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廚房,瀾聿沐浴過後就迴了自己的臥房,今天所曆之事太多,把他累得夠嗆,臉挨著鬆軟的被褥蹭了蹭,眼皮沉得不像話。


    即將陷入睡夢的那一刻,瀾聿還在迷迷糊糊地想,今天沒見褚亦棠把穿的那身青衣帶迴來,明天得一道給他洗了。


    等等!


    瀾聿瞬間清醒過來,悚然睜開雙眼,先前某條一直不明朗的線索此時在他腦中跳動得厲害。


    若以衣服喻魂魄,雲逸的屍身是找到了,那他的魂呢?


    連華說他沒有殺雲逸,自然不會帶走雲逸的靈魂,又怎麽可能隻剩下一具屍首呢,他的魂去哪兒了?


    瀾聿來不及多想,披上外衣就推門而出,直奔著褚亦棠的房門而去。


    他要再去一次凰榕山!


    褚亦棠正睡得沉,房門被敲得咚咚響,他最煩別人擾他睡覺,這數萬年以來還是頭一次有人來觸他的黴頭。


    逃避似的躲了一陣,沒成想外麵還在敲,還很有韻律,三下就停,絕不多敲。


    知道這是不開門就沒完了,褚亦棠眯著眼,怒氣衝衝的掀開被子,猛地拉開門,一張臉陰鬱得可怕:“有事沒事?有事趕緊說,沒事就……”


    一個“滾”字噎在喉間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待褚亦棠看清了門外的人,那個字卻再也說不出了。


    瀾聿定定站在門外,臉上有茫然之色,像是被嚇著了,頭發也不似平日那般規矩,額前碎發垂在眼前,頭頂也翹起一縷,亂糟糟中還有幾分犬類的懵懂可愛。


    褚亦棠像被潑了盆冷水,滿心怒氣登時如過眼雲煙,消散的幹幹淨淨。


    他略顯無奈的閉了閉眼,語氣不自覺溫和了些:“怎麽了,找我有事?”


    瀾聿被他斥得有些怔住,知道是自己越界,往台階下退了一步,方才的頭腦發熱冷靜下來,聲音含著被訓斥過後的薄弱委屈:


    “我,想再去趟凰榕山,不知明早能不能迴得來,特來稟告神君。不成想驚擾神君歇息了,是瀾聿不敬。”


    發覺自己態度有些過於惡劣,許是嚇著小輩了。褚亦棠生平第一次覺出些愧疚來,他轉身帶上房門,邁步下了階梯:“大半夜去那兒做什麽,白天還沒待夠?”


    瀾聿看褚亦棠迴身還以為他要迴去接著睡,沒成想他竟陪著自己去了。瀾聿漂亮的唇角微勾,像吃著蜜糖似的,甜滋滋的。


    他跟在褚亦棠身後,把剛剛想通的節點細致入微地說與褚亦棠聽。


    “所以你想去找到雲逸的魂魄?”


    瀾聿頷首:“是,既然這事與連華無關,定是雲逸在凰榕山看到了什麽,引得那個人殺人滅口,如果僥幸雲逸的魂魄沒有被他拿走,被我們尋到,此事就好辦多了。”


