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新陵鎮的那場變故,讓很多人都痛不欲生,也讓很多不相關的人在驚慌中度過很長的時間,但,卻有一些人因此而過得更舒坦更愜意了,那些人裏麵,就包括了龍富仁。


    得知新陵鎮被人屠得幹幹淨淨的那一天,龍富仁第一個反應就是心裏麵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因為再也不用成天到晚去盯著一個從家主位置上被趕下來已經七八年的廢物,而第二個反應就是有些惋惜,惋惜沒機會去沒完成那個他在心裏麵存了好幾年的齷齪念頭。


    龍富仁當然不會自討沒趣的去問新陵鎮這事是不是龍宗正做的,一來這種事情不是他該問的,二來問了也是白問,反正新陵鎮的人已經死絕了,除了能看見四處染血偶爾有些斷肢外,整個鎮子都飄著一股血腥味外連具屍體都找不到,他也有理由相信那家子肯定也玩完了,他甚至沒去多想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況且另一件讓龍富仁始料不及的事情出現以後,他更是沒興趣去多想新陵鎮的事情,自從新陵鎮那場變故以後沒過多久,準確一點是一年零一個月,當了十一年慶天城城主的苟察突然告老還鄉,而龍宗正去了趟南羅國的京都,迴來以後才一個月不到,一紙詔書讓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結舌。


    龍家家主,龍宗正變成了新的慶天城城主。


    這件事對龍富仁來講又是一件好事,因為龍宗正自從擔任了慶天城的城主以後,龍家原本那些大大小小的商鋪的管理權一下子全落到了他手裏麵,雖然自從新陵鎮變故後龍宗正似乎不再把他當成心腹,很多事情他都不再有資格參與了,龍宗正也變得更神秘了,龍家宅院裏也突然多出了十來個君級玄者,但這些對龍富仁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龍富仁很清楚自己能幹些什麽,他本就是個賬房,最多也就隻能管理一下商鋪的收入支出,要是真讓他去涉及更多的事情,他根本就幹不好,也不樂意去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手裏管著錢又能隨便用錢,養幾個手下在慶天城裏招搖過市,做一些欺男霸女,別人又敢怒不敢言的事情,這種日子一直都是龍富仁最喜歡過的日子。


    以前龍宗正多多少少還會過問賬目,龍富仁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隨便亂花錢,隻能放放高利貸或是摳一些小利,並且還要孝敬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苟察,可現在,慶天城一百三十家鋪麵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龍宗正又是慶天城主,在慶天城裏他基本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做什麽做什麽,瞧見那家閨女媳婦順眼便令手下去抓來玩玩這種小事情,這六七年他做了何止百次。


    “龍爺,怎麽這麽快就走了啊,多玩玩再走嘛,姐妹們都怪我老是霸著您,您這次可一定得給我個機會介紹其他姐妹給你認識,不然我迴去又得被姐妹們擠兌了。”


    “就是嘛,這麽早,龍爺您又不像那些窮酸男人們家裏麵有隻母老虎管著,今天好不容易來一趟,幹脆就在這兒過夜得了,龍爺您可不知道,天香現在看別的男人都看不上眼,成天到晚都想著龍爺您呢,你這麽快就走了,天香晚上肯定又睡不著覺了。”


    普通男人平時連瞧都很難瞧得見一眼,更別提能空度春xiao的紅鶯樓兩大紅牌牡丹和天香,此刻卻是雙雙貼在龍富仁左右,像兩條粉色的蛇纏著一頭肥豬般,不停的用緊裹著的高聳的豐胸磨蹭著龍富仁比她們大腿還粗的兩臂,並在龍富仁耳畔嗲聲嗲氣的細語低吟,一個勁的勸著龍富仁留在紅鶯樓過夜。


    “你們兩個小騷蹄子,勸我在這兒過夜不就是想我多給你們一些打賞?不過呢爺我喜歡聽你們這些話,我聽得心裏舒坦,這一舒坦就有你們的好處,每人一百枚銀幣,怎麽樣?夠意思了吧?”


