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話中即將要下定的決心,柳程誌臉色微變,疾步走到柳識廷身邊,壓著嗓子勸道:“大哥,你別衝動!”


    柳識廷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語調冷硬道:“我沒衝動,是我無能,沒能教好這個妹妹!原以為一再忍耐,等她長大點自會懂事,沒想到她不僅毫無反省之意,反而變本加厲,越來越不可理喻!既然她已無藥可救,對我們也諸多怨言,不如天涯海角就此散了,由她去過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沒想到他還真要拋棄自己,柳月霞又驚又怒,氣的渾身都在打哆嗦,梗著脖子口不擇言道:“說到底,你還不是嫌我是累贅!?柳識廷,你敢這麽對我,就不怕哪天爹和爺爺來夢裏罵你嗎?!”


    “他們都是明事理的人,若是知道是你胡攪蠻纏在先,定然不會怪我食言。”


    柳識廷神色不變,字句清晰道:“話我已經說的夠清楚了,迴家收拾好你自己的東西,自行離開吧!”


    那他並不是說說而已,柳月霞徹底慌了起來,失聲尖叫道:“我一介弱質女流,在這裏無依無靠無親無故,這時候讓我走,豈不是誠心逼我上絕路?!柳識廷,你不能這麽狠心!”


    柳識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都能狠心鬧得家裏雞犬不寧,我又有何不忍?柳月霞,對你,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以後你好自為之把!”


    柳月霞渾身一震,滿腔的話像忽然被卡了殼,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是了解這個大哥的,要麽不出聲默默忍著,一旦開了口,就不會有轉圜的餘地,也就是說,從今往後,她就是個沒家的人了。


    柳程誌皺了皺眉,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柳識廷一個眼神給製止了,最後輕歎了口氣,到底還是保持了沉默不語。


    這妹妹刁蠻懶饞的性子已經養成,除非遇到巨大的挫折,否則想讓她洗心革麵,談何容易?


    大哥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些,決定狠心點放她出去闖蕩一番,等她吃到了苦頭,沒準就會痛改前非也說不定。


    不然照著眼下讓妹妹扒著全家人吸血的現狀持續下去,他們全家人都會被拖死。


    柳程誌悟懂了大哥的真正用意,但是柳月霞這並不難,認定了柳識廷就是想趁機甩開自己。


    急火攻心之下,她目光唰地刺向正在一旁看熱鬧的葉綺笙,雙眸猩紅地大叫:“是你……!一定是你煽動了我大哥,不然他早不趕晚不趕,偏偏見了你之後就開始看我不順眼了!葉綺笙,你到底要害我害到什麽時候!?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肯放過我!?”


    啥玩意兒???


    葉綺笙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想當個單純的吃瓜群眾,這都能被遷怒,頗有點無語道:“柳月霞,你不好好反省你自個兒的問題,衝著我無能狂怒幹嘛?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就跟你沒關係了!?”


    柳月霞捏緊雙拳,雙目噴火道:“要不是你處處針對我,我大哥怎麽會這麽對我!?明明我娘和周芬伶她們當初也得罪了你,但你唯獨隻為難我,不讓我跟他們一起你那裏避難!要不是你小肚雞腸,我們全家也不會在這受苦了!”


    葉綺笙真是被氣笑了,譏諷道:“你說的沒錯,你娘和你二嫂當初確實得罪過我,我是不喜歡她們,但她們好歹比你識務,不會不再跑到我跟前作死!就你剛剛那一口一個賤人地喊我的表現,我不抽你耳光已經不錯了,還想讓我去包容你,做夢呢?”


    柳月霞被狠狠噎住,一時竟是無言以對,憋的臉都快綠了。


    葉綺笙的話還沒說完,慢條斯理地繼續道:“但凡你還有一點羞恥之心,就不自覺離隊,而不是你的家人跟著你一起受罪吃苦。”


    “你知道什麽!”柳月霞指著她身邊的拉斐爾,眼裏閃動著瘋狂的嫉妒,咬牙道:“你身邊有這個鬼族男人不離不棄地照顧你,你當然可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什麽都沒有,萬一我遇到歹人不幸落了難,你負得起責任嗎!?”


    “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何關係?”葉綺笙輕輕一眨眼,莫名其妙地反問道:“你現在的局麵,難道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


    “你……!”


    柳月霞再次詞窮,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最後堪堪憋出了一句話,“不管怎麽說,日後我要真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就是你害的!我就是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


    古人多少有些迷信,聽到她這話,圍觀群眾不約而同地露出凝重的神色,看著葉綺笙的眼神多了幾分擔憂和同情。


    雖然不是清楚這幾個人之間的矛盾糾葛,但就衝著柳月霞那咄咄逼人,兇神惡煞的模樣,眾人都很自然地站到了葉綺笙這邊,希望她別被恐嚇到了。


    “你要敢變成鬼來找我,我就有一百種方法叫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葉綺笙絲毫不為所懼,懶洋洋道:“柳月霞,你清楚一件事,我葉綺笙坦坦蕩蕩,從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我也不欠你半分。我沒有縱容你的無理取鬧和貪婪無恥,你卻要反過來詛咒和迫害我,這老天爺但凡有眼,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柳月霞還想說點什麽,卻讓早已忍無可忍的柳識廷打斷了,“夠了!月霞,你要丟人現眼到什麽時候才肯罷休!?你現在就跟我迴家收拾行當離開,趁著現在天色還早,還能找到個落腳的地方!”


    說罷他對葉綺笙拱手作了個揖,歉意道:“葉娘子,真是對不住了!我先帶她迴去,改天在親自跟你登門道歉!”


    葉綺笙理解地點點頭,心平氣和道:“沒事,你先忙,哪日得了空再敘舊吧。”


    柳識廷嗯了聲,最後深看了她一眼,幾步走上前抓住柳月霞的手臂,不管她反抗怒罵地拽走了。


    柳程誌見狀,也跟葉綺笙和拉斐爾道了別,很快追上了上去。


    看著這兄妹仨很快沒入人群中,葉綺笙心生感慨,忍不住長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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