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綺笙原本都打算走了,可這夥計也太囂張了,頓時就來了脾氣,冷笑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講理吧!?我好聲好氣地同你說話,你實在不願也就算了,何必口出狂言惹人不快!?知道的人知道你是這兒跑堂的夥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這家糧店的老板呢!”


    夥計被堵了個結實,臉色刷的沉了下來,扭頭就衝著不遠處的護衛喊道:“你們還在那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把這兩個意圖鬧事的人攆出去!”


    那幾個牛高馬大的護衛得令,當即氣勢洶洶地衝著葉綺笙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拉斐爾眼神一凜,一個閃身擋在了葉綺笙的麵前,將她牢牢地護在自己的身後。


    那夥計則冷哼了聲,雙手環胸,一臉傲慢地等著看好戲。


    就在局麵即將陷入混亂的前一秒,一道威嚴的聲音及時喝止了那幾個守衛,“胡鬧什麽!當著這麽多客人的麵,成何體統?!”


    話音落下,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從內屋走出來,對著那夥計訓斥道:“鍾立,你這是在幹什麽!不管發生何事,都該心平氣和地好好商量,這麽多客人都在看著,你也不嫌丟臉!”


    名叫鍾立的夥計頓時慌了,忙放下手,低下頭識趣地認錯,“我錯了!劉掌櫃,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劉掌櫃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並沒因此而緩和多少。


    這鍾立是他遠房侄子,口才了得,人也算圓滑精明,業績做的不錯,入職後幾乎每個月都是店裏的銷冠。


    就是太年輕,沉不住性,自以為有點成績就開始飄來,又仗著是自己的遠房侄子,平日裏在店裏沒少給他惹是非。


    劉掌櫃有心想多敲打這個遠房侄兒幾句,但顧念眼下在公眾場合,到底還是給他留了情麵,不痛不癢地訓了幾句也就算過了。


    而後走到葉綺笙的跟前,沒什麽誠意的地拱了拱手,“二位,方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葉綺笙沒馬上作聲,麵無表情地瞥了眼那邊的鍾立,鍾立正好也在看她,撇撇嘴角,一臉不屑地扭開頭望向了別處。


    半點愧欠悔過的意思都沒有。


    葉綺笙看得拳頭都有點硬了,冷聲道:“掌櫃的,你這夥計好大的派頭,三言不到兩語就想叫人攆我們出去!可別告訴我說,這就是你們店的待客之道!”


    劉掌櫃暗罵了幾句給自己添麻煩的鍾立,勉強擠出和氣生財的笑容,說道:“這夥計確實不懂事,我代他在這跟你道歉,還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


    “你這話就不對了,做錯事的人明明是他,為什麽要由你來代勞呢?”


    葉綺笙目光直直地望向那邊的鍾立,凜然道:“你要真覺得他做錯了事,就該讓他過來,親自跟我道歉!”


    鍾立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皮笑肉不笑地迴道:“這位小娘子,我並不覺得我自己做錯了什麽。你這一開口就要找我家掌櫃談合作,我家掌櫃日理萬機,豈是閑雜人等想見就能見到的!?


    而且我也明說了,我們家不跟散戶合作,是你死纏爛打死活不肯走!


    我為了維持店裏的秩序,無奈之下隻能讓護衛請你出去!我做的合情合理,哪裏就需要跟你道歉了?”


    葉綺笙淡定一笑,譏諷道:“我不過是多說了兩句話,這就成死纏爛打了?那你的標準還真是與眾不同地低!”


    鍾立還想嗆迴去,就被劉掌櫃一個冷厲的眼神給止住了,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悻悻然地退到了一邊。


    今天當家的過來查賬,劉掌櫃生怕樓下的喧嘩驚擾二樓的貴人,不得已匆匆下樓看情涼。


    他雖然沒圍觀事情始末,不過從他們方才那短短的幾句話裏,也大概摸清楚了矛盾源頭。


    為免鍾立再次和客人起衝突,他少不得先把這個遠房侄兒支走,而後朝著葉綺笙拱了拱手,道:“事情緣由我大概弄清楚了,小娘子,實在對不住!我這個夥計其實也沒說錯什麽,我們金滿堂確實有自己的進貨渠道,這都是我們當家親自定的,即使是我們這些掌櫃也不能插手,您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場麵鬧得這麽僵,葉綺笙也知道這樁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無所謂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叨擾了,隻希望你們金滿堂日後別後悔了才好。”


    劉掌櫃見她年紀不大,語氣倒是挺大的,暗暗嗤笑了聲,麵上卻還是維持著和善的老好人,惺惺作態道:“小娘子說笑了!我們金滿堂的貨源一向優質穩定,斷不會出現什麽讓人後悔的問題!


    你與其在此浪費時間,不如早點去別的糧食鋪碰碰運氣,就比如對麵的陳記糧鋪,那邊眼下正缺貨,沒準願意跟你合作也不一定!”


    葉綺笙沒再多言,最後深看了他一眼,便跟拉斐爾離開了店裏。


    事情解決了,劉掌櫃寬慰了幾句在場的客人,便上了二樓走到一扇雕花紅木門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得到裏麵人的允許後,他才推開門,低著頭走到一襲白衣男子跟前,恭敬地喊了聲,“小公子。”


    白衣男子正翻著麵前厚重的賬簿,星眸劍眉,精雕細琢的五官恍若謫仙,膚白勝雪,一雙桃花眼生的尤為漂亮,隻是眼尾微微上挑,多了些許鋒利和淡漠,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他沒馬上搭理下屬,待看完這一整頁賬目,這才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方才樓下何事喧嘩?”


    劉掌櫃眼底閃過一抹怵色,竭力如常道:“沒什麽事,來了兩個胡攪蠻纏的客人,已經被打發走了。”


    白衣男子俊眉一揚,嘴角微得勾起,眼底卻沒什麽笑意,漫不經心地說道:“是麽?我怎麽聽到了你那遠房侄子的聲音?他是不是又鬧事了?”


    他特意拉長了“又”這個字的語調,語氣玩味,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意。


    劉掌櫃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來不及深思,本能繼續圓謊,“是的,那兩個客人實在太過無禮,非要鬧著跟我們合作!鍾立逼不得已去勸說了幾句,不曾想起了些爭執!驚擾了公子,是我管教不力,還請公子責罰!”


    裴瑾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再說話,隻是安靜地繼續翻著麵前的賬簿,氣氛陷入微妙的凝滯中。


    劉掌櫃摸不準這個主子的意思,不免有些心虛不安,心髒撲通撲通的,冷汗冒了一腦袋,就連後背都有些僵了。


    不知過了多久,裴瑾瑜這才合上賬簿,勉強賞了他一句,“退下吧。”


    劉掌櫃如獲大赦,顧不上抹額頭上的冷汗,趕緊應了聲是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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