。米粒兒因為抱著孩子,不能再像當年一樣抱起其東。


    學孟把其東抱起來往空中舉了一個高兒,“臭小子,再過半年二舅就抱不動了。”


    “二舅,其東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抱著舉高高了。”小時候百玩不厭的遊戲,其東開始抵觸了。


    穀穗兒從米粒兒手裏接過承恩,稀罕得不得了。“天來,他太可愛了,你看這小嘴巴,這大眼睛,活脫脫是個小米粒兒啊。”


    穀穗兒已經四個多月的身孕,開始顯懷了。米粒兒讓她抱著承恩稀罕了下,趕緊接過去。“你現在可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可不敢讓你抱時間長了。”


    “走吧,你二嫂在家已經準備好飯了,吃過飯我就把你們一塊送迴丁家旺,你們有的是時間親熱。”


    到二哥家見到二嫂和嘉瑞,自是又一番熱鬧。


    一時飯畢,二哥親自駕馬車送迴丁家旺。


    青山爺奶都是已近八旬的老人,因一直沒停勞作,身體還是頗康健。


    早就知道穀穗兒和米粒兒下午到家,兩個老人老早就坐在院子裏等。也幸虧現在是五月中的天氣,不冷也不熱,家裏人也就沒有阻止兩個老人坐那裏等。


    在一分一秒的期盼中,終於聽到胡同口傳來的馬車聲。兩個老人如同年輕人一樣刷的站起往門外跑。


    做仁和劉桂蘭看到了,跟在後邊邊跑邊喊著:“慢點兒,你們慢點兒,注意自己的老腰老腿!”


    其東第一個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青山爺奶大聲的喊:“太姥爺,太姥姥”,一邊喊著一邊撲了過去。一把抱住青山爺,小嘴吧唧親了一口,然後又去抱後邊的太姥姥,還有跟著過來的姥爺姥姥。


    喜得幾個老人合不攏嘴,連連的說著高了胖了,長大了。


    後邊跟著下來的是穀穗兒,微凸的肚子看得幾個老人慌慌張張的不知怎麽說好了,“小心點兒,慢點下。”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喊著。


    “爺奶,爹娘,看你們慌張的樣子,我又不是沒生過,哪有那麽嬌弱,放心,我好著呢!”穀穗兒一邊從下車一邊說。


    “來,粒兒,把承恩給我。”剛一下車,她就迴頭要抱承恩。


    “你快往後一點兒吧,怎麽還用你抱啊,你照顧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劉桂蘭嫌棄的白了穀穗兒一眼,伸手去抱承恩。


    “喲,姥的寶貝呀,看看,長得多俊呀。”青山爺奶還有做仁都挨到跟前看著這個寶貝外孫。這還是承恩出生之後他們頭一次見。月子裏也就是劉桂蘭她們幾個女人去看望了一次。


    穀穗兒和米粒兒的迴歸再次給這個家帶來了一片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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