    龍富仁淫笑著抽出兩隻肥手在牡丹和天香渾圓的臀部捏了一把,又狠狠親了兩人一口,接著從內袋裏掏出一把銀票,抽出兩張分別塞進了牡丹和天香的****裏麵,一臉壞笑道:“明天一大早我還有事,今晚就饒了你們,改天再過來慢慢和你們玩。”


    說完後,龍富仁揚了揚手,守在紅鶯樓外穿著黑衣黑褲的四名精幹手下立即走了過來,牡丹和天香邊說著謝謝龍爺邊退了迴去,兩人剛才說那麽一番唯心的話也不過就是為了這最後的打賞,沒指望龍富仁會在紅鶯樓過夜,如今好處撓到了自然要識趣別再繼續糾纏。


    “走。”


    龍富仁轉身便朝著停靠在紅鶯樓對麵大道邊上的馬車走去,四名手下緊隨其後,在慶天城唿風喚雨了這麽多年,幹了那麽多壞事,他要是不提防有人會狗急跳牆的對他下手那才是傻子,雖說他沒辦法和龍宗正一樣去找一堆實力高強的君級玄者當護衛,可想要找幾個輕而易舉就能搞定十幾二十普通人的初階師級玄者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跟在龍富仁身後這四名手下,其中兩名是初階獸師,一名中階蟲師,一名初階禽師,四人都是那種天分不夠沒資格進玄學院深造,不過卻擁有禁典的落魄玄者。


    海內大陸有很多落魄玄者,落魄玄者的定義是特指沒有進過玄學院,實力達到中階士級以上,能開啟禁典內兩張以上原頁的玄者。


    一般來講,六歲時經過測試,玄氣量僅僅隻達到能擁有禁典最低標準的人,同時也是象征著這個人能夠收取禁典並召喚出禁典。


    但,這些人在十歲時的複測若還是沒有任何提升,那基本上二十歲以前,也別再奢望能開啟禁典第二張原頁跨入中階士級,二十歲以後,若五年內無法開啟第二張原頁,玄氣脈絡定型,玄氣量也將不會再增加了。


    對於普通人來講,被授予禁典很大程度上僅僅隻是提升了身份,因為沒有達到中階士級標準的人,體內的玄氣量頂多隻能支撐召喚出禁典,且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至於用禁典內的原頁去攝取能力,隻能開啟一張原頁的人攝取能力的極限也是隻能攝取一階的事物,甚至很多人就算攝取到了,想要用的時候,往往剛剛把禁典召喚出來,體內的玄氣就已經不夠了。


    所以,唯有在二十五歲之前達到中階士級以上,並開啟兩張內頁的人,才能被稱之為落魄玄者。


    而那些進過玄學院的人,就算沒有被玄宗殿選拔上,學業完成後,最差也是中階師級,並且擁有玄學院贈予的徽章名義上是受玄宗殿保護的,這些人自然是各個王國招攬的對象,根本不愁出來以後沒有生計,事實上這些人也是比較有潛力的,曆史上曾經有不少這樣的人在後來提升到了宗級實力!


    仔細觀察了一下那四名跟著龍富仁身後的護衛後,龍辰基本上可以斷定這四人最多隻有中階師級的標準,判斷一個玄者是否擁有君級實力的方法有很多種,而最簡單的一種,就是觀察其雙眼。


    虛目,斂息止氣,這是君級以上玄者常用來隱藏自身實力的兩種手段。


    與之相應,如果想在對方召喚出禁典之前判別其實力,則需要觀察玄者的雙目,感應對方散發出來的氣息。


    一般來講,士級玄者雙目與普通人沒有太大區別,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氣息流露於體外。


    可達到師級以後,玄者們的雙目會因自身玄氣的類別而浮上一層淡淡的色彩,普通人難以察覺,隻有玄者能分辨得出。


    而君級玄者,不僅雙目瞳孔蒙上的色彩會更濃外,也會散發出一股特殊的氣息,這種氣息會對普通人造成微弱的壓迫感,所以,除了少數性格張揚的君級玄者,絕大多數君級以上玄者,都會用虛目的手段來掩蓋瞳孔中的異色,並且會斂息止氣,盡可能的收斂氣息。


