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朔靜靜等著,像獵人在獵物徘徊籠子的關鍵時刻耐心等待一樣,等夏約淡淡說了句不之後,賀蘭朔有種果然如此的慰然感,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他沒說話,一下一下地撫弄夏約的頭發,冰涼的發絲在手掌間滑落,宛如其主人堅硬的心。


    真好,夏約,你又一次拒絕了我。


    給了我一個徹底掌控你的理由。


    賀蘭朔不想問為什麽,他隻需要知道夏約想怎麽做就好。


    “睡吧。”


    賀蘭朔聽著身邊人的唿吸逐漸變得均勻,從暗格中取出一劑香丸,放在夏約鼻尖停留片刻,隨後起身去處理之後的雜事。


    夏約唿吸聲更沉了。


    夏約感覺這一覺睡得好長好長,醒來也沒有精神飽足之感,反而渾身疲倦,他靠在床頭緩了好一會,這才揉著額頭慢慢睜開眼睛。


    [感覺睡了好久。]


    [是挺久的,三天了吧。]


    [啊?]


    [難道這具身體身患隱疾,我要死了嗎?]


    夏約驚恐,腦海中天馬行空想著各種可能。


    [那也不是,嫉妒給你下藥了。]


    夏約:......


    淦!賀蘭朔果然是個狗比!


    行行行,你喜歡下藥是吧,看我怎麽整你。


    夏約內心猙獰。


    “醒了?”門前傳來賀蘭朔的聲音。


    他掀開簾子,睡夢後掛著疲倦神色的夏約,正半靠在軟墊上,微微皺著眉,如瀑的發絲落在肩上,繞出一個婉約的弧度,這時候的夏約骨頭都是軟的,抱在懷裏又暖又軟。


    “我睡了多久。”


    模模糊糊的光線被紗簾攔住,賀蘭朔掀開簾子時,有一閃而過的刺眼的光,應該是正午了。


    夏約剛一站起來,突然腿軟,搖搖晃晃地扶著床沿,這具身體似乎更加孱弱了。


    賀蘭朔一把將人摟住,道:“沒多久,幾個時辰。”


    此時夏約注意到賀蘭朔已經穿上皇帝才有資格穿的龍紋服,有些怔愣,“你已經登基了?”


    “嗯。”賀蘭朔點頭,將夏約按在床上,昏暗的光線中,夏約看不清他的眼睛,也無法得知賀蘭朔此刻的心情,但他莫名感覺一種十分令自己害怕的氣氛在狹小的床榻間蔓延。


    “這是哪。”夏約驚恐地微微睜大眼睛,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但還想從賀蘭朔口中知道答案。


    “皇宮。”


    賀蘭朔直言,隨後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夏約的反應。


    和他曾經猜測的一樣,夏約聽見這兩個字的一瞬間,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有些崩潰,抓著賀蘭朔的衣服,手指邊緣都泛著白,他帶著怒氣和一絲恐懼,質問:“我說過我要走的,你答應過我。”


    賀蘭朔明明答應過自己的。


    可是......夏約突然想到什麽。


    賀蘭朔已經是皇帝了,倘若他真的言而無信,誰又能逼著他履行承諾呢?


    想到這裏,夏約心中僅存的怒氣化作驚慌,他抓著賀蘭朔的衣袍,下唇被咬得泛白,“你是皇帝,君無戲言。”


    “不錯。”賀蘭朔食指伸進夏約口中,阻止他繼續咬自己的下唇,隨後勾著手指,壞心思地去抓滑膩溫軟的舌,“可我當時,沒答應你。”


    “嗚......”


    夏約被口中的手指逼出眼淚,他睜著眼睛,帶著些許茫然的迴想,半晌,瞳孔輕微顫動。


    那天,賀蘭朔的確沒有說好字。


    “不,你不能這樣。”夏約偏過頭去,眼角已經掛上淚花,“我幫了你的,我幫你出宮建府了。”


    他明明,當時在賀蘭延麵前那麽害怕,但還是驚慌地想要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


    夏約仰著頭,一派脆弱的模樣,反複提著這句話,試圖喚醒賀蘭朔的良心。


    “好可憐。”賀蘭朔露出假意的憐憫,“做交易之前,還是要確定契約達成啊。”


    “以前沒人教過你,對吧。”


    “別擔心,我會教你的。”


    “不,不要。”夏約淚眼朦朧,鼻子微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見賀蘭朔不為所動,夏約崩潰地捶打著賀蘭朔,可反倒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脫力地躺在床上。


    賀蘭朔坐在床邊,試圖說服夏約。


    “離開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其實你也發現了吧,自己對別人恐怖的吸引力,沒有我的保護,遲早會被人抓起來關到死的。”賀蘭朔殘忍地揭開真相,那人可不會有自己這般好脾氣,夏約隻能一直待在床上,衣衫淩亂地不停流水。“你想被那些老頭子關著嗎。”


    “最起碼,我的長相還很合你胃口,對吧。”


    賀蘭朔強行扯過夏約背對他的身體,掐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注視自己。


    如果夏約完全無法接受自己,那為什麽會如此抗拒賀蘭延,卻投入自己的懷抱。


    僅僅是因為一個飄渺的承諾嗎?


    夏約眼睛帶著憤怒的光,對這個惡意戲耍自己的人沒有一丁點好臉色,“你騙我。”


    “那不叫騙。”賀蘭朔微微歎氣,詭辯道:“我在教你啊。”


    “一個人長大很寂寞吧,也沒人教你怎麽和別人相處,”


    賀蘭朔派人調查過夏約。


    因為身世成謎,所以自幼就獨自一人生活在夏國皇宮的某個角落,除了一個年老的宮人,沒人照顧他,也沒有人想起他。


    倘若不是夏國戰敗,需要一個質子,恐怕夏約會獨自一人在冷宮生活到死。


    那該是多麽可惜的事。


    夏約以為能通過為質一件事得到自由,可結果不過是進入另一個籠子。


    被戳中內心的柔軟,夏約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因為極少接觸外人,他還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可同時又對別人的情緒極為敏感。


    在意識到賀蘭朔是真的不願意放過自己,而自己也的確無法獨自一人在外生活,這個一直向往天空,卻無力起飛的金絲雀終於落下絕望的眼淚。


    “我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賀蘭朔愛憐地撫摸著夏約後背,防止他哭得抽噎過去。


    “我教你第二件事,除了床上,在其他地方不要哭。”賀蘭朔擦去夏約的眼淚,“會讓人更想要冒犯你的。”


    “比如我。”


    “現在就想把你()。”


    夏約哭聲猛的一收,迴過頭撞進一雙幽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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