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投石車的轟擊聲不斷作響,每一下都十分駭人,那聲音震耳欲聾。


    潼關前屍首遍地,或是身上插著箭矢,或是斷去半截身子……場麵極其血腥,若是換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苦讀聖賢書的讀書人來到此處,恐怕會幹嘔不止。


    除非在戰場上早已麻木的,靈魂已經永遠留在戰場上,隻有肉體還活著的人之外,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見到這一幕都會靈魂顫栗。


    血液染紅了土地,破碎的武器和盔甲散落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戰場上,屍體堆積如山,他們的臉上還保留著驚恐和痛苦的表情。有些屍體被砍得血肉模糊,肢體殘缺不全,慘不忍睹。戰馬和軍旗也倒在血泊中,飄揚的軍旗變得黯淡無光。


    天空中,有禿鷲在徘徊,似乎聞到了下方腐肉的氣息,但是又不敢接近,隻是靜靜的等待著下方那些高大的人類結束他們的戰爭,才是輪到它們的時間


    “殺!”


    劉安披堅執銳,親自站在城牆之上指揮著,這是一場決戰,對此他心知肚明。


    他手刃的敵軍便有數十人,他劉安雖然不是那些武林中人,但也是武藝高強之輩,天下少有比肩者,或者說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什麽不現實,但是手刃些敵軍還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他的視線一直都集中在關愛之外的那麵軍旗之上,那麵軍旗與周圍所有周軍的軍旗都不一樣,金黃色,有著龍的標誌,栩栩如生。


    他知道那裏是什麽人,當年的大周趙王,如今的大周皇帝司馬慎。


    無形之中讓他感到了些許壓力,倒不是懼怕的,隻是他知道對方所在那周軍的士氣就永遠不是這一邊能夠比擬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雖然竭盡所能的抵抗,但是他們這一邊隱隱之中已經有些疲態,而對方卻是越戰越勇。


    與此同時,司馬慎也在注視著這裏,他沒有親自上陣廝殺,但是也死死的注視著戰場的一舉一動,身上甲胄從不離身。


    隻是與劉安不同的是,他的眼中露出些許喜色,雖然很微弱,但是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清晰的察覺,那漢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傳令,大軍全部出擊,今日拿下潼關!”


    “諾!”


    隨時等候在身旁的將領聽到陛下的命令當即調動最後的大軍發起進攻,要一鼓作氣攻下這座,阻攔他們近兩個月之久的雄關,將大周的旗幟重新插在這座關隘之上。


    又是一個多時辰的激戰,關隘之下滿是屍首,關隘之上也是如此,關隘的牆體血液從高處流下,化作一條條血線猩紅,給人一種無比恐怖的感覺。


    慘叫聲在劉安身邊響起,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名周軍摸了上來,已經殺到了這裏,一刀劈死了守軍。


    他臉上露出喜色,能成功到了這裏,那便是先登,先登之功足夠讓他連升好幾級了,甚至以後前途一片光明,封侯拜將並非沒有可能。


    “滾!”


    還沒等他開心多久,一柄長劍便刺穿了他的心髒,就連他身上穿著的甲胄都無法將那長劍給抵禦住,此前隻是看到了劉安那冷漠的眼神。


    劉安臉色更是難看了,越來越多的周軍登上了牆體,這樣下去……


    突然周軍陣地戰鼓再次擂動,肉眼可見的,原本那些待命隨時補充作戰的周軍也是加入了進來更讓他心情沉重的,是那代表著大周天子的旗幟也是加入了進來……


    司馬慎……親自進入戰陣了,他要帶領大軍攻下潼關。


    “這是要發起總攻了麽?”


    劉安呢喃著,緊握著雙拳,根據他的判斷,以如今潼關的守軍力量,恐怕真的難以抵擋了……


    “陛下,臣弟盡力了。”


    劉安長歎,並非他作戰不利,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這裏,恐怕做的都不會比他好,但是真的是事不可為。


    周軍發起總攻,戰場局勢再變一時間大漢這邊節節敗退,越來越多的周軍衝上了城牆之上展開了廝殺,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整個關隘就會徹底淪陷。


    “大王!”


    幾名將領衝殺了過來,護衛在他的身邊,他們沒有說什麽撤退之類的話語,大王他們還是知道的,戰爭到了這一步就不可能撤退了,因為現在所謂的撤退,那就是逃跑,而大王是不會幹這樣的事情的。


    “唯有死戰以殉國!”


    “死戰!”


    “那周軍想要拿下潼關,就從我等的屍體上踏過去!”


    “死戰!”


    劉安看著他們,緩緩點了點頭,拔出長劍,向著周圍殺去,幾人心存死誌。


    司馬慎越發靠近潼關,心情越發激動,他已經能看到大軍攻克潼關的模樣了。


    而且這裏麵還有另外的收獲,要知道潼關的主帥可是大漢的建寧王啊,若是能夠擒獲,就算無法擒獲,若是能夠擊殺……大漢軍心也竟然動搖!


    就在這時,金光突然照耀整個天地,恢宏之感撲麵而來。


    接下來,司馬慎見到了他這輩子最震撼的景色,金色無邊無涯,再之後金色巨龍出現在天地之間。


    那巨龍的龐大遮天蔽日,矯健的身姿在天空之中盤旋,在之後那條金色的,象征著天子的五爪金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山河圖上,山河圖上的天下十三州清晰無比。


    再然後,山河圖之上緩緩浮現出了八個大字,授命於天,既壽永昌,璀璨奪目……


    那隱隱之中浮現的大漢旗幟,讓他心神顫栗……第一時間他便想到了今日便是那漢皇祭天的日子,也就是說……


    “莫非天命當真在那蜀地不成?”


    司馬慎呢喃著,卻不知道說出這番話,與當年他的皇兄是何曾相似,當年地龍翻身埋葬兩萬周軍以及張郯之時,司馬恭也曾如此悲唿……


    “上天顯靈了,上天顯靈了!”


    唿喊聲從四處響起,他猛的迴過神來看向四周,大量的周軍已經跪倒在地上,頂禮膜拜著,還有不少眼神呆滯,傻傻的站在原地。


    “天意……大漢身上有著天意……”


    有人癡癡的呢喃著,像是著了魔一般。


    “不好!”


    司馬慎心中劇震。


    “擂鼓,全軍出擊!”


    在一切發生之時,劉安和他身邊的那些將領也是懵逼的,但是當一切展開之後,他們頓時明白,這異象……來自於陛下!他們大漢皇帝才是天命所歸!


    相比於心神顫栗的周軍,漢軍雖說也是驚駭,但是更多的……是士氣大振!


    顯隆七年八月,帝祭天於長安,蒼天顯靈,降下異象,席卷萬裏,有五爪金龍及山河圖浮現,同日,潼關守軍盡出,大破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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