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恆見她若有所思,忽而又想到方才微音所說的話,有些好奇地問:“將軍您仙法了得,怎會落入這煙蘿水中?還有您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呢?難道您是奉了天命?”


    微音將思緒收迴,眸光變的犀利,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此事你無需知曉!”


    許恆嚇得趕緊將頭垂的更低了,他緊抿著唇,不敢發一言。


    微音重又將目光落在付離尤身上,見他正用劍一次次的劈向那方水渠,盡管鮮血已從掌中不斷蜿蜒至劍身,他都絲毫未有停下之意。


    微音麵色上閃過一抹微不可視動容,但這情緒隨後又如青煙一般即刻消散了去。


    隨後她問身側的許恆:“他這般情狀,莫非是對落生動了情念!”


    許恆微微抬頭,餘光順著微音的目光循去,瞧著正義無反顧想辦法破陣的付離尤,微微一歎:“連將軍您也看出來了!果然,一個人的愛意當真是藏不住的。”


    微音皺眉:“可我分明記得,當年予年下凡曆難之前,情劫是被抹去的,所以按照命簿來算,他不應該生出紅塵旖念!此事,定有古怪!”


    許恆將頭抬起,側過身亦看向付離尤,麵露擔憂之色:“這也是我一直所憂心的,當年帝尊命司命仙君抹去情劫這一項,為的便是不願予年殿下分心,耽擱尋找定天碎片的時間!”


    “再者說予年殿下曆難結束後,必當會重返天界,他們二人之間,身份懸殊,就算此時有情人終成眷屬,但過不了多久還是要天各一方,經曆離情別緒!與其這樣,倒不如將這滿腹柔情,就此掩埋!避免一場傷心!”


    微音默了一瞬,低喃道:“情之一字,隨心而起,隨心而動,從來都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


    她說的聲音極低,眉目深沉。


    若是輕而易舉的便可自控,那她亦不會出現在這煙蘿之中......


    許恆隻聽得一些細弱的聲音,並未真正聽見微音說了些什麽,他也不敢過多細問。


    他滿目專注的看向付離尤,他隻知道,若是予年殿下不能如願找到定天碎片,壓製不了識海中的赤魘元神,便會一直受輪迴之苦,永遠迴不了天界!


    想到這,許恆轉身再次衝著微音行禮,聲音懇切:“如今予年殿下為肉體凡胎,行蹤早已被魔族盯上,許恆鬥膽請您幫一幫殿下!此刻他聽不進勸,唯有救出落生,殿下方願離開此地。”


    許恆之前忽略了一點,他隻想付離尤沒事,卻忘記之前找尋的定天碎片全在落生身上,此時他開口求助,顯然是萬不得已。


    微音隻是如方才般站著,麵容上不帶一絲喜怒,沉靜如水。她不迴答,亦沒拒絕,隻是久久凝望著遠處,不知再思慮些什麽。


    付離尤站在水渠旁,鍥而不舍地往裏麵施法,仍探不到有關落生的任何生息。


    他一臉落寞的望著那方湖水,心中百般惆悵。


    但他明白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既然這水渠之前可以變換,定是自己疏漏了什麽,他心裏無比篤定,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會放棄,落生再等著他。


    “若不是你執意將另一顆守心丹服下,早便可以感知落生在何處了!如今後悔了吧!”杜辰天一瘸一拐的走至付離尤身旁停下喃喃惋惜道。


    付離尤身子微怔,但情緒上也隻是有那麽一瞬的變換,便又再次凝神用劍往水渠上攻去。


    杜辰天見他不語,輕歎一口氣:“罷了!你心中此時定是難受百倍,隻是你這麽毫無頭緒的消耗內力,也救不出落生,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勸我的話就不必說了!”


    付離尤冷冷的打斷道,此刻他隻想要救落生,區區散去一些內力又算得了什麽呢!落生的生死才是他最在意的,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機會他都不願放棄。


    “你看你,知道你心裏著急,不好受!哎......”


    杜辰天搖頭歎著氣,他心裏也明白,此刻若是勸付離尤停下來,才是對他莫大的殘忍!身體遭些罪分些神,總好過那噬心之痛。


    杜辰天決定不再規勸他,就這麽站在離水渠旁一米處的距離,陪著付離尤。


    就在此時,許恆與徽音相繼走來,徽音在前,許恆跟在身後,行為十分乖張。


    方才杜辰天便覺得奇怪,許恆折身去找那黃衣女子時,期間不停向其行禮,二人定是之前便認識。隻是,許恆對她的態度過於恭敬,從而不得不惹人猜疑,這女子的身份是何。


    要說許恆這小子最近種種行為也是有些不對勁,杜辰天覺得他知曉的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絕非是典籍中所看所學。


    當年許恆是自願上山拜於師傅門下,聽平日喜談八卦的師弟們提及過,他無父無母,想來穀中學些本事,順便給自己找個安身之地。


    如今想來,昔年在天陽穀中除了師傅同自己以外,許恆對付離尤的關心有時似乎已遠超於他。


    想著想著杜辰天有些豁然,原來許恆哪裏是對天陽穀感興趣,分明一開始便是衝著付離尤來的吧。


    想到這,他不禁咂舌,耳邊忽而傳來許恆的聲音:“離尤師兄,這位是微音姑娘。”


    許恆伸手介紹著,然而付離尤卻連眼都未抬一下,兀自往水渠中施著法。


    許恆抿唇接著道:“這位微音姑娘說有法子可以助您找到落生!要不師兄您不妨先聽聽看?”


