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瑜心中暗驚,難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雙掌。


    剛剛他之所以喝下那瓶藥水,一來是基於對葉綺笙的信任,她已經不止一次打開了他的新世界,從她這要了這麽迴貨,次次都是滿載而歸的欣喜;二來方才氣氛都僵持成那樣了,他要再不給出個實際行動緩和氛圍,難免會傷了和氣。


    原以為這藥水就算有效,也得過段時間才能感受到,萬萬沒想到,不過是片刻之間,他居然已經感受到幾分久違的神清氣爽。


    暗暗調整唿吸,他掀開蠶絲薄被,緩緩地移動雙腿放下床,穿上鞋子,扶著旁邊的床杆,試著站了起來。


    門外候著的黎歡瞧見了,急得忙衝進來,擔心道:“公子,您的病還沒痊愈,萬不可勉強自己!”


    裴瑾瑜定了定神,穩著聲道:“無妨,我現在已經感覺好多了。”


    黎歡一下鎮住,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主子披上衣服,邁著沉穩的步伐,緩步走到葉綺笙的對麵的紫檀雕花椅坐下來。


    等反應過來,他猛地望向那邊的葉綺笙,心裏仿佛掀起了萬丈浪潮,怎麽都平靜不下來。


    如果他剛沒看錯,方才主子還一副虛弱無力地靠在床上,連唿吸都略有些困難,這才過去多久,他就能下地走路了。


    再此期間,主子隻喝了葉綺笙給的藥水,什麽緣故不言而喻。


    聯想到自己方才百般阻止的行為,黎歡一下子重重汗水了,無地自容得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


    葉綺笙沒注意到黎歡驟然漲紅的臉,將草莓放到裴瑾瑜麵前,笑道:“嚐嚐吧,沒準你會喜歡。”


    裴瑾瑜客氣地道了謝,伸手撚了一顆紅色草莓,柔嫩的觸覺從指尖傳遞過來,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爆汁似地。


    除此之外,從草莓散發而來的醉人香氣,沁人心脾,勾人垂涎,讓他久違地生出了幾分食欲。


    沒再猶豫,他放進嘴裏輕輕咬了口,香甜的汁水帶著淡淡的奶香在舌尖炸開,頓時滿口生甜,令人欲罷不能。


    這麽鮮甜醇厚的滋味,他生平僅見,等迴過神時,剩下的大半個草莓也已經吃掉了。


    一顆下肚,他意猶未盡地又連吃了三顆,這才勉強止住了手。


    拿了巾帕擦淨嘴角,他沒囉嗦,開門見山地問道:“這個您有貨嗎?有多少我要多少,開個價吧。”


    葉綺笙剛看著他一顆接著一顆地吃,就知道他上了草莓的癮,笑著道:“我這個可不便宜,你確定要得完?而且這草莓保質期不長,在沒有任何冷凍措施的情況下,三四天這樣就要變味了,你要多了不能在期限內消化完畢也是浪費。”


    裴瑾瑜略一沉吟,道:“是我衝動了,不知這草莓單價如何?什麽時候能交貨呢?”


    “隨時啊。”葉綺笙想了想,放慢了語調道:“至於單價嘛,看在咱們關係這麽友好的份上,我給你個特惠價,2給你1兩銀子一斤吧。”


    裴瑾瑜聞言愣住,露出些許遲疑的神色,“你是說一兩?”


    以為他嫌貴了,葉綺笙趕緊自賣自誇,“我這草莓培育不易,這是嬌貴,這獨天獨厚的口感在這算是頭一份了!一兩銀子一斤,不貴了!”


    知道她這是誤會了,裴瑾瑜忙澄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麽珍貴的漿果,即使賣百八十兩都不為過,可你隻賣一兩一斤,我擔心你會不會虧了。”


    葉綺笙有點傻眼了,她之前和拉斐爾走街串巷時,看到集市買水果一般也就是十幾二十文這樣,最貴的也就是五六十文。


    一千文等於一兩,她還以為這個價合適了,沒想到裴瑾瑜還覺得太低了。


    她撓了撓頭,試探道:“這草莓我也是第一次賣,既然你覺得便宜了,要不……十兩一斤?”


