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沛盯著那張臉,狠狠恍惚了一瞬。


    他並非初次見到謝映華,可此刻她笑意盈盈,眉目溫婉中不失英氣,卻與記憶中某個畫麵重疊起來,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看到了那個人。


    在他欲要跨出那一步時,忽覺袖子被人扯了一下。他惱怒地迴頭,卻對上杜平飛清冷無波的神情,一刹間意識迴籠,靈台清明。


    ——又像是經曆了一場大夢,渾身上下說不出的疲憊。


    “皇上是否乏了?不如,咱們迴宮吧?”杜平飛站起身,走到他身前,堪堪擋住了他看向謝風華的視線。


    她看著神色略顯恍惚的男子,想起那瞬間的失態,袖中的手不禁緊緊攥了起來。


    方才,看到他差點邁出的步子,她竟然感到緊張!


    趙沛沒抬頭,自然看不到她眉眼間的晦暗不明。他揉了揉眉心,一手撐著桌子,慢慢起身往門口走去。


    眾人立即跪送帝後二人。


    卻不想,趙沛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了腳步,迴頭看著這對並肩而立的新人,語氣沉沉,卻不見波瀾,“念在定遠侯新婚燕爾,謝府一事就暫且擱淺。三日後再行處置吧。”


    “謝主隆恩。”元旻舟和謝風華連忙跪拜。


    而這道旨意,卻像是一顆石子突然彈到湖水中央,在眾人心裏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波瀾——這是恩旨,還是意味著別的什麽?


    一時間,眾人心裏早已思緒翻騰了千萬遍。


    直到帝後雙雙離開,觀禮的人才慢慢散去。


    元旻舟先派人將元夫人送迴侯府,又帶著侯府其餘人一一送客,一時也顧不上謝風華。


    謝風華緩步走到謝正雲麵前,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除了神色憔悴些,其他都還算妥當,便也放下心來,一臉凝重道:“二叔,這兩天,你都在哪裏了?”


    時隔兩日,謝正雲卻感覺自己像是飽受了一頓摧殘,眨眼間就老了十幾歲。


    而之前為了不掃興,他硬是強撐著精氣神笑對他人,此刻人群散去,他也露出了一臉疲態,歎道:“二丫頭,之前是我糊塗了,才會落得如此地步。謝府……謝府怕是被我連累了……”


    他微微低頭,語氣神情裏滿是頹喪。


    這兩日,他被皇帝扣留在宮中,看著其他朝廷官員為那條輔渠爭得麵紅耳赤,心中早已生出一抹絕望。盡管孫丞相等人一直強調,在這件事中他的身份隻是個執行者,可他卻很清楚,真要論罪,他也逃脫不掉。


    當初,命他修築輔渠的人是鞏凡超,可此人已死,他極有可能會承擔起所有的罪責。


    思及此,他心頭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似的,快要唿吸不過來。


    謝風華見狀,不禁皺了眉頭,“二叔,事情應該還沒到最糟糕的一步……”


    “不……”謝正雲搖了搖頭,唉聲歎氣,“這也是我罪有應得。雖說你已經嫁給定遠侯,脫離了謝府,二叔本應該勸你不要趟這趟渾水的。可謝府其他人是無辜的,你若是有辦法,能否救一救他們?”


    “我盡力。”謝風華應道。


    說完,謝正雲像是也放下心來,跟隨天牢守衛離開。


    謝風華看著他的背影淹沒在沉沉黑夜中,心頭驀地湧起一股惆悵。


    她負手站在院中,見那明月高懸紅燭燃燒,紅毯鋪陳在地,院中還殘留著些許喜慶的氣息。隨著客人逐漸離開,院子裏也變得冷清起來,尤其是緊鄰著陰森黑暗的天牢,一股熱鬧過後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元旻舟將客人都送走之後,迴來看到的就是她獨立於院中的背影。不知為何,他忽覺那背影有些特別,不由得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片刻的怔愣過後,才慢慢走上去,柔聲問道:“現在迴府?”


    既然成了親,那就沒有再待在天牢的可能。


    謝風華點了點頭,與他一同走了出去。


    門口已經停了一頂轎子,赫然便是未曾派上用場的迎親花轎。謝風華凝眸看了看,隨之讓人牽來兩匹馬,自己則利落地翻身上馬,低頭看著元旻舟,說道:“侯爺,轎子裏麵太悶了,不如騎馬走走?”


    “也好。”元旻舟也上了馬,與她並肩同行。


    此時,已是夜深時分,路上已無行人。遠處傳來一陣極有節奏的梆子聲,似天際飄來,和著噠噠馬蹄聲,說不出的祥和靜謐。


    謝風華望著夜色沉沉的前路,忽然偏頭問道:“侯爺可覺得委屈了?”


