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上得特別成功,班裏好多同學都羨慕秦町有個帥氣又溫柔還特別有才華的爸爸,原本定了一節課的時間,但因為有同學知道他是本業廚師,不知怎麽又聊起了做菜。秦士朗便又贈送了一節營養課,告訴想要減肥的小胖子們怎樣吃才能健康掉脂,又告訴想盡快長高的小不點們吃什麽樣的食物怎樣吃才能長個等等。所有孩子的問題他都能夠非常有耐心的一一解答,沒有一絲不耐煩。


    秦町一直在一旁看著,從嫆嫆湊到他身邊,小聲問:“是不是覺得爸爸也不是那種不好溝通的人?”


    秦町先是有片刻的沉默,而後才說:“我想起來不是他不愛和我說話,是我不想和他說話,因為我覺得他說什麽都是錯的。”


    “其實一開始你爸爸給我的印象有些古板,怎麽說呢,有點像我這個年齡的爸爸,後來相處得多了我就覺得他也有非常好的一麵,比如,我告訴他不可以無視你的感受總把你當小孩,他立刻就能意識到錯誤,然後去想方設法地改正,你知道這對於頑固的大人來說有多難得嗎?每個人呢都有缺點,但也都有優點,給爸爸個機會,他不對的時候你指出來,做得對呢,就誇誇他。好不好?”


    秦町抬頭看從嫆嫆:“好。”


    放學後,從嫆嫆沒有和秦士朗一起走,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還有校慶的事情需要跟其他老師商議。下周五就是校慶了,她已經犧牲了前一個周末和數不清的晚上,不想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周三的校園又開始了熱鬧的一天。上午,從嫆嫆帶著學生們結束了第一次複習,課堂上,秦町有些不太對勁,像是感冒了,不停咳嗽,引得她總忍不住往他坐的方向看。快下課的時候,她將新一輪的複習計劃給了鍾朝朝,讓他給每位同學都發下去。鍾朝朝也不太對勁,表情蔫蔫的,右臉看上去還有些紅腫,當著同學的麵,她沒有問,一下課便將他拎迴到了辦公室。


    從嫆嫆不說話,等著鍾朝朝自己說。


    鍾朝朝也不說話,梗著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從嫆嫆或者哪個老師又訓他了。


    從嫆嫆不著急,手裏一堆事兒等著她忙。鍾朝朝就像罰站一樣佇立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幾分鍾後,從嫆嫆已經開始完全投入進工作,批著月考的試卷開始冷笑,下筆的力度也跟著重了起來。鍾朝朝便有些站不住了,餘光偷瞄了一眼,臉都白了,突然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報告老師,我承認錯誤!”


    從嫆嫆正投入在鍾朝朝的古詩詞填空題裏,專心致誌地劃著大大的叉,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個激靈,咬著牙作勢要打他,手都舉起來了一想到為人師表不能體罰學生又忍了,言簡意賅地從牙縫裏蹦出來一個字:“說!”


    鍾朝朝也同樣一激靈,小身板站得更直了,也不敢看從嫆嫆:“我承認,那夥人是我指的路,但不是我找的就不是我找的,秦町不能仗著是受害者就冤枉我!”


    從嫆嫆一頭霧水,但很快從鍾朝朝的話裏發現了端倪,板著臉問:“你怎麽知道秦町冤枉你了?”


    “不然你怎麽知道我被打了?這麽大人了就知道告狀!”鍾朝朝義憤填膺。


    從嫆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戳著鍾朝朝紅腫的腮幫子:“你說我怎麽知道的?!這還用他來告狀嗎?!”


    鍾朝朝吃痛,連連後退,剛要跑被從嫆嫆眼疾手快地給一把拽住了。鍾朝朝從去年開始躥個,是那種骨頭肉一起長的孩子,一米七出頭的個子體重達到了一百五十斤,這一拽,還真把從嫆嫆晃了一下。她略顯狼狽的站定了,指著辦公室門口說:“你出去,把秦町叫來。”


    鍾朝朝扭頭就走,從嫆嫆很清晰地聽到他罵了句髒話,立刻火了,衝著他的背影喊:“鍾朝朝,迴去把‘惡言不出口,苛言不留耳’這句話給我抄一百遍!”


    “老師!”


    “迴去!”


