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張曆繼續迴憶。


    那山匪頭子拿了一塊烤熟的肉強硬地往張曆嘴裏塞。


    張曆徹底瘋了,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抄起山匪老大手邊的斧頭,將這群惡魔滅了個幹淨。


    此後,他總是控製不住地想砍人,砍掉一切礙事的東西。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他就拿著斧頭到處砍,砍到手臂抬不起來才算完。


    所以他不敢下山,生怕誤傷好人。


    靠著山洞裏那些山匪頭子藏得物資,省著吃,他才勉勉強強活到了現在。


    張曆喃喃道:“山洞裏的物資已經所剩無幾,我今天本來打算吃完最後一餐後,自我了斷的。聽到你的聲音,我才出來看看。


    走吧,就當我還活著,當你今天沒來過這裏,讓我,保留一點體麵。”


    張楠此刻滿眼是淚,他明白,張曆,真的永遠迴不去了。


    如果當初,他攔著張曆不讓走,也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


    張曆最終還是自殺了,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兒坎兒,沒有辦法再跟張楠迴去見羅遇等人。


    張楠把他埋在了陳承邊兒上,給兩人墳前都放了兩包餅幹。


    下山後,張楠驅車離開這裏,整整三天,非必要,絕對不說一句閑話。


    秦沐心也不打擾,隻是靜靜地陪在張楠身邊。


    -


    這日晚上,再一次停下休整時,張楠突然問道:“秦沐心,你這幾天為什麽不說話?”


    “......”離了大譜啊,她這都是為了誰呀,還不是怕戳中某人的傷心事嘛。


    “你不是難過嘛,我怕害你更難過。”


    “不會。”張楠玩笑道,“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這女鬼都被嚇到了?打算找個道士給你治一治。”


    “你可閉嘴吧大兄弟,能不能說點好聽的?”秦沐心無語,“我是鬼誒,豈能被輕易嚇到?”


    “換個稱唿行不行?”張楠道,“大兄弟聽著別扭得很,不然我以後就叫你秦女鬼。”


    “隨你咯。”秦沐心揚脖道,“反正我叫你大兄弟都叫了幾年了,都習慣了,換不得。”


    “行吧行吧,秦女鬼,隨你便。”張楠道。


    如今,他總算是深刻體會到了當初他陸哥的無奈。


    -


    這倆一人一鬼,在外漂了四個多月,這才迴到拉城基地。此後,他們再也沒有出去過那麽遠了,頂多在有人住的城區及附近轉悠一下。


    張楠和鄭淏合夥,靠著這些年攢下的工分,買下一間鋪麵,一樓健身房、二樓拳館,生意還不錯。


    健身器材要麽是他倆自己動手做的,要麽是從外麵淘迴來的。


    羅遇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張楠和鄭淏每天輪流在家照顧。偶爾帶他到鋪子轉轉,去別的城區逛一逛。


    就是鄭淏和張楠三十多歲的人了,都不娶媳婦,也不打算找,一個比一個活得糙,把羅遇愁得不行。


    後來鄭淏也遇見了真愛,火速辦了婚禮。


    此後,張楠就成了羅遇的重點關心對象。


    每次張楠被羅遇叫去苦口婆心地談話時,秦沐心都在一旁沒心沒肺地樂嗬,氣得張楠跳腳。


    不過,屈陽昊昂娶了趙晨當媳婦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對龍鳳胎。鄭淏跟自家媳婦也很快有了個兒子。三個小孩都管羅遇叫親爺爺。


    這讓羅遇高興不已,每天都要陪著孫子孫女們,忙得很,漸漸也就懶得管張楠了。


    -


    十多年後的一天,午飯後,陽光正好,秦沐心正陪著已經頭發花白的羅遇在鋪子門口曬太陽。


    一位個子高挑的年輕姑娘走了過來,還牽著一隻似乎是混血的大狗子。


    秦沐心看著這位姑娘的麵容,莫名覺得她有故人之資,眉眼間與蘇落姍有些相像。


    稍頃,姑娘來到了羅遇跟前,“你好,您是羅遇,羅爺爺嗎?”


    羅遇笑嗬嗬地道:“我是羅遇。小丫頭,你是誰呀?”


    姑娘俏皮地道:“我叫陸恬,蘇落姍是我媽媽,陸時曜是我老爸......”


