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陣之人受到幹擾,竄出的荊條立時失去控製,“嘩啦”一聲,全部縮迴了地下。


    “師父,您沒事吧?”月夢寒趕忙上前,一把扶住麵色蒼白、嘴角鮮血溢出的月問柳,關心道。


    說話間,餘光卻瞟向東邊,警惕陽塵的下一道襲擊,暗下卻在忐忑,連自家師父都不是對手,她怎麽可能打得過。


    正擔憂著,耳旁傳來一道虛弱的話語:“夢寒,老身沒事…”


    月問柳麵露一絲蒼白,艱難地說一句,便看向前方,卻是歎道:“沒想到,多年不見,師兄的修為越發精進了…”


    前方,陽塵一擊之後,便飄在原地不動,聞聽此語,忙歉然道:“抱歉,貿然出手,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師妹…”


    “罷了,問柳技不如人,活該任人處置…”卻是一聲歎息,打斷陽塵的話語,月問柳似是認命一般,將權杖收迴乾坤袋內。


    控製法陣的器物一消失,刹那間,天地變色,冰霧倒流。


    總壇之中,白色荊條紛紛鬆開,返迴到地下。寒氣也隨之消失,空氣驟然迴暖。


    獲得自由的一瞬間,陽龍成、陽安順各自祭出靈力,飛至本門大師兄的身旁。


    被挾持的五位女孩,則紛紛鬆下一口氣,帶著浸濕的眼角,撲向師姐們的懷抱,一邊抽泣著,一邊享受暖心的撫慰。


    與此同時,陽明煦、月英嵐仍一動不動,神色複雜,望著上空。月憶香則是雙腿一蹬,焦急地飛至殿頂,並朝月問柳衝了過去。


    “師父,您沒事吧?”


    “滾開,叛徒…”


    月夢寒一把推開月憶香,臉上濃濃的憎惡之意,狠狠瞪著自家師姐。


    月憶香眼中愧色一閃,隻好站在旁邊,隔空關切地望著月問柳。


    一番變故後,總壇再次迴歸平靜,而藏在平靜之下的,卻已經截然不同的局麵。


    其中姹月一方,自大勝到大敗,卻已失去了反抗的餘地。


    “大師兄,這老虔婆方才對明煦下死手,阻撓我陰陽一脈複興,您可不能輕饒了她…”陽龍成握著拳頭,陰惻惻地盯著月問柳。


    此話一出,月夢寒登時急怒,身體向前一跳,擋在師父的前方,大喝道:“想對師父不利,先踏過夢寒的屍體再說!”


    “不錯,還有我!”旁邊,月憶香也祭出了兵器。


    二女相互對視,眼中皆閃過複雜之色,迴過頭,又一齊戒備著。


    “唉,你呀你呀,總愛惹禍!”陽塵見狀,無奈地瞪了陽龍成一眼,轉過頭來,卻換成一副和悅的微笑:“哈哈,夢寒丫頭、憶香丫頭,莫要擔心,老朽不會對問柳師妹不利的。”


    “不僅如此…”頓了頓,陽塵看向身旁二人,目光嚴厲,語氣不容置疑:“三師弟、四師弟,自現在開始,你們即刻退出姹月,隻讓明煦、英嵐留下即可。”


    “啊…這…”陽安順一聽,有些猶豫。


    陽龍成更是不理解,忙勸道:“大師兄,讓龍成與三師兄也留下吧,萬一出什麽事,也好有個支援啊。”


    兩人的反應,也合乎下方諸人的想法,心中皆十分疑惑,大好的局麵,突然讓己方兩大戰力離開,若月問柳假裝受傷,豈不麻煩了?


    迴答疑慮的,卻是陽塵爽朗的笑聲:“哈哈,放心吧,問柳師妹非不講情理之人。若放下芥蒂,好好談一談,相信她會答應的。你們二人呆在這,豈不變成了以勢逼人,這可不是我宗的處世之道。”


    “額…也好,有大師兄主持大局,安順沒什麽不放心的。龍成師弟,我二人這就撤吧…”陽安順略作思忖,點了點頭。


    招唿一聲,環顧四周,尋找出處,卻露出為難之色:“夢寒師妹,你看這…”


    月夢寒尚在驚疑,聞聽詢問,又見對方單手指天,頓時明白了過來。但她不著急迴應,先向師父投去詢問的目光。


    見月問柳輕輕點頭,這才跳下殿頂,轉身進入殿內。片刻後,隨著一道清脆聲響,防禦大陣靈氣開始迴流。


    待上空恢複原狀,陽安順便馭使他的法器,一個褐色的大葫蘆,飛出繩網之外,迅速消失了蹤影。


    陽龍成雖不情不願,但在陽塵嚴厲的眼神下,隻能架起一支紅色大木柱,灰溜溜地離開了。


    “什麽大木柱,明明是一個大火折子,火屬性的厲害法器好嗎?”聽見他的自言自語,路冰影鄙夷地糾正道。


    “大火折子?”紀來豐一驚,發現的確有些像。歪著腦袋,卻是開始幻想,折帽一打開,輕輕一吹,便是熊熊烈火,頓時驚奇不已。


    殿門處,見陽龍成、陽安順二人消失,月夢寒凝起的眉宇終於鬆開,返迴殿內,再一次開啟了護壇大陣。


    待上空重新被光陣罩住,月問柳開口問道:“師兄,問柳有一事不明,姹月本已一敗塗地,你大可直接將憶香帶走,又何須與我商量呢?”