    可跟在龍富仁身後的四名護衛,明顯沒有君級玄者的實力,因為就算是使用虛目的手段,雙目瞳孔內的異色要麽徹底隱藏,要麽就隻能維持原狀,而龍辰根本用不著太仔細觀察就能瞧見那四人眼中的少許異色,所以敢肯定四人都是師級玄者。


    “兩個獸師,一個蟲師,一個禽師,還真是夠小心的,四個人加起來勉強等於一個君級玄者,正麵對上有些棘手,短時間內沒辦法同時除掉這四人,而這裏距龍家宅院有十分鍾的腳程,如果逃掉一人跑去搬救兵,趕來的又是君級玄者的話,那我隻有兩分鍾的時間離開慶天城,時間根本不夠。”


    龍辰皺了皺眉,龍富仁身邊的護衛數量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料。


    雖然四個師級玄者僅能和一個君級玄者等同,而如今的龍辰對上一個君級玄者也有八成的勝算,可對方勝在人多,如果那四個落魄玄者知道勝不了他而選擇逃離的話,他一個人顯然有些鞭長莫及。


    可既然已經來了慶天城,並且又是遇上了龍富仁在外麵這麽好的一個機會,這次放棄的話龍辰想要等下一次機會恐怕還得在慶天城裏呆些日子,可在這裏呆的越久,就越有可能暴露,所以,他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動手。


    “看樣子隻能用引蛇出洞了。”


    龍辰輕輕吸了一口氣,站在一處毫不顯眼的陰暗處看著龍富仁和四名落魄玄者一同進入了馬車,待馬車開動朝著龍家宅院的方向而去後,他從路邊拾了幾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腳步緩慢的跟了上去。


    當馬車行至紅鶯樓往龍家宅院必經的一條三叉型的陰暗巷道時,龍辰忽然加快了腳步,嘴裏大叫了一聲“龍富仁你******是個大肥豬!”,將手裏一塊石頭隻用了一分力朝著馬車布簾投擲而去。


    “啪”的一聲微弱的輕響,石子非常巧妙的從布簾縫隙中鑽過,準確無比的砸在了被這突兀的一聲驚到了的龍富仁臉上,雖然石子對他那張滿是肥肉的臉頰來講力度就像撓癢一般,可這無疑惹惱了這位在慶天城權勢熏天,龍家明麵上的二號人物,所有人見麵都得卑躬屈膝的龍爺。


    龍富仁騰地一下站起身,摸著臉頰尖叫著罵道:“媽的!哪個混蛋丟的石頭!停車停車!鄭二,你******去給我把那混蛋抓迴來!老子今天非拔了他一層皮!敢丟我石頭!不想活了!”


    “放心,龍爺!我這就去給您把他抓迴來!”


    被龍富仁叫做鄭二的漢子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眉角斜著一條刀疤,屬於那種僅靠外形就足以震懾普通人的類型,同時他也是一名初階獸師,禁典開啟了四張原頁,攝取的能力除了一項是獸係必備的獸嗅外,另外三項全是增強臂力的能力。


    僅僅隻是初階獸師的鄭二倘若同時使用那三種能力,瞬間可以爆發出自身十倍的力量,一拳可破金鐵碎巨岩,雖然他體內的玄氣隻能維持十來秒的時間,可至今還沒有誰能夠在他動用能力的十幾秒時間裏活過命。


    當鄭二一躍從馬車內跳下,朝著丟了石子就跑的黑影追去後,車廂內其他三名落魄玄者的眼神明顯有些陰鬱。


    給龍富仁做護衛並沒有固定的薪金,唯有在接到龍富仁的命令,並將事情辦好之後,才會得到一大筆賞金,事實上龍富仁出手也挺闊綽,每個月隻要能接到一次命令,基本上就等於其他師級落魄玄者一個月的收入。


