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梟爺爺目眥盡裂,“你先放。”


    兩人像是在舉行拔河賽一般,弄得宗主也不知道該咋整了,不安的小手懸在空中,左顧右盼。


    萬古言生額頭青筋冒起,忍無可忍地說出了所言所聞 ,“她剛才撿垃圾吃了。”


    “是幹淨的,沒有被踩過。”阿瑤模糊不清道。


    掉地上了,就是不能吃。


    萬古言生垂眸看她,眼底有怒火,聲音越發冰冷,“你有人生沒人養是嗎?”


    這點常識都不懂,明明還有幹淨的,為什麽要吃掉地上的?何況之前還給了他們一大筆靈石。


    就算是給副峰主二十萬供淩霄峰日常開銷,他們手裏也一人有十萬,他這個師尊何時虧待過他們?


    聞言,阿瑤沉默了幾秒,明亮的眼眸蓄滿了淚水,像極了氣憤的小獸,“我有人養,我阿爹很好,比你好一萬倍!!!”


    這句話幾乎是從嗓子裏吼出來的。


    誕生於世界樹,由主神養大,她路子瑤從來就不是被人丟棄的壞孩子,她有人養。


    看著麵前之人陌生的神情,萬古言生愣了一瞬,有片刻的迷惘與無助,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他的師尊沒有教過他怎麽教弟子,隻教會了他修煉,而他也隻是按著從前的樣子教下一任弟子。


    他早就死了。


    現在不過是靠著執念和永生花苟活於世。


    連個孤魂野鬼都算不上。


    手臂孤寂地垂落在兩側。


    現在他唯一的任務就是,選出鎮鬼門的下一任守門人,代替他,等他消散之後,留守淩霄峰。


    這就是命。


    見他發呆,阿瑤立馬掙脫開他的魔爪,鑽到了梟爺爺的懷裏。


    梟爺爺長長歎息,安撫著阿瑤的情緒,望著萬古言生有些無奈,其實他看不透他,做的都是缺德事兒,到頭來自己還委屈上了。


    也是個可憐人。


    梟爺爺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開始講道理,至於能聽進去多少,那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你要是還敢亂抽人,我第一個不同意。”


    “不同意!”雪華笙三人冒皮皮,一個個舉著手,異口同聲地附和著,抗議師尊的暴君專政,我輩義不容辭。


    萬古言生涼嗖嗖地掃了他們一眼,後者心虛極了,看腳尖的看腳尖,吹口哨的吹口哨,畫圈圈的畫圈圈。


    算了,下次再反對。


    又自閉了的雪華笙暗自發誓,有朝一日,他要讓師尊從冷冰冰地看他,變成溫和地看他。


    梟爺爺:“你不能用你的方法來教育下一代孩子,時代變了,好歹是修仙之人,沒那般嬌弱,撿地上的東西吃,也吃不壞肚子。”


    反正吃的又不是四兔崽子做的飯,放一萬個心。


    “你這純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阿瑤壯的跟小牛犢似的,用不著你操心,你既然現在能到處溜達了,那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教弟子修煉上麵。”


    而不是天天來找茬,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萬古言生鴉睫微顫,似乎是被說動了,梟爺爺見狀,立馬又加了一把火。


    “阿瑤是女娃子,跟男娃不一樣,你懂嘛?”


    道理都懂,畢竟萬古言生也不算太倔強的人,梟爺爺說的話,理糙話不糙。


    但是……


    “不是女娃,是男娃。”萬古言生指著阿瑤,嚴肅地糾正道。


    就算外表怎麽變,小五的芯子裏還是男的,純爺們兒。


    雖然不知道忘塵怎麽變成這副樣子的,但是肯定不正常,要麽是奪舍了人家小姑娘,要麽就是轉世了。


    但是他更相信前麵一個想法,當然……可能奪舍了個腦殘,導致現在腦子也不好使。


    這一句話像是一碗冷水,直接倒進了熱油裏,圍觀的吃瓜群眾驚愕到了,但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有弟子沸騰起來,“我就說嘛,這路子瑤之前本來就是男的,後來經過一係列變態成了女的而已,人家師尊都說了。”


    “實錘!”


    “還真是獸人族的人妖,我就知道。”


    “這--”人群中參與吃瓜的華單雷有些激動,牙齒抖著,手上也不閑著,一個勁地搖晃著明度的手臂,好似第一次認識阿瑤。


    “她真是……”


    明度挑眉看他,“你這麽驚訝幹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整得跟第一次見麵,不認識她了一般。


    之前的單挑事件鬧的沸沸揚揚,他這個沉迷於修煉的修煉狂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不想知道都難。


    雖然知道,但是再一次聽見這個說法,還是忍不住激動,華單雷鬆開了明度的手,眼眸帶著淺淺的迷茫。


    他應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才對。


    笑還是嘲諷……


    淡淡的紫色光暈在他經脈內流動,隨後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開始抽抽,就眨眼的功夫,他頭發皆是立了起來,宛如一隻炸毛的小獅子。


    明度早就習以為常了,抬腳向後退了兩步,微微皺眉,“別動不動就朝人放電,你先調理一下你經脈內亂竄的靈力。”


    也不知道這師弟是吃什麽了,這段時間亂放電,上次電的太厲害,還把師尊都給電暈過去了。


    對於萬古言生的話,阿瑤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別找她麻煩就行,口中小聲嘟囔著,妖魔鬼怪快離開,錢從四麵八方來。


    “都一樣。”梟爺爺也不拘小節,擺了擺手,這孩子本性也不壞,頂多貪玩了些,和另外四人玩得來就行。


    在修煉一途,還能相互指點切磋什麽的。


    雖然……


    他們在一起修煉、玩耍,不像是友情,更像是雙向奔赴的病情。


    封閉太久,他也不理解,現在的年輕人怎麽會發展出這種奇奇怪怪的交流方式,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吧。


    雖然不知道萬古言生多少歲了,但是憑直覺來說,可能比他年紀還大,那代溝恐怕更大,也算是有點理解了。


    得關愛空巢老人。


    梟爺爺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個隔著馬裏亞納海溝,卻渾然不知的老年人,也是很快從憤怒的眼神轉化為了憐憫。


    千年前能活到這個歲數的人……都不容易。


    阿瑤自然也察覺到了梟爺爺的感情變化,這是在同情他?


    兇巴巴的,有啥好同情的,她今天沒吃飽,還沒人來同情她饑腸轆轆的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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