    二人不多時便來到了凰榕山。


    褚亦棠覺多,大部分時候都有點睡不醒的意思。


    瀾聿看他昏昏沉沉的,落後了兩步,側著把身位調到他肩後,伸手虛虛攔住他的腰,防著他絆倒。


    凰榕山山勢高聳,在夜色的映襯猶如一隻展翅欲飛的凰鳥。


    天幕黝黑,山中獸群愈發活躍,林間樹木遮掩,時不時能看見碧瑩瑩的眼眸,隻一瞬又隱秘在茂盛繁榮的花草間。


    瀾聿帶著褚亦棠,沿著今日上山時走過的路,準備先去北麵的石板路看看。


    石板路依舊是白天看到的那副景象,彎彎繞繞的盤在山腰,如一條昂首吐信的巨蛇,那灘血跡更幹涸了,呈現極暗的黑紅色。


    瀾聿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還是決定先試著招魂。


    他手指結印,有湛藍光芒自掌心溢出,漸漸匯聚成河,似長夜盡頭的星辰沉浮,流螢飛舞,點點細碎的藍光映著瀾聿的眼眸,寂靜溫柔。


    待光芒慢慢退去,瀾聿掌心浮現出一盞小小的引魂燈。


    褚亦棠打了會瞌,頭腦清明了些,見瀾聿化出引魂燈,饒有意興的挑了挑眉。


    引魂燈難化,難在這個東西極耗法力,又易滅,必須以法力維持方可長燃,這就需要持燈者修為深厚,否則一旦燈滅,引魂燈即毀,燈內魂魄也會消散。


    看瀾聿隨手就化出一盞,也沒有麵露為難之色,褚亦棠不禁在想,也許瀾聿不止隻有做飯好吃,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修為,他萬年來也沒見過幾個,算是鳳毛麟角了。


    瀾聿將燈係在腰間,迴頭喚他:“阿棠,我們下去看看。”


    褚亦棠眼角噙著困出來的淚,走過去,同瀾聿走進了通達崖底的傳送法陣。


    崖底瀾聿先前來過,並沒什麽異常,他要去的是山頂。


    出來時他觀察過地形,崖底是個迴環的地勢,隻要順著迴環走出來就可以看見凰榕山的凰鳥頂部,那才是真正的山巔。


    瀾聿一麵認路,一麵還得防著褚亦棠不看路摔倒,還要顧及引魂燈,實在是有些分身乏術。


    走了一陣,瀾聿正要攜褚亦棠拐進那個出口,卻被身後的人忽地拽住。


    瀾聿困惑地側過臉去看他,隻見褚亦棠一改原先的困頓不堪,麵色冷凝,將手指立於唇前示意他不要出聲,而後略過瀾聿,緩緩抬步朝前走去。


    瀾聿也隨著褚亦棠,放輕腳步走到那個出口旁,倚著石壁,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濃重夜色中,有一人正背對他們站著,披著長長的黑鬥篷,將身形容貌掩藏的極好。


    他時不時抬頭望一望天,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等的會是誰,誰又會半夜在此處與人會麵?


    瀾聿收斂氣息,抬手覆滅了腰間的引魂燈。


    凰榕山被下令封山,旁人不會輕易來此。


    那麽這個人,大概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始作俑者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地上便出現了一個法陣,法陣中走出一個身量頗高,同樣一身黑色鬥篷的男子。


    那人一見他就步履匆匆地迎上去,看不清臉,說話間有些惶恐:“見過上使,此事是屬下辦事不力,還望主上可以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屬下定當為主上盡心竭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嗬,你以為,經過此事,你還能留在主上身邊嗎?”男子負著手,不屑地低笑,從瀾聿這個角度隻能看到男子鬥篷下的小半張臉。


    “別的不說,定安章拿迴來了嗎?”


    那人身子一僵,急急解釋道:


    “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我本想著瀾聿元清一行人可以拿到定安章,也可以拖住連華,我便可以取迴定安章。可半路不知殺出個誰來!我躲在暗處,幸虧有主上給的隱靈篷才沒被發覺。我見此人非同尋常,恐暴露身份,這才收手,還望主上明察!”


    “非同尋常,怎麽個非同尋常?“


    “屬下不知,但此人修為深不可測,手中一柄劍也絕非凡品,屬下也未曾見過。”


    不用說,這個人指的就是褚亦棠。


    定安章?說的是序陵吐出來的那個玩意兒嗎?


    瀾聿正思索著,那男子冷嗤一聲,隨後暴起,一掌就將那人擊出數丈遠。


    那人猝不及防,飛出後又重重跌在地上,痛苦翻滾,鬥篷也隨之揭落。


    待瀾聿看清了那人的臉,竟如受到雷轟電掣般,俊美麵容上的血色霎時褪了個一幹二淨,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那人不是別人,竟是多日前就聲稱死在凰榕山的雲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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