    聞言,付離尤周身一怔,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默了片刻後,抬眸匆匆將那位名為微音的女子輕掃了一番。


    此女麵容清秀,身形高挑,眉宇間帶著灑脫英氣,若身為男子,必是威風凜凜的將軍風範。


    付離尤微微頷首,有些心急的開口詢問:“不知姑娘有何法子可以找到落生,事出急迫,還望您可以盡快告知在下。”


    杜辰天扯著耳朵還要接著聽,卻被許恆一把抱住手臂,連拉帶拽的往岸邊推去。


    微音遲疑了片刻,而後神色淡漠的開口:“那位落生姑娘在煙蘿水下曾不顧自身安危,出手相救於我,出於這份恩情,我自是不會放任不管!隻是......再說之前我要先確定一件事情!”


    未等付離尤開口,微音指尖聚集仙力衝著他的左手腕處輕輕一點,霎時間,無數金色光華溢出,一根金色琴弦在其手腕處顯現。


    “這是何物?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腕上?!”付離尤雙目微震,盯著左腕處的金色琴弦問道。


    “此乃碧椻琴的琴弦!”


    見他滿腹疑惑,微音接著敘說道:“碧椻琴乃天界先戰神幔凝的法器,千年前魔族與天界開戰之時,幔凝戰神在同魔魘殊鬥中碧椻琴不幸被毀,最終隻留得兩根琴弦,這其中一根便在你的腕上,另一根在七百年前的一次意外中不見了蹤跡!”


    付離尤看著腕處的碧椻琴弦,仍是滿臉疑慮:“天界的法器為何會在我身上?......”


    話音未落,他忽而一頓,眸光變得清亮,看向微音接著道:“難道我的身世與這法器有何淵源?”


    微音對上他投來的驚訝目光,並不躲閃,她猶豫片刻,不疾不徐的開口道:“此乃天機,我此刻無法將所有原委同你說明。先前在煙蘿水下,我無意間看到落生的手腕處亦有碧椻琴弦,至於她為何有,我便不得而知了。”


    “先前我從未察覺到我與落生手腕處的這根碧椻琴弦,你又為何可以一眼看出?你方才說此物乃天界的法器,亦對此事如此熟絡,莫不是你是天界的人!”


    對於付離尤的話微音不打算否認,亦不打算隱瞞,她隻是微微默了一瞬,而後開口道:“沒錯!我是天界的人!”


    聞言,付離尤神色微震,但亦很快將這抹神情隱了去,眸光在岸邊的許恆身上匆匆略過,眼底的疑慮更深了些,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直言道:“許恆認識你,言語之間對你極為恭敬,如此說來,他亦是天界的人吧!”


    微音不說話。


    付離尤見她默認,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還真是熱鬧啊!先是魔族要取我識海中的元神,後有天界中人潛伏在我身側,我不知你們意欲何為,亦不想去關注,此刻,我隻想知曉落生在哪裏,怎樣才能救她!”


    微音看向他左腕,眸光淡然:“若你想找到落生,須得靠你腕上的這根碧椻琴弦!隻是你如今是凡人之軀,無法駕馭得了上神法器,除非......”


    付離尤問:“除非什麽?”


    微音道:“天凡交界處,有一地名喚繁櫻幽腹,因萬年來吸取天地因果,紅塵之氣,故頂端聚以九微之境,可通五蘊!隻是這浮梯九層,層層皆被浮煙籠象遮住,虛實難辨,若不下心踏空一步,便會墜入繁櫻幽腹底端的蝕骨池!萬年來,曾有修仙人企圖通過此處,一步登天!皆因自身術法不濟,最終掉進蝕骨池中化為一灘血水!再無輪迴轉世!你......”


    “哪怕一失人身,萬劫不複,我也要救她!”


    未等微音說完,付離尤便正色迴道。


    看著他如此義無反顧,舍生忘死的也要救自己所愛之人,微音心底忽而被觸動。


    是啊!畢竟這份難得的真情,是自己求亦求不來的因果。


    這世上的人大抵是不同的,有的人就如這世間的風,吹過所有人,卻不為任何人所停留!因為風從不會在意,被吹過之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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