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布身經百戰,本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但這次也不知為什麽,竟沒有看見這阿明是如何拔的劍!


    他隻覺眼前一花,劍尖已到了自己的咽喉,既無法閃避,更連動都不敢動了。他驚恐的說:“你……你想怎樣?”


    阿明說:“我隻問你,那天玫瑰小築的事,你是不是也有一份?”


    多布怒聲說:“你……你瘋了!”


    阿明緩緩說:“那青竹刀落在玫瑰夫人手中,而那玫瑰夫人就是你的女兒,你滅玫瑰小築嫁禍給狗人,就是為了要假天下豪傑之手替你女兒消除狗人這個禍患,你若再不承認,我就殺了你!”


    話他說得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說笑似的。但他那雙漆黑、深遽的眸子裏,卻閃動著一種令人不敢不信的光芒!


    雖然阿明現在也是一口一個狗人,但地獄魔王卻沒有打斷他糾正過來。他想聽聽阿明用這樣的方法能不能從這些人手中將自己救下。


    冷汗汗如豆般從多布的臉上滾落下來,顫聲說:“我……我……”


    阿明說:“你別以為自己做了的事別人不知道,今天你來這裏,也是想借他們之手來將狗人除掉,免得狗人追著你的女兒不放,你這次迴答最好小心些,千萬莫要說錯了一個字。”


    阿明腰帶上插著的那柄劍,人人都早已看見了,人人都覺得有些好笑。但現在,卻沒有一個人再覺得好笑了。


    多布臉如死灰,幾乎快氣暈了過去。瀾滄八爺縱有相救之心,此時也不敢貿然出手的。


    在這麽快的一柄劍之下,有誰能救得了他?何況他們也想等個水落石出,他們也不敢確定多布那天有沒有到玫瑰小築去殺人放火。


    阿明緩緩地說:“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絕不會再有第二次……我問你,玫瑰小築中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害死的?”


    多布望著他那雙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眸子,隻覺自己的骨髓都已冰冷,竟不由自主地顫聲說:“是……”


    這“是”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瀾滄八爺全都驟然變色。


    薛三爺第一個跳了起來,怒罵說:“你這王八蛋,做了這種事,居然還有臉到這裏來冒充好人。”


    牛陛也怒聲說:“看不出來,你居然也學起這姓鄭的來,想騙我們,你以為我們瀾滄八爺是那麽好騙的嗎?”


    阿明突然一笑,淡淡地說:“各位不必生氣,玫瑰小築的事,和他並沒有絲毫關係。”


    瀾滄八爺又都怔住了。


    薛三爺大聲說:“但……但他自己明明承認……”


    阿明說:“他隻不過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一個人在被逼迫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根本是不能算數的。”


    多布臉色由白轉紅。瀾滄八爺的臉色都由紅轉白,紛紛怒喝說:“我們幾時逼過他?”


    “你難道認為這是屈打成招嗎?”


    “他若有委屈,自己為何不說出來?”


    大家都搶著說話,說的話反而聽不清了。


    這時候,隻聽易桂芳緩緩說:“姓鄭的,你若認為我們兄弟冤枉了你,此刻正好向我們兄弟解釋!”


    這話聲雖緩慢,但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竟將所有的怒喝聲全都壓了下去。此人雙目雖瞎,但內力之深,卻都遠在別人之上。


    薛三爺一步竄到地獄魔王麵前,厲聲說:“不錯,你有話盡管說吧,絕不會有人塞住你的嘴。”


    地獄魔王緊閉嘴巴,冷冷盯著薛三爺。


    曹猛這時候也說:“你若是無話可說,就表示自己招認了,咱們可沒有用刀逼著你。”


    地獄魔王還是不做任何表示。


    薛三爺跳了起來,瞪著阿明說:“你看見了嗎,連他自己都無話可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阿明說:“我說過,他是狗人,才出江湖的狗人,說不來人的話,即便是他真是你們找的那個仇人,我也不相信他會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薛三爺怒吼說:“你還要騙我們,他化成灰我們都認得,事實俱在,你不信也得信!”


    曹猛冷笑著說:“他不信就算了,我們何必一定要他相信?”


    牛陛說:“不錯,這件事本就和他沒有關係。”


    阿明說:“我既已來了,這件事就和我有關係了。”


    薛三爺大怒,說:“和你他媽的有什麽鳥關係,就因為他是你們蔣家蔣幺妹的男人?不要忘了,蔣幺妹可是被他拐跑的!”


    阿明說:“我若不信,就不許你們傷他。”


    牛陛怒聲說:“你算哪棵蔥,敢來管我們的事?”


    那朱斌怒聲說:“老子偏偏要傷了他,看你小子怎麽樣?”


    這人說話最少,動手卻最快。話猶未了,一柄斧頭已向地獄魔王當頭砍了過來。風聲虎虎,“斷碑裂石”。


    他昔年號稱“火龜神斧”。這一招乃是他的成名之作,力道自然非同小可,連易桂芳的胡子都被他斧上的風帶得卷了起來。


    地獄魔王站著沒動,木頭人似的,仿佛那斧頭就要將他劈成兩半。


    那賣唱的驚叫一聲,以為他立刻就要血濺五步。


    誰知就在這時,突見劍光一閃。“當”的一聲,那兇猛的斧頭就被擊開了,從地獄魔王身邊劈了下去。


    原來這一劍後發先至,劍尖在斧身上一點,那寒鐵所鑄的沉重斧頭就偏到一邊。那朱斌一斧已掄圓,此刻手上一空,但聞“喀喇,喀喇,喀喇”三聲響,肩頭、手肘、腕子,三處的關節一齊脫了臼。身子往前一栽,不偏不倚往那柄劍的劍刃上送了過去,竟好似要將自己的脖子送去給別人割一樣。


    這變化雖快,但“瀾滄八爺”終究都不是飯桶,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不禁為之麵色慘變。一聲驚叫尚未出口,隻見阿明手裏的劍一偏,手中劍脊一下就托住了那朱斌的下巴。


    隻見朱斌仰天一個筋鬥跌出,人也疼得暈了過去。


    剛才阿明一劍製住了多布,別人還當他是出其不意,有些僥幸。現在這一劍使出,大家才真的被駭得發呆了。


    瀾滄八爺闖蕩江湖幾十年,無論在什麽樣的高人強敵麵前都沒有含糊過。但這阿明的劍法,卻將他們全都震住了。


    他們似乎不信世上有這麽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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