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煙再次醒來,已經在昆侖山中。肖青黛守在她身邊。


    抱著青黛,綾煙又哭了一場。


    三日後,空桑山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昭告天下,把少鹹山上爆發大量邪氣的事,歸根到了半人族身上。扶千算想了很久,綾煙和胡蓉的事情,還是保密的好。人心叵測,不得不防。


    同時,空桑山發布抓捕令,仙修界全力抓捕四逃的半人族。


    支援趕到少鹹山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了,窫窳重新被封印在無盡深淵。隻是那少鹹山中的半人族,沒了蹤跡。根據綾煙等人的推測,半人族多數已經煉化成了異人,其中有不少異化成功的。因為窫窳的緣故,這些半人多是不平於世,身帶邪氣,若放任不管,定是一場大難。


    那日事情解決後,山上又來了一個人,將胡蓉帶走。聽雲蒼仙君說,那人怕是天界仙神,有他在,胡蓉不會有事。


    暗行弟子從陽虛山上撤了迴來,聽說北馭瘋了。在得知北隸的所作所為後,在明白一切的動機後,北馭徹底瘋了。綾煙覺得,北氏父子間是有情的,即便北馭從不說出口,在他心裏,唯一的兒子還是很重要的。


    後來,綾煙又去了一趟桐梧城,關於身世,她還是沒有告訴阮灝君。隻是打聽到阮氏夫婦合葬之地,在那墓前,從天明坐到了天黑。


    臨走時她告訴阮灝君:“這座城,我幫你守。”


    再說說昆侖山。陸無緒魂歸忘川,長亭繼任掌門一位,由師傅成暮散人,長老風落寒散人,協理事務。


    陸清秋迴來後,將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五天,誰也不見。第六天,綾煙見她一身喪服出現在大殿上。直到陸無緒下葬,棺木合起的時候,陸清秋才放聲痛哭。一天一夜,嗓子啞了,發不出聲音,眼淚依舊在流。


    繼任大典時,胡蓉沒有來,委托青鸞鳥送來了賀禮。聽說胡蓉沒事,綾煙這才放下心。


    此行,青鸞還帶來一個消息:“是關於你們在少鹹山上化成獸形的事。靠異丹成功煉化的異人,按理來講的確可以獸化。隻是這凡胎肉體,多多少少會有些損傷。主人已經在小蓉兒身上發現了異狀,短時間內並沒有大礙。主人擔心,要是放任不管,會激發第二次異化。”


    “按照主人的推斷,再次異化,人和丹的兩種意識都會陷入混亂,其結果會比異化失敗更嚴重。”


    後來,招搖山的無上天尊來了,讓綾煙隨他閉關。


    這一關,一閉就是五十年。


    離開前,昆侖山掛起了紅綢,禮樂聲從山上一直傳到了山下。


    千鈞上仙和雲蒼仙君一起挑了一個好日子,空桑山的轎子在吉時抬進了昆侖山。


    綾煙原本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成親的。陸無緒魂歸,半人族下落不明,仙修界尚有一堆雜事需要處理。


    那天,千鈞找到她:“白辰這小子,算不上頂好,要讓我說,是絕不會把你嫁給他的。後來一琢磨,這個棒打鴛鴦的壞人,我又做不來。你二師兄說,白辰對你是真的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若以後他膽敢欺負你,師傅定將他剝皮抽筋。”


    一旁幫忙打點的陸清秋說:“千鈞長老,大喜的日子說這麽血腥的話,不太好吧……”


    肖青黛偷偷把阮灝君接了來。就算綾煙不說,阮灝君也能猜到一些。見過綾煙,阮灝君偷偷望著天際說:“爹,娘。姐姐要嫁人了。”


    雲蒼仙君將白氏夫婦也接了過來,順便帶來了一隻鬼祖宗。


    綾煙無父無母,師傅是男人,出嫁前的一些事他又不適合做。昆侖山上隻有一個朱顏長老,實在忙不過來。好在白母特意趕來昆侖山幫忙。


    “嫁過來,我也就是你母親了,沒差沒差,都一樣。”白母笑著說,“辰兒說,你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也不知,迴來的時候,我和他爹還在不在。所以,母親想多陪陪你。”


    出嫁前那晚,綾煙哭花了朱顏幫她試的妝容。


    第二天一大早,昆侖山上道喜聲源源不絕。


    無垢閣內,綾煙坐在窗前。對鏡梳妝,花容月貌。鳳鸞錦袍,雲鬢金搖。


    朱顏攙扶著綾煙,走出無垢閣。


    白辰轉身,再也移不開視線。任由身邊漂浮著的祖宗打趣說笑。


    空桑山大殿上,上方坐著的是千鈞上仙和雲蒼仙君,另一邊則是白氏夫婦。雲蒼臉上都快笑出花來。下方,白辰小心翼翼牽著綾煙進來,慢慢走至中間。


    非要湊一份熱鬧的招搖山楚天闊,站在一旁,朗聲念出那段話。


    一拜天地顯誠意,二拜高堂誓不棄,夫妻對拜永相依,入過洞房,此生是夫妻。


    是夜,白辰將綾煙擁入懷中:“我知道你擔心半人族,我會去找,我會乖乖等娘子出來。五十年後,可以要獎勵嗎?”


    “獎勵你一個娘子,可好?”


    很多年後,綾煙讀到一句話,特別喜歡。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白發男子揮劍斬殺作惡的邪物,看看時辰,對另一個男子說:“二師兄,我先走了,麻煩你善後。”


    常應拿出通靈鏡,聯係楚蘭舟。此時,他們已經在招搖山等候。


    “你不過來?”


    地上邪物的屍體處理起來需要一段時間:“二師兄,都命苦。”


    楚蘭舟表示同意。


    整整五十年了。


    招搖山禁地的石門,打開的一瞬,山中時間仿佛停止了。


    綾煙踏出禁地,一襲紫衣,就如當年初見。門外等候她的男子,白衣白發,英俊瀟灑,臉上還是當年那種傻傻的笑容。


    “娘子,為夫來接你迴家。”


    青絲變白發,白發依情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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