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大騩山到神庭的距離。亮和薑羽分開沒多久就動身往這邊趕了。


    可是他來這裏幹什麽?


    淩去哪了?


    不會又被抓了吧?


    薑羽滿腦子的疑問。


    他清楚亮的本事。除了喋喋不休的嘴和折磨人的歌喉,一無是處。


    那麽,亮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咚咚……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逐漸變快,清脆的琴瑟也悠然響起。


    亮猛地展開翅膀,朝台下伸出一隻手。


    緩緩屈起手指。


    翅膀中飄散出無數亮片。


    在火光中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


    “快樂,是生活的源泉。這裏,是銷魂的港灣……”


    略帶滄桑的嗓音透著難以言明的惆悵。


    剛開口就引起幾個豪客的強烈反應。


    除了尋歡的女客人,還夾著兩個男人的浪聲尖叫。


    亮嘟起嘴,朝著台下做出飛吻的手勢。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腳尖輕踩著鼓點,在台上來迴走了幾步:“這裏埋葬靈魂的純真,這裏是情欲的本身。啊!告別無趣的生活,追求奢靡的貪嗔。腐爛的軀殼,肮髒的靈石。成就你我熱切的眼神!”


    歌聲中透著濃濃的頹廢,讓富婆們欲罷不能。


    她們見多了逆來順受的小白臉,對亮的無病呻吟沒有任何抵抗力。


    “嘭嘭嘭!”


    數道火光從觀眾席亮起。


    幾個膀大腰圓的女人和一個人頭馬身的男人同時舉起手中的號牌。


    爆牌了!


    爆牌的意思就是今夜把台上之人包下。無論別人出多高的價,爆牌之人都壓對方一頭。


    水樂坊很少出現多人爆牌的情況。


    薑羽都看傻了:“他到底哪好?那些女人的品位也太獨特了吧?”


    “嗯嗯!”,火龍也從暴怒的情緒中逐漸冷靜下來。


    真男人,應該揮灑血和汗水。用健壯的肌肉秀爆姑娘的審美。


    這時,亮的嗓音急轉而上,突然變得輕快起來:“相見是為了相戀,相戀是為了相厭,相厭會成就失戀,失戀沉澱成思念……”


    “嗒嗒嘀哩嗒嗒”


    邊唱邊用鞋跟在台上踢出歡快的節拍。


    “你,今夜的你!我,寂寞的我!不管結果如何,不管結果……隻要你和我!”


    就連薑羽都覺得亮今晚唱得還不錯。


    一曲唱罷,餘音不散。


    燈光緩緩黑了下去。


    再亮起時,台上又變成了英姬的肥碩身影。


    “一首盤腸曲,今夜誰能覓佳音。”,英姬露出狡黠的笑容:“由於爆牌的客人過多,水樂坊將對亮仔的陪伴權進行競拍。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拍賣以扣牌的方式進行。”


    所謂的扣牌,就是客人在心裏估算一個合適的價位直接報價。


    由出價最高的客人獲勝。


    雖然隻有一次機會,但最終價往往比明牌還高。


    “恭喜獲拍的神秘客人。祝您有一個愉悅的夜晚。接下來,將要進行大家最期待的拍賣環節!”


    英姬的主持節奏很好。既不顯得匆忙,也不會拖泥帶水。


    這裏拍賣的東西確實有點意思。


    不是靈草、武器一類的俗物。而是奇物、異獸,男女同用的法寶。還有奇形怪狀的奴隸。


    薑羽有點坐不住了。


    他對拍賣的東西不感興趣。視線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尋找亮的身影。


    “什麽時候動手?”,火龍見薑羽遲遲沒有動作,也有些急了。


    薑羽沒能找到亮,無奈搖頭。


    正要行動,人群中突然響起一片驚唿。


    扭頭看去。就見台上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姑娘。


    英姬興奮地介紹道:“諸位,正如你們看到的。這是一位人族姑娘!人族,如同濺起的水花。在短暫的生命中盡情綻放著她的美。你們麵前這位更是人族中的極品!不需要我多做介紹了吧?請開價!”


    一時間,叫價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火龍瞪大眼睛,失聲驚唿:“搞什麽?這丫頭的膽子也忒大了!”


