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成帝到了刑部大牢以後,才知道,大長公主也來了!


    而且是一大早,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來了。


    “怎麽來這麽早?”


    文成帝詫異,同時向裏走著。


    席房一邊擦著自己額頭的汗水,一邊膽戰心驚地迴答著。


    “根據大長公主自己所說,她自從確定了孝和公主的身份以後,就睡不著。尤其是想到孝和公主曾經在那柳氏母子的手裏,飽受多年的折磨之後,更睡不著。她拿著孝和公主之前被折磨的卷宗記錄,正,正……”


    說到這裏,席房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一副不敢說的樣子。


    文成帝眯眼,“正什麽?說!”


    “正用同樣的刑罰,來報複那對母子。”


    通常來說,除了主審外,其他人是不能對犯人進行私刑審問,或者逼供的。


    但是柳氏母子,鳳家,以及趙家不一樣。


    這三家是文成帝特意交代過的,如果大長公主,鳳靈韻想要動用私刑,不將人玩死,隨意折騰。


    所以席房在大長公主表明來意後,並沒有阻攔她,甚至還讓人將柳氏母子,送到了審訊室。


    文成帝知道大長公主和鳳靈韻,心裏需要一個發泄的宣泄口。


    他也一樣。


    他也預料到大長公主會來找這些人算賬,但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是,關於柳月襲昔日受到的折磨,居然會那麽慘烈!


    等他到了審訊室後,就看到大長公主拿著繡花針,一臉冰冷地在柳成才的肩膀上刻著畫。


    那針不知道紮了多久,被紮得肩頭上的血肉模糊不說,甚至還能看得見白骨。


    之所以沒有尖叫聲,是因為柳成才像是一個脫水的死狗,癱在地上,眼睛緊閉著,嘴裏隻能在針刺進他的血肉時,發出一絲幾乎聽不到的疼痛叫聲。


    “皇姐。”


    文成帝輕輕出聲。


    大長公主聽到聲音後,緩緩抬起頭,看到是文成帝後,大長公主站直了身體。


    可能是因為蹲得太久了,又或者是因為她將近兩天兩夜沒有休息好,導致她站起身的時候,隻覺得頭暈眼花,一個頭重腳輕,人就昏了過去。


    “皇姐——”


    “皇姑姑!”


    文成帝和顧淮笙二人將大長公主給拉住,這才沒有讓大長公主摔倒在地。


    父子二人將大長公主攙扶到了椅子上,顧淮笙又掐了掐大長公主的人中,很快,大長公主就從昏迷之中醒來。


    在緩了一會,意識悉數迴籠後,大長公主哭了。


    “皇帝,本宮心裏苦啊……”


    她將案上的卷宗,遞到文成帝的手裏。


    “我那可憐的女兒,四歲的時候,就被這柳成才,拿著繡花針,在她的肩膀上亂刻亂畫,露出白骨……”


    說這句話的時候,大長公主的心都是痛的。


    她知道這世上最肮髒,最恐怖的是人心。


    但是她沒有想到,柳成才那個時候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居然就這麽惡毒了!


    饒是覺得自己這些年來,見多識廣的文成帝,在得知柳月襲四歲就遭遇到這種折磨時,也不由得震驚了!


    他低頭看向那地上的柳成才,咬牙切齒地說著。


    “潑醒他,繼續在他的另外一個肩膀上刻!”


    話落,文成帝又看向手中的卷宗。


    這一看,文成帝的手顫抖了。


    柳氏這一個大人,居然趁著柳鳴外出時,把開水一滴又一滴地滴到六歲時的柳月襲後背上!


    文成帝攥緊雙手,心胸不停起伏。


    如果四十年前,皇姐和駙馬沒有選擇救他,而是選擇留下了自己的女兒,那柳月襲根本就不用遭受這些折磨。


    這柳氏母子真不是個東西!


    他猛地放下卷宗大喊著:“來人,燒一百斤熱水,一滴都不許漏的全都澆在柳氏身上!”


    席房立即讓人去做。


    文成帝看著卷宗,讓顧淮笙再給他抄寫一份,在顧淮笙抄寫的時候,文成帝陰沉著一張臉,讓席房將鳳竟振提到另外一個審訊室裏。


    此時的鳳竟振,正在被鳳家的那些族人指責著。


    以鳳家族長為首,他和鳳竟振的牢房,中間隔著一條走廊。


    他將手從牢房的縫隙中伸出,破口大罵著,“鳳竟振!你這個畜生可把我們害慘了!”


    “都是因為你,我們才被鳳靈韻從來青縣帶到京都砍頭,滅九族!”


    “你這個鳳家的罪人,你居然還有臉閉眼睡覺!你的臉皮可真是厚呀!早知道你這麽混賬,當初我們就不應該讓你去讀書,更不應該支持你進京趕考,更不應該幫著你老娘欺負柳月襲,讓你有錢!我們應該直接將你丟進茅廁裏,淹死你!”


    聽著眾人對他的指責,鳳竟振緩緩睜開了眼睛,冷笑著。


    “諸位說是我害慘了你們?可你們的屁股就真的是幹淨的嗎?你們敢說,你們這些年來,從來就沒有借著我的名聲,在外耀武揚威?”


    鳳竟振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他的耳朵還是能聽到的,他用那沒有眼球的眼睛,“看”向族長,有些不屑地說著,“大伯,你不會忘了,在我剛當上丞相的那一年,你就來用我們是一家人的理由,讓我給你的兒子們,在來青縣方圓三百裏的地方,安插了五個縣令讓他們當吧?”


    族長聞言瞬間閉上了嘴,有些尷尬地看向一旁。


    鳳竟振又“看”向了其他鬧得歡的人。


    “二叔,你該不會忘了,你的兒子在十年前來京都的時候,仗著我的身份,和幾個狐朋狗友,玷汙了一個從四品官員女兒的清白,然後你和你兒子,跪在我麵前,求我幫忙的畫麵了吧?”


    被他叫到二叔的男子,也因為這句話而沉默,低下頭。


    鳳竟振又提起往日的一樁樁,一件件,讓他擺平的事情。


    眾人逐漸抿著唇,沉默。


    最後,是族長歎息了一聲說著。


    “你既然那麽厲害,那你為什麽還敗在了鳳靈韻的手裏?你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將鳳靈韻掐死?為什麽又讓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是啊。


    為什麽呢?


    鳳竟振也暗暗問著自己。


    他連柳月襲都可以弄死,為什麽又要留著鳳靈韻呢?


    如果鳳靈韻死了,他哪裏還有今天這種局麵?


    坐牢不說,眼睛被挖,命也要沒了。


    如果能重來一次,他發誓,他一定第一時間掐死鳳靈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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