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漸暗臨近入夜時,載著龍辰和白狐的五彩浮空蓮出現在了清波河的上空,悄聲無息的往河岸降落而下。


    龍辰依著當時的記憶沿著河岸尋找起了最初來時的位置,最終趕在入夜之前到達了目的地,確認四周無人之後,將白狐收進了馭獸九目鐲內,從藏物袋中取出了一枚明珠,深吸了一口氣,“嘩啦——”一聲鑽進了渾濁的河水中。


    通往地階攝場的傳送石台,就隱藏在清波河底約四十米深的一處湧出地泉的隧道深處,哪怕是這條河幹枯見底,恐怕也沒有人能想到下麵竟然藏著一尊傳送石台。


    潛入河底找到地泉入口之後,龍辰徑直鑽進了直徑不到半米的隧道裏,往前遊了大約二十來米,來到了傳送石台所在的洞窟。


    伴隨著傳送石台啟動之後響起的一陣“嗡嗡——”聲,龍辰的身影也逐漸模糊了起來,直至消失不見。


    下一刻,龍辰的身影已出現在了破虛.萬象千羅塔的第二重。


    龍辰將白狐從馭獸九目鐲內放了出來,接著片刻不停的離開了萬象千羅塔,快速去了一趟鳳雛朽木閣,使用信物開啟了地階攝場內的一些禁製。


    從鳳雛朽木閣內出來之後,跟在龍辰後麵往九霄雲禽閣而去的白狐一邊跑一邊問道:“你為何不直接使用傳送石台去天之城?”


    龍辰當即迴道:“我身為寧家的外部成員,如果不經過天海浮空島的傳送石台,就忽然出現在天之城內,勢必會讓人起疑,還是小心一些得好。”


    白狐眨了眨眼睛,疑道:“如此說來,你進入天之城後,寧家也有人監視你?”


    “這太正常不過了。”


    龍辰淡淡道:“我又不是普通的外部成員,這一次的天之城玄鬥大會最終的結果一定關乎著六大家的一些重要利益,他們當然要確保麾下每一個外部成員的基本忠誠,避免出現有人被其他家暗中收買的情況,所以,我隻要是出現在天海浮空島,必然會被寧家人盯上,直到我進入寧家城的範圍為止。”


    白狐輕聲道:“你母親和妹妹都住在寧家城裏,寧家應當對你很放心才對。”


    “放心歸放心,該做的,寧家依然會做,換做我是寧常德,也同樣會如此。”


    龍辰笑了笑,又補充了一句:“再者,其他家肯定也會想方設法去做那種暗中收買人心的事情,就算寧家不盯我,其他家也會有人盯著我,至少在天之城這次的玄鬥大會結束之前,我是不敢隨意使用萬象千羅塔內的傳送石陣。”


    其實龍辰能夠在擔任了寧家的外部成員之後,還能隨意出入天之城,一部分原因固然是因為他母親和妹妹在寧家城內居住著,但主要的原因,卻是又濮陽牧等人的暗中擔保,否則,在玄鬥大會召開之前,他根本別想離開寧家城的範圍。


    到了九霄雲禽閣之後,龍辰並未再逗留,而是直接使用塔頂的傳送石台返迴了迷霧大陸的草山區域,駕馭著五彩浮空蓮快速往海內大陸東麵的無際海域而去,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僅是將禁典內新攝取到的紫雲破穹和影火百雀襲提升到地階,恐怕就得耗費至少兩個月。


    在前往無際海域的途中,蹲坐在五彩浮空蓮上麵的白狐,轉頭看了看遠處大禹國與紫嵐國的邊境線,忽然問道:“龍辰,你不去一趟上京城麽?”


    龍辰搖了搖頭,道:“本來是打算過去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在這種時間不夠充分的情況下,我就算過去也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頂多也就能夠幫樊家解決幾個尊級玄者,這對大禹國皇室而言幾乎無關痛癢,對樊家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白狐又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樊家的局勢如何?”


    “樊家如今的局勢,我大概都能猜得到一些,肯定仍處於困境之中。”


    龍辰眸中帶著一絲思索之色,淡淡道:“不過,以外公的手段,和樊家積累已久的實力,應對個一年半載的應該沒有太多問題,畢竟大禹國皇室應對樊家的主要方針便是依靠尊級玄者的數量優勢,一步一步消磨蠶食樊家,短時間也不可能發動你死我活的大舉進攻,而那景帝,很明顯是打著以最小的損耗來解決樊家的如意算盤。”


    說到這裏,龍辰苦笑了一下,輕聲歎道:“況且,如今的海內大陸,對我而言簡直就是一個龍潭虎穴,這三年不到的時間裏,我在海內大陸已經樹立了不少敵人,其中以玄宗殿為最,說起來,自晉升執行使之後,我已經大半年的時間都未迴蟲宗殿,僅是這一點,便足以讓蟲宗殿的副宗主卜天機動怒了。”


    白狐眨了眨眼睛,疑道:“我記得上一次你迴來時,蟲宗殿好像沒什麽動靜,莫非玄宗殿會因此事便對你動殺念?”