    薑羽立即摁住它的嘴。


    幸虧周圍環境嘈雜,它的叫聲並不顯得突兀。


    可如此一來,薑羽動手的想法也暫時按捺下來。


    視線落在那道纖薄的身影上。眯起眼睛,低聲呢喃:“你想幹什麽?”


    觀眾的叫價異常激烈。


    在一番角逐下,有人用一枚仙桃力壓群雄。


    仙桃,對薑羽而言是十天半個月地等待。可在別人眼中卻是萬年一熟的至寶。


    足以證明這群客人的身份不凡了。


    客人的歡唿聲經久不衰,英姬也沒有宣布下一個環節。


    淩的眸光微閃,微薄的嘴唇微微揚了一下。


    起霧了……


    極淡的水汽悄然彌漫開,向整個水樂坊擴散。


    薑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樣:“蜃龍在發動幻術?事情開始變得有趣了。”


    火龍喃喃道:“那丫頭沒有修為。她瘋了?”


    薑羽也想不通淩和亮為什麽會跑到這裏。


    在他的印象中,淩一直是迷迷糊糊的性子。而此時,眼中竟露出了淩厲的鋒芒。


    薑羽並不了解毒民。隻知道他們與自然為伍,生性淳樸。卻不知道毒民有著睚眥必報的生存準則。


    淩和薑羽分開以後,曾殺迴大騩山的神獄。


    從審訊她的婦人口中逼問出幕後主使。


    正是水樂坊的主人。


    她和亮是來報複的。


    雖然淩沒有修為,可隻要給她足夠的準備時間,再厲害的高手都可能陰溝裏翻船。


    至於來這裏尋歡的客人……隻能算他們倒黴了。


    應該錯殺不了幾個好人吧?


    水樂坊最不缺的就是水。


    池塘裏的小魚不知何時變成了水底的白骨。


    岸邊陸續爬出芝麻大小的黑色甲蟲。悄無聲息地飛向人群。


    薑羽見過這種蟲子。


    蜱蟲。


    毒屍夏耕就是被蜱蟲幹掉的。


    薑羽腦中靈光一閃:“小赤佬,如果是蟲子殺死的神族。死亡氣息落在指使者的身上還是蟲子身上?”


    火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呃……大概是在蟲子身上。”


    薑羽恍然:“那不是可以隨便殺人了?難怪有人覬覦養蠱之術。果然沒安好心!”


    火龍見蜱蟲順著客人的口鼻鑽入體內,突然想起初見薑羽時鑽進它耳朵裏的火蟻了。


    下意識地打了個激靈:“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薑羽略微感知了一下。發現蜃龍的幻術隔絕了這裏和外界的氣息:“現在就……”


    “你是誰?”,冰冷的聲音打斷了薑羽和火龍的竊竊私語。


    亮提著短刀緩步走來,臉上寫滿了敵意。


    羽人的族群總共才一千多人。


    亮都認識。


    雖然薑羽有羽人的外表,卻給他一種既陌生又別扭的感覺。


    而且薑羽不受幻術的影響。飛過來的蜱蟲也被水汽蕩到一旁。


    這讓亮生出濃濃的危機感。


    薑羽挑起半邊眉毛,語氣輕佻:“想好怎麽逃出去了嗎?這裏是神庭。就算你和淩殺光所有人,以你和狂鳥的速度也逃不掉。”


    “當啷!”


    亮的短刀掉在地上,又手忙腳亂地撿起來:“我,你……你到底是誰?”


    原形畢露。


    剛剛的故作鎮定變成了滿臉的慌張。


    薑羽對他滿是嫌棄:“瞅你那慫樣!我當初怎麽就放心讓淩跟你走?”


    “啊?”,亮感覺腦子有點不夠用。


    薑羽用手指點了點火龍的頭:“小赤佬,去救你媳婦吧。如果淩遇上麻煩,在能力所及的情況下搭把手。”


    淩認識火龍。不用擔心被誤傷。


    火龍早就按捺不住了,但還是多問了一句:“你呢?”


    薑羽麵部的水汽一陣變幻,很快就變成一個體形相仿的客人。


    “我去神獄轉轉。等這裏的事情解決,先別急著往外跑。神庭鬧出大動靜以後,再往城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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