    鍾朝朝很快衝出了辦公室,不一會兒,秦町來了。從嫆嫆先是仔仔細細檢查了他一番,暴露在外的皮膚倒是沒什麽問題,但他的臉色明顯有些蒼白,手也不自覺地總是想捂腹部。從嫆嫆聽他不停咳嗽,便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已經很燙了。見問不出什麽,看了一下課程表,下兩節課是數學,她向數學老師請了假,又和主任簡單說明了情況,先帶他去了醫務室,校醫建議去醫院,她又帶著秦町出了學校。


    從嫆嫆什麽都沒有問秦町,打車把他直接帶進了醫院,諮詢過後掛號、驗傷。所有的檢查做完之後,醫生告訴她,傷得倒是不重,沒有傷到髒器,下腹部的淤青應該是軟組織損傷,而他的腹痛和發燒除了被打還有一部分懷疑是腸係膜淋巴結炎或者急性闌尾炎,建議去兒內詳細看一下。


    在兒內排隊的過程中秦町明顯有些撐不住,雖然空調很足但畢竟是大夏天,他卻冷得直發抖。從嫆嫆趕忙將他摟住,試圖給他點溫暖,抽空給秦士朗打了電話,帶著他又馬不停蹄地看醫生、繳費、做一係列檢查,醫生看過看了所有的檢查結果後,結合他高燒、腹痛和嘔吐的情況,直接開了住院單。


    “這麽嚴重嗎?”從嫆嫆一邊慶幸來了醫院,一邊想該怎麽和秦士朗交代。這孩子才送到她手上幾天,已經出了兩次事,這次幹脆直接住院了!想到這她便有些遷怒鍾朝朝。


    醫生看了從嫆嫆一眼,說:“這病和闌尾炎有點類似,原本是青少年期常見病,但患者已經燒到39.8度,還伴有嚴重腹痛和嘔吐,還是建議住院治療。而且也需要進一步檢查看是否有化膿和積液。”


    從嫆嫆連連點頭,而後又問:“那這病與孩子今天上午挨打有沒有關係?”


    “難說,但也不排除在受到強烈外部撞擊後加重的可能。”


    從嫆嫆憤恨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又睜開,見秦町狀態越來越不好,根據醫生的建議先給他輸上液,又跑去住院處辦手續。剛抽完號,秦士朗趕到了,她將號碼單和住院證塞進他手裏,拋下一句“我去輸液室陪秦町,一會再詳細跟你說”飛奔而去。


    秦町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一邊輸著液一邊被推進了病房。秦士朗辦完住院手續又去了護士站,從嫆嫆半步不敢離開,盯著秦町眼睛都不敢眨,直到他熟睡過去。


    “怎麽迴事?”秦士朗將手裏的單據放進儲物櫃的抽屜裏,問從嫆嫆的時候用的是詢問和關切的語氣,一絲質問的意思都沒有。從嫆嫆的心裏稍稍舒服了一些,用最簡短的話將她知道的情況對他說了,而後補充道:“對不起啊,還不知道打人的是誰,等我了解清楚情況我肯定會想辦法處理好這件事的。”


    秦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秦町在短暫的熟睡之後又被劇烈的腹痛擾了夢,燒還沒退,人看上去稀裏糊塗的,明明睜著眼睛卻沒有焦距,直到看到從嫆嫆和秦士朗一起來到床前,他突然伸出了手,喊了一聲:“媽媽。”


    沒結婚沒生過孩子的從嫆嫆突然心悸了一下,握住了秦町伸過來的手,幫他擦掉了眼角流出的淚水。


    或許是藥起了作用,秦町很開又睡了過去,從嫆嫆將他的手臂放進被子裏,非常有儀式感地掖了掖,而後用眼神向秦士朗告別,示意他留步。


    秦士朗剛要啟動的腳步停下了,一雙眼睛像是長在了從嫆嫆身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一眼秦町,拿起包,再看一眼秦町,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再看一眼秦町,然後才向他迅速地揮了揮手,消失在了病房外。秦士朗轉頭也看秦町,非常沒出息地在心裏泛起了一絲嫉妒。


    一出醫院,從嫆嫆立刻跳上出租車直奔學校。折騰了大半天,午飯時間已過,學生們開始了午休自習,從嫆嫆謝過幫她執勤的體育老師,在請求他再幫自己半小時後將鍾朝朝帶出了教室。


    從嫆嫆馬不停蹄地趕到食堂,還好,那些福根完全夠填飽肚子,雖然有些涼,但總比餓著強,畢竟,下午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從嫆嫆牙齒叼著大半塊饅頭,挽外套袖子的時候帶上了一股子要與人幹架的氣勢。鍾朝朝很識相地坐板正了,清了清嗓子:“老師,秦町怎麽樣了?”


    從嫆嫆被饅頭堵住了嘴,說得含含混混:“住院了。”


    鍾朝朝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從嫆嫆喝口湯,將嘴裏的饅頭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你覺得我會騙你?”


    “不是。可是,老師,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從嫆嫆的心眼兒立刻冒出芽,那積攢了半天準備要好好算帳的氣勢轉變成了傾聽姿態:“當然信,你說。”


    鍾朝朝明顯鬆了一口氣,嗓門立刻提高了八度,唾沫橫飛無比激動地說著早上發生的事。按照他的說法,他是被騙才給那幾個外校的學生指路,但看到他們對秦町動手,他還見義勇為去了,臉上的傷就是為了幫秦町而被誤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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