    對於這些落魄玄者來講,金錢是他們提升實力必不可少的東西。


    落魄玄者如果想要在玄者這條路上走得更遠,隻有兩個選擇,最基本的就是盡力提升禁典原頁上的能力級別,花費大量的金錢去購買坊頁。


    海內大陸攝取幾率最低的一星坊頁,黑市上目前都需要兩枚銀幣一張,而每一次在準備去尋找目標事物攝取能力之前,至少也要準備上千張坊頁。


    再更上一層的選擇,就是花費重金購買一些魔石提升體內玄氣的量,爭取能開啟更多原頁,跨入君級玄者的行列。


    唯有實力越強,才能在保命的同時勝任更多的任務,願意請他們做事的人才會越多,報酬也越高,實力增長也會越快,這是一個海內大陸落魄玄者之間千古不變的循環。


    師級落魄玄者在海內大陸雖然不是多如牛毛,但也可以說多不勝數,想要在眾多的師級落魄玄者中出人頭地,除了冒死進入迷霧大陸,唯一的辦法就得想方設法的多賺錢。


    這一次這麽輕鬆的一個任務竟然被鄭二撈到了,另外三個落魄玄者自然有些不爽,甚至他們心裏還在想最好鄭二這次一去不複返,那就少了一個人和他們搶飯碗了。


    離開馬車後的鄭二一想到隻要把那丟石子的家夥抓迴來,就能按當初簽訂的協議拿到五百枚銀幣,也就是五枚金幣,腳下的步伐立即又加快了幾分。


    這個月鄭二已經幫龍富仁做了五次陰暗的勾當,其中三次是滅口,兩次是搶女人,加上這一次,月底就能拿到三十枚金幣,可以去黑市買一千多張一星坊頁,運氣好一點的話就能把禁典第二項能力提升到十級。


    或者買一些一級魔石提升自身的玄氣量,那樣他的實力便會再漲一截,到時候在龍富仁目前的四個護衛裏麵,也就隻比那個中階蟲師弱一些了。


    當鄭二大馬金刀的邁著腳步走進了陰暗的巷角分岔口,獰笑著一步一步迅速逼近那個似乎用盡全力在跑的影子,聽見前麵的影子跑動時發出的氣喘籲籲的聲音後,他甚至連禁典都懶得召喚出來。


    對付這種普通人,使用玄氣是件非常浪費的事情。


    “小子,識相點就停下來,興許我還能向龍爺替你求情,留你個全屍,不然的話,死的可就不是你一個人,你們一家子都得死。”


    鄭二嘴的裏的話剛剛說完時,發現距他隻有幾米的那小子果然停了下來,可還未等他再說幾句諷刺的話,前麵那小子竟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幫龍富仁做事,有沒有殺過人?”


    鄭二明顯因這麽一個很荒誕的問題愣了一下,接著咧嘴冷笑道:“殺人?家常便飯。”


    “哦。”


    站在陰暗中的黑影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接著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


    “別他媽廢話了。”


    鄭二忽的大罵了一聲,顯然有些不耐煩,他正欲往前踏步抓住那小子時,忽然眼前一道綠芒閃過,心裏麵暗道一聲不好剛想往一側退開幾步,腳下竟在同一時刻傳來一股被東西緊緊纏住的感覺。


    鄭二根本來不及去看腳下是什麽,也來不及召喚出禁典,當一股冷風直接撲麵而來,他隻覺得心口頓時一涼,渾身力氣傾瀉一空。


    直到這時鄭二才看清楚,站在他麵前的,竟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既然是家常便飯,那我就不留你一命了。”


    龍辰低聲道,抽出匕首,抬手往鄭二脖子下輕輕一劃,存了最後一絲力氣想大喊一聲的鄭二張大了嘴,瞪著眼睛像攤軟泥一樣倒在了地上。


    “還有三個,應該不會出現意外。”


    龍辰呢喃了一句,身旁禁典翻開第四頁,露出一張血蟻幼蟲圖,一道血色光環在他腳下一閃而逝,整個像陣風般沒入了深巷,朝著龍富仁的馬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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