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太丞嘴上雖然說得好聽,但是心裏可不是這麽想,像這樣的好事,趙太丞自然是千肯萬肯的,錢這種東西,世代行醫的趙家是重來不缺的。


    但是東京這個地方,你有錢也未必能買到好宅第,現如今就是城外的房子都要價到一兩千貫。


    城內一個普通的三間民房要價都是兩三千貫,現在張三的宅子雖然說沒有建起來,但也是宅第啊。


    至於建房子,也不過是兩三百貫的事情而已,到時有個房子,或者租出去,或者養個外室都是不錯的。至於張三說的贖迴,這不過是一些變賣祖產之人常見的托詞,又有幾人真的能東山再起?至於答應張三使用兩年,也是怕把他逼急了,到時張三轉給別人,自己不就少掙不少。至於為什麽要跟張三說那麽多好話,那是希望將來有個萬一,也好有個轉圜餘地,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而已。


    想著這些趙太丞的車架緩緩向北城酸棗門外駛去,張三和李四在前邊跟馬夫坐在一起。


    張三正在感歎,這大宋果然是馬匹缺的厲害,連趙太丞這樣的人,也僅僅是使用驢車。


    迴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看過的也多是這種驢車或者騾車居多。馬車寥寥。


    路上,張三思考著怎麽和雙兒解釋,若是直說怕雙兒又會多想,但是不說,又怎麽解釋自己這大筆錢的來曆。


    一路上思考著,沒有辦法,隻得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驢車一路挑僻靜的街道小跑著,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巷子口那邊。


    張三跳下車引導著驢車進了小巷。


    到了雙兒家門口,張三扶著趙太丞下車,李四進屋去喊人。


    趙太丞進了院子,雙兒和德才都慌忙驚喜的出屋迎接,兩人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趙太丞也沒有說什麽,進到屋裏觀察了一下屋內陳設,就徑直走到床前,觀察病人情況。


    先翻了翻眼皮,趴在病人身上聽了聽唿吸聲,又摸了摸脈門,然後開始摸著胡子不說話。


    張三不禁感歎,這高手就是不一樣啊,還知道聽唿吸音,這不是西醫拿個聽診器才聽得麽。


    過一會又聽聽唿吸聲才說道:“奇怪?”


    轉過頭,趙太丞詢問:“按照病人病情推斷,三日以前就應該是痰堵氣管,唿吸困難,隻是我觀察病人,並未有唿吸受阻之象,是否吃了什麽化痰的藥物?”


    吳德才連忙上前解釋了自己在張三指導下做的事情,趙太丞看了看那邊的蔥,微微點頭,說道:“嗯,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


    又思考了一會,趙太丞開口說道:“張小哥請了,病人已經昏迷那一些話我就當麵說了。”


    張三點頭道:“先生盡管說。”


    趙太丞摸了摸胡子說道:“今早承乾前來診治,迴去跟我說了病人的情況,並說病人並未有痰堵之狀,現在看來是你們用別的方法把痰去了。”


    說著趙太丞咳了一聲繼續說道:“隻是,此法隻治標不治本,現在病人的情況遠比我想象的要兇險很多。恐怕治愈機會不足一層。”


    趙太丞看了看張三意思很明顯,就是問問張三這病到底是治還是不治?


    張三已有心裏準備就說道:“先生,但有一絲希望,也請全力救治。”


    趙太丞摸著胡子說道:“好,你們去取一盞燈來。”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麵是長長短短的一排銀針。


    德才慌忙拿來一盞油燈,張三上前問道:“可用給病人除去衣物。”


    趙太丞搖頭道:“無妨。”


    趙太丞開始給老吳行針,一次九根,連行三輪,張三想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迴陽九針了吧。


    趙太丞行完針把針放迴針包說道:“明日,後日我會在來兩次,要是病人依舊沒有清醒,恕在下無能為力。”


    說著趙太丞起身說道:“你們派個人來店裏取藥,我先走了。”說著趙太丞謝絕眾人的挽留登上驢車。


    上了車趙太丞又從窗口說道:“張三兄弟不如找個人一同去取藥,我正好也送你們一程,順便去看看張小哥的宅第。”


    張三連忙應是,那邊吳德才本要跟去,但是雙兒安排他在家看著,自己去取藥,好問明怎麽煎製服用。


    吳德才這幾天也懂事了很多,也沒有強辯什麽,呐呐的在屋裏不在言語。


    上了車雙兒和張三坐在前邊,李四坐在車後邊,車子緩緩駛出小巷,往張三小吃攤方位駛去。


    雙兒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想知道張三怎麽請來的趙太丞,從哪裏籌集的錢財。但是一直有外人在場也不好多問。


    驢車不一會,到了攤位旁邊,張三下車引導著趙太丞下車,張三開始給趙太丞介紹這處地方。


    兄弟們都很奇怪,張三為何要帶著一個老頭來看地,張三那邊正在忙碌,大家不好打聽,於是大家把目光看向李四。


    李四也是沒有多想,心裏本就不高興,就對眾人說道:“去去去,張三哥為了給吳德才他爹看病,把地賣了。”


    眾人一聽,立刻如同炸了鍋。


    “這可怎麽辦?”


    “這剛有兩天正經日子……”


    “地賣了,以後兄弟們怎麽辦啊?”


    “這吳德才什麽都敢收啊,這地至少值三千貫,借了拿什麽還?”


    “小聲點,吳德才妹妹還再呢,聽說她……”


    眾人在那討論,雙兒在一邊聽的清清楚楚,眼淚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轉。咬著嘴唇努力克製著自己。


    她多想跟張三說這地不賣了,但是另一邊確是生她養她的爹,她又很想自己爹能治好這病。


    人群中,一個叫麻七的人長著一雙鼠眼,平日裏說話尖酸刻薄。眾人一直不喜,隻是礙於情麵這次才讓他入股。他滿以為以後就是錢途光明,沒想到半路出了這事。


    見眾人不敢說話太大聲怕雙兒聽見,他確是不管不顧道:“有什麽不能說的,那神仙早就斷定,她是個破家,克夫克子的命,出生時克死了娘,現在克死了爹,三哥這才粘上就賣宅賣地,真是個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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