    “僅僅是這樣,卜天機是不會殺我的,但,再怎麽也得把我給抓起來,並依照蟲宗殿的規矩囚禁半年一年的,否則他堂堂副宗主的顏麵何存?”


    說到這裏,龍辰微微眯著眼,露出少許寒光,輕聲道:“而且,酈鞅明明知道我和蕭破天有關係,卻是遲遲沒有將此事揭露出來,我懷疑,他肯定還等著我迴蟲宗殿的那一天,畢竟,我若是沒有被蟲宗殿控製,他就算把這件事揭露出來,蟲宗殿要抓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狐頗為疑惑的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酈鞅沒有將此事告知玄宗殿?”


    龍辰冷冷笑了笑,道:“很簡單,酈鞅想將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


    白狐顯然是第一次聽見這五個字,事實上,這五個字的確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酈鞅是一個極其小心的人,他就算要殺我,也不會讓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因為他忌憚蕭破天,如果不能從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好處,他是不會這麽冒險的。”


    龍辰遙望著無邊無際的雲層,緩緩道:“酈鞅從我身上能得到的好處,自然隻有玄宗殿才能給他,可如果隻是單獨給予玄宗殿一個我與蕭破天有關的無法證實的信息,這自然無法帶給他太大的好處,除非,他能從我身上搜到一些重要的東西去證明這一點,到時候,他不管是親自取我的命,還是把我交給玄宗殿處理,都能獲得最大的利益,甚至有可能借此進入玄宗殿,所以他絕對不會輕易把這件事告訴玄宗殿,除非我有一天,把他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


    白狐很容易就理解了龍辰這番話,藍瞳中不禁出現了一絲好奇之色,微微猶豫了一下,最終忍不住直言道:“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不過十七歲而已,為何會想到這麽多事情?”


    普通的十六七歲少年,哪裏能有龍辰這種揣摩人心幾乎到了極致的玲瓏心智?


    白狐跟著龍辰也有一年多了,這期間無論經曆任何事情,龍辰每一次都展現出了不符合年齡的心智,這是白狐一直難解的疑惑,在她看來,若拋開實力和見識,在其他方麵,龍辰都已超越了她原本的主人。


    而她原本的主人,年齡是龍辰的幾百倍。


    白狐這個問題,倒是讓龍辰一下子有些啞然,沉默了許久之後,笑了笑,道:“被逼的,我如果不去想,也活不到今天。”


    從六歲開始,龍辰便被逼得需要不停的去想一些事情,他這十年間需要思考的問題,已經超過了一些普通人一輩子要想的問題,尤其以高階師級的實力,便身藏三塊隨時會引火自焚的兩閣三殿至高令在海內大陸漂泊到至今,他若停止思考,恐怕早已變成一具骸骨了。


    得到龍辰這個十分簡單的答案後,白狐也不再說話了,靜靜的坐著,俯覽著雲層之下緩慢移動的大地。


    當五彩浮空蓮飛出大禹國的邊境,進入大梁國的版圖時,白狐忽然又問道:“那,關於海內大陸的事情,你是打算在天之城玄鬥大會結束後再來處理麽?”


    龍辰輕輕點了點頭,道:“恩,我是這麽打算的,現在離玄鬥大會也就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而我娘和妹妹都在天之城,想必也沒什麽能夠影響到我的。”


    在海內大陸潛伏著無數對龍辰構成威脅的不利狀況之下,天之城玄鬥大會,已經不僅僅隻是簡單的一場作秀,這場玄鬥大會的背後不僅關乎著天之城六大家的利益,也與他自身的命運息息相關。


    龍辰從未想過隻靠自己一人便掃清海內大陸的一切障礙,尤其是玄宗殿,可以稱得上是壓得他最喘不過氣來的一座大山,就算擁有兩閣三殿的至高令牌,可沒了蕭破天葉如雪一行人的兩閣三殿,遲早會被玄宗殿掃平,又如何談得上把玄宗殿這座大山抗起來,甚至掀翻?


    如今海內大陸的玄宗殿,背後的真正主人,必然是天之城六大家中的一個,但肯定不是寧家。


    龍辰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他幫寧家,實際上就是在幫自己,唯有寧家在這一次的玄鬥大會獲得最大的利益,他才可能借此機會,一步一步除掉海內大陸的一切隱患,包括,玄宗殿!


    因此,這一次的玄鬥大會,龍辰已經做好的在最壞的情況下,徹底展露真實實力的打算,這個可以讓他在寧家得到足夠重視的機會,他當然不可能再放過。


    五彩浮空蓮在高空連續飛行了近十三天之後,終於出現在了無極海域半環島的上空,將白狐收進馭獸九目鐲之後,龍辰使用半環島的傳送石台到達了天海浮空島,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天之城,接著便急急往寧家城趕去,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便是給朱自成的兩枚固絡丹,究竟換到了多少十級魔石。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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