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上來,曬得沈棉有點難受,她慢慢蹭出人群,來到一處陰涼,卻聽到一點人聲議論。


    “這小雲牧師,已經給咱們這兒做覺醒測試好幾年了吧,怎麽還是個實習牧師呢?”


    “我聽說,是大雲牧師一直卡著,不然小雲牧師早就轉正了。”


    在場的管事們,大多溜了,隻有幾個在樹蔭下閑話,沒人注意到偷聽的沈棉。


    管事的正裝,在農戶的背心短褲裏是很顯眼的。


    管事的孩子們,在農戶的孩子們中,也是格外驕傲的。


    一種與生俱來的階級。


    “這麽狠?”一個隱約被排擠的管事咋舌道,“聽說牧師沒轉正之前都不能結婚,小雲牧師都二十大多了吧,就這麽白耽誤了,這種老姑娘,心理都有點變態嘞。”


    “淨胡說,大雲牧師是小雲牧師的親堂哥,怎麽能這麽害妹子?”一個管事斜了他一眼,“我們沈家人說話,你個外姓人插什麽嘴?”


    話題一轉,變成了管事們開始爭論當年分地的不公,誰家隻分了個舊礦場雲雲。


    沈棉隻覺沒趣,正想開溜,一轉身,就見到幾步之外的雲素,笑意溫柔恬淡地看著她。


    沈棉心虛,比起說別人的閑話被捉到,明顯是被別人發現自己在聽她的閑話更尷尬。


    沈棉的社交恐懼突然就犯了,隻好裝成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


    雲素的柔和而略顯平淡的臉,此刻竟有幾分虔誠和聖潔,不知道向誰解釋道:“都是主的榮恩。”


    可是你們那個主也不像啥好東西啊,沈棉內心弱弱吐槽。


    不是,你不是為了混口飯吃,而是真信這個搞性別歧視的縫合怪呢。


    怎麽說呢?


    “挺…挺好的……”沈棉低聲含糊應付道。


    “所以,你能來當第一個覺醒異能媒介的孩子,來給大家當個示範嗎?”


    “嗯…好…忙點好…”沈棉正準備低頭開溜,突然一抬頭,“什麽?!”


    實習牧師眼神懇切:“不可以嗎?”


    沈棉感覺自己在這目光中縮水了:“行吧。”


    不是,我是個f-,注定要丟人,行什麽行啊!!


    來個人救救我!!


    沈棉心如死灰。


    ……


    看到第一個測試的幸運兒是沈棉,當場的孩子們瞬間就炸了鍋。


    “怎麽是她!”“她也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沈棉她隻想說:“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現在她就像要參加一個注定不及格的考試,實名成績單還要被公放到全年級大群的倒黴蛋,隻能說是鹹魚混子的報應。


    “大家看好了,現在我會和她一起演示怎麽使用i型機器,我隻示範一次,大家注意我們的動作,不要交頭接耳!”雲素的聲音響徹全場。


    如果目光能有實質,此時的沈棉估計是萬箭穿心。


    這樣出風頭的事情,居然讓沈綿綿這樣一個人占去了,憑什麽!


    沈棉持續腳趾挖地。


    ……


    “i型機器,是用來輔助凝結異能媒介的,能凝結異能媒介是有異能的前提。”


    雲素走到一台白色機器旁邊,機器大概兩三米高,像個巨大厚重的繭蛹,她拉了一下把手,巨繭的內部展示在大眾麵前。


    然而讓指望看到什麽炫酷光汙染特效的孩童失望的是,巨繭內膽與外殼顏色無二,內部卻是空空如也。


    雲素看向沈棉示意她站到巨繭之中,沈棉抬腿走了進去。


    幾乎腦袋剛進到巨繭的一瞬間,機器就發出了巨大的鳴笛聲,並且大聲播報道:“檢測到異能媒介,初步確認為異能力者!”


    沈棉麵無表情:耳朵被震得好疼!但我不能說!嗚嗚……


    全場嘩然!


    雖然有異能媒介也有4\/5的概率是不能修煉的f-,但是能凝結異能媒介就已經是百分之一的概率了!


    在場幾千個孩童中,能凝結異能媒介的也不過幾十個!


    在場一些人眼睛都紅了,憑什麽沈棉過了十幾年富貴日子,運氣卻能這麽好!


    ……


    雲素有些驚訝,卻依然笑著說:“正好,我就借著這位幸運小朋友的開門紅,來講解一下,被檢測出來有異能媒介的情況下,怎麽使用這台機器輔助凝結異能媒介。小朋友,你的名字……”


    雲素頓了頓,明顯是想到了不能詢問受試者信息的規定,連忙改口。


    “好,小朋友,把你的雙手平伸出來,放到胸前。”


    雲素點點頭,“異能媒介在左右手都有可能凝結,提前做好準備。”


    “唯一要注意的是,保持情緒穩定,情緒不穩定會導致精神力亂流……”


    一道傲慢的中年男聲突然打斷了她。


    “兩百年都沒出現過精神力亂流事故了,還天天念叨這老一套。”


    正是剛才一直偷懶的男牧師,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機器附近。


    沈棉心想:噠割,別在我要測試的時候,狂立這種g行嗎?


    話說,這就是管事口中,雲素牧師的上司兼堂兄,大雲牧師?


    “畢竟是神殿要求。”雲素平靜答道,隨後低下頭,“接下來我會關門,剩下的流程跟著機器提示就行了。”


    沈棉點點頭,白門在她眼前慢慢閉合,隔絕了繭外情緒各異的視線。


    ……


    說實話,她沒什麽幽閉恐懼症,而且這個機器內部空間不小,像立起來的膠囊旅館。


    一直雙手平伸有點傻,但是沒人看見也還好。


    係統早就開始更新了,沈棉環視一遍機器內部,沒看出什麽特殊之處。


    昨晚她了解到,雖然ii型機器測試潛力更重要,但是i型機器的原理更加複雜,造價也更為昂貴,涉及到了什麽“心象世界”“潛意識海洋”啥的,像是玄學。


    雖然係統保證過,此世界沒人能發現她穿越,但是涉及到什麽心理學,總讓沈棉感到毛毛的。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這個機器也沒什麽反應,沈棉自嘲地想,不會真讓我的穿越者光環搞沉默了吧。


    ……


    慢慢地,一種暖洋洋的微醺感湧上心頭。


    她好像迴到了外地工作的時候,深夜路邊攤上,一個熟人坐在她麵前,桌上擺著啤酒毛豆雞胗鹽水鴨小龍蝦。


    頭頂的路燈明明暗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侃亂扯。


    沈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有聊天的欲望。


    然而當她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熟人抬起了頭。


    沈棉一激靈,這台機器已經開始發揮作用,開始影響她了!


    眼前的所謂“熟人”正是伴隨北方孩子長大的春晚小品常客——趙x山大叔。


    可能是沈棉的情緒太不對了,熟人的臉閃了一下,又變成了“宮廷玉液酒”的趙x蓉老師!


    沒有朋友的老社畜就活該被這樣羞辱嗎!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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