    “我去.......”秦沐心趕緊叫人,“張楠,落落跟陸時曜的閨女來了。”


    陸恬這次來,解答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那就是蘇落姍和陸時曜等人都還活著,在某個很安全的地方隱居。


    因為某些原因,他們不便出來,但是考慮到陸恬的未來,便一直嚴格教導陸恬,等到她強大到足夠獨當一麵時,才準她出來闖蕩屬於自己的人生。


    陸恬沒說的是,她是在兩個空間的幫助下,才躲開山外的武裝力量,悄無聲息來到外麵的,出來後第一時間就來了拉城基地,一路上都沒怎麽休息。


    她以前的活動範圍僅限家裏那個山頭和爸媽的兩個空間,現在總算可以瀟瀟灑灑,還能見一見爸媽他們的生死之交,自然迫不及待。


    一周後,陸恬與眾人道別,驅車離開了拉城。


    迴到家裏,秦沐心對張楠道:“我家落落的閨女,就是厲害,一個人帶著狗子都敢闖蕩天涯。” ”


    張楠玩笑道:“羨慕人家有閨女了?”


    “是啊。”秦沐心道,“可惜,此生無望啊!”


    張楠一怔,沒有接話。


    -


    這一年,張楠五十八歲,不再打理家中生意,過上了清閑日子。


    是夜,張楠坐在窗戶邊上,手裏拿著秦沐心的照片掛件。他看著皎潔的月光,思緒飄迴了年輕時第一次見到秦沐心魂體那會兒。


    秦沐心依然是一張年輕的臉,她問道:“想什麽呢?老大爺。”


    張楠笑道:“在想如果重來一次,我一定在你死之前找到你,讓你你跟我一塊老,然後我就可以叫你老大娘了。”


    “切。”秦沐心道,“想都別想,我寧願跟現在一樣青春永駐。”


    張楠笑了笑,換了個話題,“等我死了,你可別哭啊。你哭起來有血淚,太恐怖了。”


    “那你快死吧,看我會不會哭。”


    秦沐心佯裝生氣地扭過頭去。張楠這老大爺又提這茬,哼,先晾他一會兒。


    等了半晌,張楠都沒有如往常一般迴嘴。秦沐心偏頭一看,竟發現張楠已安詳離世。


    “張楠.......”秦沐心爆哭,“你幹什麽呀?我開玩笑的,你別死啊......”


    -


    七日後,殯儀館。


    張楠即將被火化,鄭淏等人都來送他。


    鄭淏強忍悲痛,將秦沐心的照片掛件放在張楠手心裏,“兄弟,你生前最在乎的就是這個掛件,就讓它跟你一起去吧。”


    火化爐中 ,熊熊火焰吞噬了張楠全身,寶石和照片也早高溫下漸漸變成一堆灰燼。


    秦沐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再次爆哭。


    一個小時後,眾人帶著張楠的骨灰離開殯儀館,朝墓地走去。秦沐心下意識跟上,卻忘了寶石已毀,她已無法出現在陽光下。


    結果可想而知,她剛飄出殯儀館,魂體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再無一絲痕跡。


    -


    秦省雙塔城,一間溫馨的閨房內。


    秦沐心趴在桌子上,猛然從夢中驚醒。


    這夢,好真實。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是好姐妹蘇落姍。


    “落落,你剛說什麽?我沒聽清。”


    電話那頭的蘇落姍道:“心心,我家裏遇到點事兒,設計公司我不打算投資了......”


    剩下的話,秦沐心已無心去聽,她看到了手機上的時間,正是2040年7月2日。


    她反應過來了,那不是夢,那是她前世幾十年真真實實的經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迴來的,但這不重要,隻要迴來就好,起碼自己現在還活著。


    秦沐心讓蘇落姍等下,待會兒再聯係,掛斷電話後,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撥通了張楠曾經告訴過她的電話號碼。


    但是,一連打了三通,都無人接聽,她隻好發了個短訊過去,“我是秦沐心,速速迴電,張楠老大爺。”


    一個多小時後,張楠迴複了短訊,內容卻是:“你是誰?發錯人了吧?”


    秦沐心怔愣住了,難道真的隻有她一個人迴來了?


    稍頃,通訊應用上,一條添加好友冒了出來,備注是:“秦女鬼,不許再叫我老大爺,叫帥哥。”


    我天,驚喜來得太快,秦沐心笑得見牙不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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