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賢妃變成了皇帝與皇貴妃之間情感的催化劑。在後宮裏,幾乎大半的人都是盼著皇上冷落皇貴妃,如果當時他們發生爭吵的時候,有幸伺候了九五之尊,必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來霸占住皇帝,不希望他與袁妙妙和好。甚至更有甚者,心裏成日想著皇帝冷落並且拋棄皇貴妃,若不是怕受到責罰,說不準會直接詆毀袁妙妙。


    唯有賢妃每次反其道而行之,這種事兒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無論她是處於什麽考量,袁妙妙都心有所感,為此勸著衛景,把四妃之首的位置給了她。


    「你不老實,在皇上麵前可不是對許婕妤有愧的模樣,怎麽到了本宮麵前倒是扯出如此一堆來?本宮不喜歡撒謊的孩子。」賢妃輕抿了一口熱茶,看都沒看她一眼。


    袁妙妙被噎了一下,她方才見到賢妃跪拜的時候,明顯要比對著許婕妤舒坦多了。隻以為自己是習慣了下位者的身份,沒想到當賢妃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的時候,袁妙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皺眉。


    「娘娘息怒,婢妾有錯在先,畫畫之時用狐狸代指許婕妤本就是大錯。您與許婕妤相交甚好,婢妾就怕您責罰。」她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就行了一個姿勢標準的大禮。


    賢妃的眸光一閃,沉默片刻才道:「許婕妤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先皇後對她恩重如山,她卻盡想著那些歪門邪道,甚至還想利用一幅畫接近皇上,好像大家都不明白她那點小心思似的。」


    她嗤笑了一聲,神態之間帶著幾分不屑。


    「先皇後走了,她的心思就大了。原本我也管不到她,人往高處走,不能斷了人的念想可不是。但她三番五次利用先皇後來靠近皇上,早把那點子情分磨光了,我不能容她。」賢妃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眼眸中迸發出十足的不屑和陰狠。


    顯然她對許婕妤的做法早已看不下去了,袁妙妙心頭長鬆了一口氣。之前看到許婕妤那麽不靠譜,她都替自己感到絕望了,當初挑選出來那麽機靈的人,怎麽到了衛景麵前就犯慫,最簡單的勾/引都不能成功貫徹,反而碰了一鼻子灰出來。現如今看到賢妃如此冷靜與殺伐果斷,袁妙妙才稍微心安。


    這才是她選中的人,時刻清醒,留有底線,把控全局。


    「賢妃娘娘的意思是?」袁妙妙麵上裝作不明白。


    「若是許婕妤對你做什麽,本宮必會保你。況且這宮裏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該有新氣象了。先皇後去世,後宮格局全部被打散重來,雖說本宮屬於先皇後一派,但是如果抓不住皇上的心,遲早也會遭受厭棄。」賢妃抬頭,衝著她勾唇輕笑,臉上帶著十足的自信。


    「後宮裏,需要一位青雲直上的寵妃了。」她朱唇輕啟,目光灼灼地看著袁妙妙,意有所指。


    這暗示意味極強的一句話,足以讓袁妙妙熱血沸騰。對,她也這麽覺得!後宮就需要她這樣一個有顏有身段有眼色的寵妃!趕緊來捧她,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袁妙妙在景仁宮一直待到用膳之後才迴去,後宮裏一些消息靈通的,早就知曉了此事。


    許婕妤聽到之後,氣得把碗都摔了:「本以為她要替我出頭呢,沒想到是要我出醜的。把那個小賤蹄子叫過去,非但沒有責罰一句,反而留她用膳,這是要做什麽?先皇後都對我和顏悅色,以姐妹相稱,賢妃卻要幫著一個賤/人……」


    她罵罵咧咧的渾身不痛快,周圍人連大氣都不敢出,隻敢做縮頭烏龜。


    第二日,賢妃就把袁妙妙帶在身邊,光明正大地去了花女殿。許婕妤一邊被氣得肝疼,一邊還要撐著笑臉與袁妙妙姐倆好,在賢妃的視線裏,許婕妤抓著袁妙妙的柔荑,恨不得把她誇到天上去,幾乎是全然忘記了自己罵過的話。