    陽塵聞言,卻是收起笑容,正色道:“明煦乃本宗之主,他既決定以平和方式解決此事,老朽也不會幹涉。況且,他的做法本就是對的,若行強迫之舉,兩派關係破裂,明煦過意不去,憶香心有芥蒂。這麽多的隱患,對陰陽一脈實為不利。”


    聽著真誠的話語,望向鄭重的老者,月問柳嘴角卻露出一絲譏笑:“嗬,師兄如何肯定,問柳一定心甘情願,放自家弟子離開門派呢?”


    “唉,師妹何必如此固執?咱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家夥,眼見陰陽一脈自輝煌走向落寞,殘存在世上唯一的心願,便是見到門派振興的那一天,不是嗎?”陽塵一邊搖頭,一邊輕歎。


    這一次,連月問柳也收起了冷笑:“師兄所說,問柳何嚐不想,隻是…”話說一半,聲音淡了下去,仰起頭,神色一陣悵然。


    下方,姹月的弟子們聽見,無不落寞低頭,輕聲哀歎著。


    “所以啊…”陽塵微微一笑,勸道:“師妹,你我皆已過了熱血的年紀,如今年老體衰、心力不濟,這些事情便交給孩子們去做吧。咱們隻需安心輔佐,盡最後一份力量便是了。”


    “噗…”聽到這裏,紀來豐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方才二人簡單一招,可謂驚天動地,又算哪門子的年老體衰,真是胡說八道。


    不過,月問柳的想法顯然不同,仿佛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眼中逐漸泛起亮光。


    但短暫過後,又倏地一下,暗淡了下去:“致命純陽丹一事,分明貴派有人針對姹月,若不查清,問柳豈非親手將弟子送入毒窟?”


    “額…”自家門派被稱作“毒窟”,饒是陽塵風輕雲淡,不禁也老臉一紅。


    輕咳一聲,歉然道:“師妹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門中有這樣一位厲害人物,老朽竟全然不知,這大長老當得真是失職。但也請放心,現在既然知道,老朽便向日月發誓,迴去後定全力探查,緝拿真兇,還姹月一個公道。”


    當著在場之人的麵,陽塵揚起手,鄭重地發出誓言。


    月問柳抬起頭,瞧著那一張誠摯的臉龐,漸漸的,泛黃的眼珠蒙上了一層水霧。


    良久,終於點下了頭:“好吧,那問柳就相信師兄這一次…”


    仿佛迷霧,終於散開。


    隨著她的話語,這一刻,月憶香喜極而泣,感動的淚水嘩嘩在臉上流淌。


    月憶壇的弟子們,也激動地抱在一起,歡唿著、雀躍著,慶祝這得來不易的時刻。


    倒是陽明煦、月英嵐夫婦,相互對視一眼,卻有些不敢相信所見所聞。


    與之相對,月夢壇這一邊,弟子們卻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失落。


    其中,也有不少愣神的,比如紀來豐,摸著腦門,一臉疑惑。


    方才還抵死不從的月問柳,為何陽塵一來,簡單勸了兩句,心思便大為折轉呢?這變化,也太快了些吧…


    月夢寒大抵也是一樣的想法,自震驚中甫一迴神,便急忙喊道:“師父,就這樣讓憶香師姐帶弟子離開,那咱們姹月該怎麽辦?”


    月問柳扭過頭,望著神色焦急的愛徒,卻是搖頭輕歎:“唉,強扭的瓜不甜,憶香去意已決,留下又有何用?明煦說得對,與其鎖在牢獄,不如放她們離開。若能減少弟子傷亡,止住陰陽一脈頹勢,便也算積德行善,迴報先輩們的養育之恩了。”


    “這…”月夢寒聞言一怔,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已是孤立無援,頓時呆愣在原處,不知所措。


    陽塵瞧見,又爽朗一笑:“哈哈,夢寒丫頭,陰陽、姹月雖分隔兩地,但祖上本為一家,又致力同一目標。憶香在哪一派,又有什麽區別?放心吧,隻要她願意,隨時可以迴來,老朽與幾位師弟絕對不會阻攔。”


    月夢寒聽罷,卻是低下頭,嘴中輕念:“沒有區別…沒有區別…”


    不經意間,目光掃過下方,相隔數丈之遠,聚集著兩團女修。


    其中一方正歡笑慶祝,另一方卻呆愣無聲。兩處陣營,彼此涇渭分明,完全不見交流。


    再迴頭看向身邊,同門師姐臉上,喜悅淚水猶在,直到察覺她的目光,卻如心虛一般,立刻躲閃開來。


    沒有區別…嗬嗬,怎麽可能?這次分離,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怎麽可能沒有區別…?


    愛徒的一舉一動,被月問柳看在眼裏,心中輕歎,柔聲道:“夢寒,方才隻是為師個人的想法,並非最終的決定。姹月之內你才是門主,如何抉擇,一切皆看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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