    元旻舟愣了愣,怎麽都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話,一時也失聲笑了出來,“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可是覺得委屈了?”


    “不會。”謝風華搖了搖頭,眉眼是少見的溫婉沉靜,笑著道,“我反而要感謝侯爺,幫我解了困境。隻是,這樣對侯爺勢必會造成一定的影響。”


    正所謂人言可畏,元旻舟身處朝堂之中,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別人的關注。如今卻於這個節骨眼兒上迎娶她,幾乎是將把柄遞到了對方的手裏。


    而她背後的謝府,又不是個省事的,指不定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麻煩!


    這麽一想,他倒是虧了!


    元旻舟想了想,便也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不甚在意道:“沒你想得那麽嚴重。不過是些虛名而已。更何況,此事得到了皇上的認可,若是有人敢當麵說什麽,豈不是在質疑聖意?”


    謝風華怔了怔,隨之釋然。


    看來,倒是她糊塗了。


    想通了這些,她也沒有太糾結,眼見這晚月色很好,心情也變得無比放鬆,一時興起,便與元旻舟切磋起來。


    元旻舟笑著搖頭,卻還是如數接下她的招數。在經過一棵榕樹時,她又起了捉弄的心思,從馬背上騰空而起,將榕樹葉子打了下來,紛紛揚揚中,她翩然落馬,嫁衣似火,笑靨如花,恍如仙女臨世。


    元旻舟不經意間撞上那雙明媚動人的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心跳似乎也跟著加快了幾分。他別開臉,聽著耳邊的輕聲笑語,一股陌生的感覺慢慢彌漫開來。


    待迴到定遠侯府時,元夫人已經早早歇下了。


    元旻舟便帶謝風華迴了臥房。


    臥房早已提前裝點過,裏裏外外都是一片紅色。謝風華轉了幾轉,目光在元旻舟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卻見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對她吩咐了幾句,便走到外間備好的軟榻上歇息。


    謝風華忽然鬆了口氣,簡單收拾了下,便也熄了燈火。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聽到開門的聲音,謝風華警惕性極強,一時也起身查看,卻發現屋內已經少了元旻舟的身影。她推開門,卻見外麵懸著一串串的紅燈籠,天邊繁星點點。


    她招來竹秋,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卯時一刻。少夫人,您要不再去睡會兒?”成親後,竹秋便被放了出來,隨侯府的人一起迴來,也跟著侯府眾人改變了對她的稱唿。此刻正守在院子裏,甫一見到謝風華的召喚,連忙迎了上來。


    謝風華剛聽到這個稱唿時,還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問道:“侯爺去哪兒了?”


    竹秋連忙搖頭,“這……奴婢也不知道啊……”


    就在這時,忽見長影輕手輕腳地走過來,看到她頓時眼睛一亮,跑著上前道:“少夫人,您可醒了。侯爺還說讓屬下過來看看,必要時請您去一趟書房呢!”


    “有事?”謝風華不禁問道。


    長影連忙點頭,“有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謝風華心中一動,連忙往書房走去。


    ……


    此時,天色還有些暗沉。


    侯府裏紅燈籠高高懸掛著,一串一串,隨著夜風微微晃動著,為這個夜晚增添了濃濃的暖意和喜慶。


    謝風華腳下不停,不多時就走到了書房門口。推開門,卻發現書房內,元旻舟正與一人對坐著,那人背影纖瘦挺拔,頭發微亂,雙唇緊緊抿著,側臉現出幾分獨屬於少年的淩厲與鋒芒。


    謝風華怔了怔,一時竟連腳步都挪不動了。


    這個人,便是許久不見的竇長柯。


    他真的還活著!


    一時間,她臉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小跑到竇長柯麵前,一把抓過他的雙肩,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激動道:“你小子還好好的!”


    甫一看到她,竇長柯頓時瞪圓了雙眼,一時沒了反應。


    而元旻舟驚訝於她這般熟稔自然的態度,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忽而道:“你來得倒挺快!竇大統領剛進天京,便被帶到侯府來了。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


    謝風華驚了一驚,雙手像是被燙到了般飛快地鬆開竇長柯的雙肩,幹笑了幾聲,似是想要借此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深唿吸了一口氣,無比真誠道:“侯爺,謝謝你!”


    而竇長柯這時也迴過神來,驚得一下子蹦起,抓住她的肩膀,激動大喊:“老大!你居然還活……”


    話沒說完,卻在瞥到她身上的大紅嫁衣時,猛然意識到了什麽,突然鬆開手,往後退了幾步,搖頭道:“不,你不是老大!你是誰?”