    裴瑾瑜眉心微動了一下,暗歎了口氣,語氣添了幾分無奈,“澧國不乏巨賈豪紳,達官貴人,他們有錢有權有勢,若是控製數量得當,讓他們見到這樣的仙珍極品,別說百八十兩,即使讓他們奉上千兩白銀也不會嫌貴。你定價太低了,沒能體現出它的價值。”


    “千兩白銀!?”葉綺笙睜大眼睛,詫異道:“這草莓雖然味道好,但他既不能延年益壽,也不能包治百病,真能賣到這個價嗎?”


    裴瑾瑜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就知道她對這個市場行情有多陌生,耐心地解釋道:“它若是還帶了美容治病的功能,那會和紫柳果一樣,爭使賣千兩黃金,也會有人捧著銀票爭先恐後地搶著要。”


    冷不丁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葉綺笙呆了呆,下意識地借著袖子從空間裏摸出一枚紫柳果,困惑道:“你說的,是這個紫柳果嗎?”


    裴瑾瑜順著她視線望向她手中,瞳孔微微一震,霎時說不出話來了。


    不用他迴答,葉綺笙已經從他表情中讀懂了答案,嘀咕道:“之前徐大夫跟我說這果子很值錢時,我當時想著別的事,也沒怎麽注意,如今聽你這麽一說,我才終於發現,原來它這麽值錢……早知道這樣,我就少吃點拿去賣錢了。”


    她要完成輔助荀流建國的任務,用到的花費肯定巨大,要是一枚紫柳果真能賣一千兩黃金,那就是十萬兩白銀,就比賣快消品賺錢多了,妥妥就是要發的節奏。


    氣氛靜得有些微妙,裴瑾瑜和黎歡這對主仆完全被鎮住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過了好一會兒,裴瑾瑜才穩住心神,清了清嗓子,說道:“紫柳果生長不易,數量奇缺,又因為生長環境險要,極難采摘,在市場上向來是一果難求,有價無市……葉娘子,聽您方才的意思,這果您那有不少?”


    葉綺笙張了張口,正要實話實說,但轉念想到什麽,又將到嘴的話改了口,“倒也不是很多,我和我夫君向來喜歡到處遊山玩水,之前偶然間在山崖看到了,我夫君就為我采摘了些下來。”


    她一口一個夫君的,坐在她旁邊的拉斐爾雖然依舊沉默著,但是嘴角卻揚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裴瑾瑜麵上不顯,心裏卻沸騰了起來。


    這紫柳果是天地間的靈物,為了防止被人采摘,專挑懸崖絕壁的高危處生長,一般的高手望洋興歎。


    他沒親眼見識過拉斐爾的身手,不過闖蕩江湖多年,他早就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自有一套看人的經驗。


    第一次見到拉斐爾時,他就知道對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可惜人家名草有主了,不然,他還真想收為己用。


    雖然早就料到對方非等閑之輩,卻也沒想到對方竟如此了得,從葉綺笙方才陳述的語氣中,拉斐爾似乎沒費什麽勁就摘下來了。


    葉綺笙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一門心思都在如何將紫柳果變現上。


    為了順利完成係統發布的建國任務,她覺得有必要提前斂一波大財,紫柳果就很合適。


    左思右想了片刻,她意識拿不定主意,拉了拉拉斐爾的手,示意他附耳過來。


    拉斐爾朝她傾身過去,壓低聲問道:“笙笙,怎麽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紫柳果的事。”葉綺笙頓了一頓,繼續道:“我們要幫你大哥完成建國大業,到時候花錢的地方肯定很多,我想把你之前給我采的紫柳果拿出來換錢,可以嗎?”


    這些紫柳果都是拉斐爾辛苦為她采的,她總要問過他的意願,如果他介意就算了。


    拉斐爾還當是什麽事呢,毫不猶豫點頭道:“當然可以,你喜歡怎麽處置都行。到了明年春天,我再去給你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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