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冷哼一聲,不予迴答。


    鳳靈韻則是說著,“府尹大人慢慢審。但是我希望這個案子,要好好審。因為……”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京兆府尹:“本宮會向皇上請命,本宮會請刑部的大人,一同核驗你的卷宗。一旦有問題,那府尹大人這些年經手的案子,本宮會一一核驗!”


    話落,鳳靈韻便轉身離開。


    徒留京兆府尹留在驗屍房中,心中慌亂。


    這些年來,他在京中當這個父母官,內心實在是太累了!


    畢竟整個京都,天上掉下一塊磚頭都有可能砸倒皇親國戚!


    那和各個大臣等有關係的人,就更多了。


    為了不得罪這個,不得罪那個。


    所以這些年,有許多案子,他都是和稀泥的,其中不乏一些冤假錯案。


    若是讓鳳靈韻查到,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


    京兆府尹仔細想了想鳳靈韻走時說的那句話,隻要他把李固這個案子辦得公正,辦得漂亮,她就可以不追究他過去的那些案子。


    想到這以後,京兆府尹有了“奮鬥的目標”。


    他讓人將仵作押到牢房,還催著人問太醫來了沒。


    但是他一個大臣,還是驗屍,自然是請不動太醫來的。


    恰好鳳靈韻到達皇宮,得知始末後,才請到一位張太醫。


    張太醫驗屍以後,和鳳靈韻說了差不多的驗屍定論。


    京兆府尹又特意問了請太醫的那個獄卒,得知鳳靈韻並沒有和那個太醫見過,是獄卒跟著宮中侍衛進太醫院,獄卒隨意挑選的一位太醫後,京兆府尹這才算是相信兩件事情。


    一,李固的死和鳳靈韻無關。


    二,鳳靈韻驗屍是真厲害!


    於光磊和賀雪義兩人全程都在跟著驗屍房,聽到太醫的驗證後,二人對鳳靈韻的佩服程度又多了幾分。


    因為查清楚李固不是墨聽淵殺的以後,京兆府尹便讓人放了墨聽淵。


    京兆府外,賀雪義將他們去求鳳靈韻,仵作偽造李固死因,還有鳳靈韻驗屍替墨聽淵洗清冤屈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墨聽淵。


    賀雪義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一副愛慕又恭敬地說著。


    “聽淵,你是不知道,當時公主是有多瀟灑,多正義,多耀眼!”


    於光磊也瘋狂點頭,“尤其是公主那句‘男人為什麽偉大,是因為女人的自我犧牲’更是讓人震撼!”


    他頓悟地說著:“若不是公主的解析,我昔日是真的沒有發現,原來女人在生活中有那麽重要。


    我一直都知道,書上教我們要孝道,要歌頌自己的母親。但是我並不真的覺得母愛有多重要,因為大家都有母親,每個母親都對自己的孩子好。


    現在發現,那是母親為了養育我們,讓我們快速成長,犧牲了她們自己的時間,自由,還有思想的進步,她們培養出來的孩子,不說都是人品好,人會多成功,最少都會生存下來。


    當然也有些母親不願意為了孩子犧牲自己,這些母親的心中,她們自己是最重要的,孩子是次要的。她們的孩子不說成才,怕是連存活都是問題,隻不過這些母親到底是少數。


    還有,在我聽到,女子失去丈夫,或者兒子的女子,要獨自一個人撐起一個家的時候,那份偉大我立即感受到。因為我的母親,就是一個人撐起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隻是在我逐漸長大後,我的母親才會主動把一些事情交給我去做。


    可見女子並非不能獨立撐起一個家,而是有丈夫,兒子時,她們甘願屈居幕後。若非世俗的枷鎖,一層又一層地套在了女人的身上,讓她們不能隨意拋頭露麵,與陌生男子隨意見麵,怕是她們的成就,並不比我們這些人差。


    尤其是公主,她也有很高的實力。但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身為男子的我們,第一反應就是輕視她。


    可實際上她比我們會得多,懂得多。而我們對人,對事,甚至在學習方麵的見解,都有母親的影子。


    所以‘男人的偉大,來自女子的自我犧牲’。是對的。”


    說了那麽一大段話於光磊不覺得累,反而還興致勃勃,心中越發的堅定。


    “不行!這樣通透這樣智慧的公主,我不能錯過!我現在就和書院請假,趕在冬至之前拿不到十族的同意書,向公主提親!”


    話落,於光磊就跑了。


    “額……”


    賀雪義看著於光磊跑掉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


    “這人,公主很好是沒有錯,可那是鳳靈韻!一不高興就要滅人九族的鳳靈韻!”


    墨聽淵與賀雪義一樣,都穿著書院的藍色學子服。


    雖然在牢房裏,那藍色的衣服有些汙穢。


    但同樣的學子服穿在他身上,就比穿在賀雪義身上的學子服,要富貴,俊秀,淡雅三分。


    他男生女相,雖然看著有些陰柔,但是說起話來卻是陽剛十足。


    “公主雖滅了自家九族,卻也是因為鳳家做了滔天之罪。公主大義滅親,是為國家大義,為智。她身份高貴,依然願意親自接待你們二人,並隨你們來京兆府查明真相,是為仁善以及仁義。她又能發現李固真正死因,且兩問仵作李固真正死因,說明她心中有禮法。”


    說到這裏,墨聽淵頓了頓,帶有幾分肯定地說,“公主聰慧又講禮貌,可見你們若不是觸及她的底線,她是不會隨意動你們十族的。”


    聽到墨聽淵的話,賀雪義臉上有著幾分曖昧。


    “認識你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到你給予一個女子這麽高的評價。你要不要也去向公主提親?”


    墨聽淵麵上不由得紅了些,“賀兄莫要調笑,子路也隻是對公主為人就事論事的評價。”


    子路是他的墨聽淵的表字。


    讀書人之間,愛自稱自己的表字。


    他垂眸,有幾分失落。


    “且子路本是青樓妓生子出身,著實配不上公主,不想讓公主徒增笑料。”


    墨聽淵什麽都很好,就唯獨出身不好。


    賀雪義歎息,寬慰著。


    “子路,出身低不是你的錯,你學問好,必定前途無量。”


    墨聽淵頷首,兩人繼續向書院走。


    隻是走到半路,卻被一個穿著華貴的婦人淚眼朦朧地攔住,她激動地抓住墨聽淵的手,失聲痛哭。


    “孩子,娘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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