    謝風華忍住心頭的苦澀,扯了扯嘴角道:“我叫謝映華。”


    竇長柯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老大的妹妹?”


    說著,便繞著謝風華轉了一圈,好半晌才道:“這氣勢,倒是與老大頗像。聽說是你讓定遠侯找的我?”


    謝風華連忙點頭,目光卻盯著那張臉,似乎怎麽看都覺得不夠,“對。我本也是想著碰碰運氣,誰想到你竟然還活著。那你如今在何處?”


    元旻舟凝視著她,從旁道:“我的人是在墨城找到他的。”


    竇長柯也點了點頭,“是的。若非侯爺的人來找我,我也不知道天京發生了這麽多事。居然還有人妄想將髒水往老大身上潑,這幫人簡直不是人。”


    比起這些,謝風華更關心他這些日子的去向,“當初,你不是跟隨在我姐身邊的?為何卻……”


    提起往事,竇長柯神色也變得冷肅起來,道:“你說錯了。當初我並不與老大在一處。我帶著手下兩萬人馬,去襲擊西虜國的精銳之師,卻沒想到撲了個空,遇到的都是蝦兵蝦將。快速地解決掉那些敵人後,我便率兵折迴,卻得到消息說,老大在墨魂穀遭人伏擊,連忙帶著兵馬,往墨魂穀而去。結果,半路又出來一隊人馬,將去路攔住,隨後又把我們引入深山野林中,繞得迷了路。而等我帶著人繞出來時,老大已經戰死。我心中覺得蹊蹺,便自作主張將兩萬人馬化整為零,藏在了墨城裏,意圖調查當初的真相。”


    “那你可有查到了什麽?”元旻舟問道。


    竇長柯臉上現出一絲殺意,“當年墨魂穀那一戰,有人私通外敵,把老大的部署計劃泄露了出去。是以,原本我應該對上的精銳之師,最後卻變成了蝦兵蝦將。而西虜敵軍的精銳之師人數多了一倍,悉數圍住了墨魂穀,穀中八萬人馬幾乎全軍覆沒。”


    元旻舟臉色大變,卻又聽他說道:“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老大在墨魂穀中折了八萬兵馬,而我手中還帶著兩萬人馬,最後死守墨城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士兵可以支配。而朝廷遲遲不出兵增援,不然老大也不會埋骨墨城。”


    想到這個,竇長柯猛地一拳錘到桌子上。


    而元旻舟則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朝廷明明派了五萬兵馬增援,怎麽可能沒有?”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竇長柯也是個脾氣倔的,當即反駁迴去,“我曾經問過墨城裏的老兵,他們都說在老大死守墨城期間,並沒有見到任何朝廷的援兵。若是有五萬援兵,憑老大的本事,她絕對能反敗為勝。又何至於戰死到最後一刻,以自己的血肉之身死守墨城?”


    元旻舟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似是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謝風華,那眸光中的痛楚一眼可見,“你早知道是這樣的,對不對?”


    “我曾經跟侯爺說過,不過侯爺不是否認我的猜測?”謝風華沒看他,而是盯著地麵。


    她換了個身份,很多東西雖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卻不能悉數說出來。還好,竇長柯這小子還活著,替她將這些死前的疑惑剝在了元旻舟的麵前。


    這下,應該就沒人懷疑了吧?


    可元旻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盡管之前曾經聽過相似的猜測,可那時並無證據,他心裏便也存了一絲僥幸心理。如今,竇長柯的話自然不可能作假,便也將他心中殘存的一點僥幸撕個粉碎。


    為將者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卻於軍機大事上被人陷害身亡,這又算什麽呢?


    這一瞬間,胸中積蓄的情緒霎時間噴發,他抬頭看了看竇長柯,沉聲問道:“你手下那兩萬兵馬呢?”


    “如今在墨城。”竇長柯沉沉道,少年的臉線條剛毅,眸光堅定,謝風華偷偷地打量著,發現他並無太大的變化,心頭稍微有些安慰。


    元旻舟不經意間抬眸,瞧見這樣沉靜溫柔的目光,不禁多看了她幾眼,隨之移開視線,淡淡問道:“竇大統領,如果要你作為人證出堂,你可願意?”


    似是明白他要做什麽,竇長柯拍了拍胸脯,義無反顧道:“但凡是關於我老大的,侯爺盡管吩咐。我這條命本就該留在戰場上,如今僥幸活下來,更不能苟且偷生。”


    元旻舟連忙道謝,又吩咐長影將人帶下去安置好,便與謝風華一同離開了書房。


    此時,正是破曉時分。還有些黑黝黝的天際,慢慢泛出一片魚肚白,緊接著白色翻湧,翻出一層層淡紅、粉紅等華光四射的色彩,迎接著躍然而出的朝陽。


    謝風華微微眯眼,這一瞬柔光萬丈,胸中那些暗沉似乎也慢慢被照亮。她深唿吸一下,草木清香鑽入肺腑,沁涼沁涼的,將在書房裏跌宕起伏的心緒也蕩滌了個遍。


    她停了下來,看著身旁的男子,遲疑道:“侯爺打算如何做?”