    這邊廂她們三人聯絡感情,那邊衛景就已經收到了底下太監匯報的消息,不由冷笑。


    「那個小常在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小白兔哪有她這麽腦子靈活,不過幾日功夫,竟就不費吹灰之力地抱上了賢妃大腿。賢妃是誰?恨不得鼻孔朝天地看人,她一個無德無才的小丫頭片子,竟讓賢妃站到她那頭,去給許婕妤罪受。要不是她那破鑼嗓子,指不定朕還真的把她叫到麵前來,聽聽她是使了什麽神通!」


    衛景臉上的神色算不上好,相反還嘲諷十足的意味。


    「她還偏偏選了賢妃一派,以為朕真的會看在妙妙的麵子上放過她們?愚不可及!」


    他手裏握了一支筆,麵前放著幾張紙,正是之前袁妙妙所畫的兒童畫一類的東西。他不時在上麵刪刪改改,一臉的憤憤,顯然對於賢妃三人見麵沒什麽好感。


    等九五之尊終於是泄憤完畢了,他丟開筆直接進了內殿。小康子立刻麻利地過去收拾東西,那幾幅童真童趣的畫,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小兔子背後毛茸茸的尾巴變成了細長的蛇尾,頭上兩隻耳朵也被畫成了獸角一樣的東西,寓意蛇蠍美人。


    至於許婕妤的狐狸倒是沒怎麽變動,隻是那隻狐狸的臉上被寫了一個大大的「蠢」字,也不知道皇上究竟嫌棄她到什麽程度。


    那條龍則是添加了些許的棱角,變得更加威風凜凜,貴不可言。


    等小康子翻到最後看見教小兔子畫畫的小狗時,他恨不得自戳雙眼。


    原本端端正正坐在小兔子背後,用狗爪子握住兔爪子畫畫的和諧畫麵,完全沒了。因為皇上在狗的身上加了一個棍狀東西,講真就是那麽小小粗粗的一截,用筆隨隨便便畫的,但是就加在狗的腿間,簡直讓他不忍直視。


    即使他在入宮的時候,就割了那麽個玩意兒,他也明白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九五之尊,果然是一個行走的狗東西!腦子裏整天想的都是什麽汙穢東西,他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


    「咳咳——」李德見他失態,不由得低咳了急聲提醒自己的愛徒。


    小康子立刻將畫紙收好,像是燙手一般地擺到龍案拐角。


    講真,他現在羞澀得不得了,也不明白九五之尊究竟是什麽想的。好好的真龍天子不當,偏要去當條狗,猥/瑣人家小兔子。


    進入內殿休息的衛景,卻是睜大了眼睛看著帳頂,他也是不明白自己怎麽了。


    或許是那個小常在帶來的畫中,有觸動他的地方,真的與當年他教妙妙畫畫的筆法一模一樣。而且還是他獨創的畫法,所以他才會從火中將那幅殘片救迴來。


    等小常在畫出來是條狗教小兔子的時候,他就不由自主地添上了一筆。主要當初他教袁妙妙的時候,也就是在床上教的,興致來了,在床上照樣把那筆法傳授,從身到心……


    自那日起,衛景就真的陷入了一個怪圈,不時地叫人去打聽賢妃一派的行蹤,而且特別關注袁常在的。等聽到她們還是混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氣得叫罵幾句,然後拿起筆畫畫,把周圍的人弄得一頭霧水。


    完全不明白他都已經氣成這樣了,好幾迴發誓要把袁常在抓過來毒打一頓,或者直接滅殺什麽的,但是卻從不曾付諸行動,卻依然那麽關注她的事情。


    把那幾個打聽此事的宮人,弄得一頭霧水,又膽戰心驚。


    小康子覺得最近自己這日子過得真是亂七八糟的,替皇上收拾書桌成了他最怕的事情。九五之尊最近迷戀上了塗鴉一事,皇上乃是樣樣精通的,即使是隨手而做,基本上也是基情山水,氣勢磅礴的,但是他忽然轉變了畫風。


    畫紙上全部都是小動物,不過卻都沒有原先的樣子,相反還是張牙舞爪妖魔化了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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