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這時樓下傳來了羅玉的驚唿。


    葉痕起身去看,連月掩了眼中的異樣,也跟了過去。


    大廳之中,羅玉拿著一本僅手掌大,落了灰的筆記本向她們兩人招手,臉上有了喜色。


    “什麽東西?”葉痕走近問。


    “日常觀察記錄!”羅玉道:“在護士站發現的。”


    “有關四樓那個房間。”


    連月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葉痕,神色不是很好。


    她並未留意醫院裏還有這種東西。


    幾人一起湊近了看那上麵的內容。


    四月十七:


    她這段時間突然很安靜,會按時吃藥了,也沒有了傷害自己的行為,隻是一個人坐著發呆。


    吵鬧玩耍的病人中,我突然發現她坐在陽光灑落的地方,就像是一個安靜洋娃娃,很漂亮,很引人注目,就是沒有生氣。


    很難想象這樣漂亮的人也會精神失常,一定是上天太嫉妒她了吧。


    四月二十一:


    她今天好像看我了,是錯覺嗎?


    四月二十五:


    今天是我給她發藥,她很乖,哈哈哈我趁機摸了一下她圓圓的腦袋。


    五月一號


    誰家好人放假還工作,該死的破班,誰愛上誰上,這個月我就離職!!!


    這世界上就不能多我一個莫名其妙暴富的人嗎?老天,我不會叫你老天爺了,因為你根本沒把我當孫子。


    …………


    她的媽媽又來看她了,但我看著卻覺得有點奇怪。


    連媽媽總會抽時間來看她的孩子,但我不經常見她們之間有接觸,很多時候連媽媽好像都是在自言自語,而且在忙自己的事情,沒顧及現在的她女兒是否能聽見,聽懂,兩人就像逢場作戲又不相幹的兩個人。


    迴想手機上推送新聞,連媽媽老公家的母嬰產業蒸蒸日上,其中不免摻雜有連媽媽不肯放棄自己瘋癲的精神病女兒,無私的母愛營銷,致力要做好人的同時做好產品。


    可她要真的在意自己的孩子,她送來的時候就不會是那個樣子。


    被兩個男人架著手臂,低垂著頭,髒的不成樣子的頭發一縷縷的打結,掀開炎夏時還穿著的長袖,手臂上是斑駁的傷口。


    ……突然感覺好諷刺。


    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她一定是沒有能求救的地方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


    “手上的傷口?”江宇其說道:“是自殘吧。”


    “這上麵說了,那個連媽媽在外有包袱,應該不會是她們折磨這個女孩子。”


    秦楓點了點頭:“感覺是抑鬱。”


    “可這跟日記一樣,除了知道四樓房間那個小姑娘的過往,我們還能得到什麽?”


    江宇其有點摸不著頭腦:“而且這一開頭。這人就是看上人家美貌才萌發心情記的,沒什麽作用吧?”


    “可除了這個,你能找出有價值的其他東西嗎?”羅玉突然開口。


    一直沒什麽收獲的江宇其悻悻的閉嘴。


    羅玉看著他:“屏幕兩次提到那個房間不可能沒原因,能多知道一點是一點,萬一她什麽時候像那個小孩一樣出現,咱們好歹還能試試說服她,不至於抓瞎。”


    “要真是鬼,你能有說話的機會才怪。”不服講的江宇其低聲抬杠。


    “那就是說我們一起等死?”羅玉問。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氣上心頭的羅玉當即就想把手上的東西砸在他臉上,隻是還沒舉起來就被葉痕奪了過去。


    “怎麽了?”她問。


    葉痕此時皺著眉頭,繼續翻開紙張,“我看看。”


    “你也覺得這是有用的東西,對不?”瞬間把江宇其拋在腦後的羅玉連忙湊近。


    比起中看不一定中用的江宇其和秦楓兩人,她內心裏會稍稍對身為保鏢的葉痕多一點危機信任。


    葉痕抿了抿嘴,壓下心裏突然湧起的煩躁,“不是。”


    她隻是有點在意,自己為何會在看到連姓時,心裏會泛起的怪異和苦澀。


    就好像自己認得這個人,可她又清晰的記的自己身邊沒有這種姓氏的人。


    五月十三:


    今天她跟我說話了!雖然隻是把疊好的千紙鶴交給我,但她能發出聲音,我很開心。


    五月二十一:


    她今天畫了一張圖給我看,是倆個牽著手的火柴人。


    她說那個是她的朋友,但當我問她,那個她是誰的時候,她坐在那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想出個人名。


    事後我把她的這件事給護士長說了,護士長說讓我先觀察觀察。


    六月一號:


    連媽媽又來了,但不知說了什麽,向來沒有主動攻擊人欲望的她今天咬了人,還咬住了就不鬆,最後是醫生帶著人給她打針安靜。


    我看著她瘦小的身體掙紮在所有人的拉扯之下,像瀕死掙紮的蝴蝶,忽然望進一雙絕望但充滿怨恨的眼睛。


    短暫的病人玩耍時間結束,我端著東西路過她房間,隻看見她一邊以頭撞牆,一邊對著牆麵自言自語。


    距離隔得太遠,我聽不太清,隻記得她好像在念叨:“為什麽不帶我走?”


    葉痕的心在這時突然抽痛,幾乎是氣促,不能再看下去,閉上眼隻覺一抹滾燙從臉上滑下。


    羅玉幾人驚訝的看了過來。


    她抬手撫了一把,驚異的的看著指尖的濕潤水光,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


    就在她的身後,連月看著她的樣子,垂下了眼。


    再之後,就沒有信息了,零零散散的記錄著一些吃藥的日常。


    直到很突兀的出現了一句:“她自殺了!”


    最後一篇是九月十一:


    自從她死了後,最近醫院總出現怪事,夜間的敲門聲,被弄亂的器械,鏡子中的倒影,搞得人心惶惶,好多人都走了。


    我感覺我也待不久。


    葉痕合上了筆記本,心情有點沉重,因為這個自己記憶之中並不認識的人。


    可是真的不認識嗎?


    葉痕想起了最初引導自己入夢時候見到的那個模糊身影,那個夢裏緊抱自己的鬼女人,那天晚上在病房裏那些強製抵死糾纏,霧林之中的一切。


    總總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與她脫不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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