    她記得,這個人曾經說過,若是謝風華真的死於陰謀詭計當中,就算是顛覆朝堂內外,也要查清真相,還她一個清白的。


    元旻舟沒抬頭,目光盯著地麵,片刻後才道:“這不是你早就猜到的結果?你覺得我該如何做?”


    “嗯?”謝風華有些怔忡,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侯爺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


    元旻舟也說不出此刻的感覺。他能感到自己有些惱怒,卻不清楚這份惱怒來源於何處。


    想不通,便也不去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天際的七彩雲霞,微微眯著眼道:“這事兒,交給我來處理吧!如今朝廷之上對謝家的彈劾也比較多,我要將竇大統領送到皇上麵前,也需要一個時機。不過,你放心,這時間不會太久。”


    他的能力,謝風華自然是信得過的,聞言也隻是點頭,無比感激道:“那我便先謝過侯爺了。”


    “都是一家人了,你跟我客氣什麽?”元旻舟下意識就開了個玩笑,卻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眼前這個人真的與自己是一家人了。


    一想到即將要與一個人共度一生,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覺。


    正欲說什麽,卻見竹秋快步走來,見到他二人連忙行禮,“奴婢見過侯爺,少夫人。等會兒還要去給夫人敬茶,是否……”


    “糟了!差點忘記了!”謝風華差點跳起來,風也似的往臥房跑去。


    元旻舟瞠目結舌地看著,不禁笑出了聲,默默想著,似乎這樣下去也不錯。


    ……


    在經過一陣雞飛狗跳的忙活後,謝風華終於將自己收拾好,與元旻舟一起往正廳走去。


    一路上,她居然有些忐忑不安。


    她對元夫人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上次喜堂攪局的時候。元旻舟還有個弟弟,兄弟二人皆由元夫人撫養長大,在梁朝以男子為天的法度裏,足可看出元夫人的本事之大。


    而這樣的女子,想必也是久經風浪見慣風雨之人,心智堅定,眼界也必定很開闊,遠不是天京那些滿心思算計鑽營的深宅貴婦所能相提並論的。


    不管是前世亦或今生,謝風華與女子打交道的經驗都少之又少,更別提一上來就是這麽個不簡單的人物,一時間,她心頭莫名惴惴不安起來,在快要走到正廳前,突然就挪不動腳步了。


    “怎麽了?”元旻舟也跟著停下腳步,待看到她幾乎要皺成一團的小臉兒時,忽然笑出聲,不可思議道,“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


    從認識到現在,似乎還沒見她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可是,害怕?


    可能麽?


    這個人,可是連杜皇後都敢動手算計的!


    可他哪裏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神奇的女人,獨立於各種妖魔鬼怪之外。


    ——那就是,相公的娘我的婆婆!


    謝風華聽見他這句話,頓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氣裏帶了幾分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頹喪,“侯爺,民間有傳言,醜媳婦見公婆,總會有些不自在的……”


    元旻舟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你怕什麽?你又不醜!”


    謝風華一時語塞。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以前在邊城時,手下將士也有成親娶媳婦兒的,那群兔崽子總在她耳邊說,婆婆見媳婦兒有多挑剔多看不上眼,讓她以後嫁人要擦亮點眼睛。


    當時她還頗為嗤之以鼻。


    在她看來,婆媳關係是一家人關係和睦與否的最關鍵因素,也是家裏的另外一條命脈,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為過。雖說侯府裏人丁少,並無大家世族那麽多的矛盾糾紛,她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是新嫁娘,說白了也是新嫁進來的“娘”,能與元旻舟土生土長的娘沒有矛盾嗎?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昨天在天牢裏倉促完成的大婚,謝風華心裏就突突突地跳個不停。若是她那位婆婆就那場婚禮衝她發難,她該如何應對?


    是乖乖跪著聽訓,還是跪著乖乖聽訓?


    好像都逃脫不掉聽訓的結局?


    這麽一想,謝風華覺得兩條腿更重得邁不動了!


    她抬頭望天,隻覺見婆婆比第一次上戰場殺敵都要緊張。


    就這麽一會兒,她感覺心髒都要蹦出來了!


    這人生,真是太難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前世鏡:與子成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君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君嵐並收藏前世鏡:與子成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