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嫁給叔平兄,是我此生最意難平之事。若當初阿姊嫁得心上人,如今會是怎樣的光景?”九歌說完自己的事情,想起當初謝安若沒有將謝道韞嫁給王凝之,而是王徽之,不知道如今會是怎樣的情景。


    “世家大族聯姻,多是從一同長大的人裏挑些合適的綁在一起,真心最不要緊。都是嫁做王家婦,隻怕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想這些不過徒增煩惱罷了。更何況如今,我有兒女傍身,從前的種種,多想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謝道韞說著,早已淡然。


    如今王家子弟,王玄之早逝。掌家之權全仰仗次子王凝之,王凝之沉迷修道,無知且迷信,比起家中事,朝堂事,五鬥米教中事更令他著迷。掌家之事,就這樣落到了謝道韞身上。


    三子王渙之資質平庸,擅行草書,未曾入朝,在家中奉養老母郗氏,操持族中之事,迎來送往,夫妻二人敬重她,為她提供了不少助力。


    四子王肅之五子王徽之六子王操之七子王獻之皆在外為官,非年節或族中大事,不常相見。隻是尚未分家,王家諸子除在外就職住在官邸之外,基本住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


    王徽之放浪形骸,寄情於山水音律,雖有林下之風,但每每兩人偶遇,為避嫌都會遠遠避開。兩人早已不是當初少年時的模樣,也早就把當初的心思潛藏心底不讓任何人看出來,以全體麵。


    “倒是謝玄與他妻子,常常念起你,如今鄒蓉身懷有孕,你遠道而來,是否有意見一見他們,若是相見,明日我便陪你走一趟,左右我也該去看看他們了。”謝道韞說著,同為婦人,她覺得鄒蓉這一胎懷得辛苦,比她當初生育幾個孩子都受罪些。


    九歌與謝道韞到謝玄府上時,謝玄不在,鄒蓉招待了她們,見她清瘦至此,一點也不像身懷有孕之人,九歌看了看謝道韞,謝道韞拉著鄒蓉問:“看著你較前日好了些,如今如何了。”


    鄒蓉歎了口氣說:“倒不至於像當初那樣吃什麽吐什麽,隻能躺在床上養胎,如今入夏了,吃什麽都沒胃口。”


    謝道韞看著她,勸道:“總還是要進些水米,孩子要緊,你更要緊。”


    鄒蓉看著一旁的九歌,左看看右看看,玩笑道:“你可是背著我們幹了什麽大事?”


    聞言謝道韞也笑,向她說:“可不是嗎,一別幾年,她都嫁做人婦還生了個孩子,什麽也沒說給我們知道。”


    鄒蓉笑著,對她說:“難怪看起來與從前總覺得有些不同。許是我懷著孕,看誰都像懷著孕的,就怕姐姐沒婚嫁,貿然說出來惹你們笑話。”


    九歌有些震驚地看著她,坦白道:“你看我像懷孕了?那怎能一樣,你是身懷有孕,我是胖了。”說著歎了口氣,看來是要減肥了。


    鄒蓉仔細看著她,總覺得不一樣,恰巧府醫來為她請平安脈,鄒蓉便對兩人說:“這大夫家中曾是禦醫,難得兩位姐姐都在這裏,不然就讓府醫一同看看。”


    三人坐在亭子中,府醫為鄒蓉看完,知道她胎像已穩,隻是初次有孕緊張了些,食欲不太好,也不好用藥,便交代了些飲食上需注意的事情。


    聽聞王夫人與旁邊的那位眼生的婦人也要診脈,府醫也沒有多說什麽,捋著胡須為兩人診起脈來。


    “王夫人近來憂思過甚,思慮傷脾,萬事還是放寬心的好。”說著府醫開了藥方遞給她,用不用藥,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九歌正吃著蜜餞,從善如流將手遞了過去,府醫號脈不久,向她恭喜道:“恭喜賀喜,這位夫人這是喜脈啊。”九歌聞言一愣,喜脈?什麽時候的事情?


    謝道韞與鄒蓉聞言皆是一驚,謝道韞對府醫說:“快瞧瞧快瞧瞧,這是懷了多久,可否能診出是位公子還是位女郎?”


    府醫捋著胡子,早知道會問,便答道:“若老夫師承無錯,夫人這胎應當已有三月之久,比府上夫人小一月有餘。況且這位夫人應該是懷了雙生子,至於男女,這老夫不好說。”


    鄒蓉正啃著梨,拍著手笑道:“我就說看著像是有孕之身,可見我有先見之明。”正笑著,突然覺得肚子裏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腳,鄒蓉麵上發白,頓了下來。


    見她麵色發白,九歌與謝道韞皆是一驚,忙問道:“這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鄒蓉愣愣地看著自己肚子,緩緩道:“我肚子動了一下,他……剛才好像踢了我一腳。”


    聽她這樣說,兩人這才放下心來,謝道韞忙寬慰道:“這是正常的,往後他若大了,動的還會更頻繁些。”


    聽謝道韞說著,鄒蓉放下心來,撫摸著肚子,眼中一派舐犢之情,九歌看她撫摸著肚子,忙說:“別這樣轉圈摸肚子,臍帶會纏到孩子身上……”


    想起當初苻詵出生,身上就被臍帶纏了幾圈,差點不好,九歌就有些後怕。宮中的穩婆小聲議論說恐怕是當初苻堅與她常常這樣轉著圈撫摸肚子有關。


    鄒蓉看著她,停下了手,腹中的孩子也沒有再動。看著九歌那能吃能喝能跳的樣子,想起她還策馬從秦國跑到晉國來,一點事情都沒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你如今身懷有孕,還是雙生子,不如就留在晉國養胎,待生產完孩子長大了,再迴秦國,不然這樣舟車勞頓,總是對子嗣無益,你自己也辛苦些。”謝道韞想著當初她說要迴去的話,真心勸道。


    九歌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但是也不敢拿孩子作賭,鄒蓉看得出她猶豫,便朝兩人說:“不如,等再過些日子,胎像再穩些,趁著身子還不沉,再趕迴去好了。不然,你記掛著家人,獨自留在晉國,也不心安。”


    怕她不答應,謝道韞忙在旁邊說:“鄒蓉說得是,你先寫信迴去告知家人此事,先在這養著身子,帶胎像穩了後,讓他們到淮河邊上等著,我親自送你過去。”


    想來,這是最好的辦法,於是答允了下來。她此時心中欣喜,巴不得馬上將此消息馬上告知苻堅,他們又有了孩子,也不知這雙生子會不會像苻詵那樣乖巧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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