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新讀書頓悟,本就小有所成的境界有所鬆動,於是便有了這次前往大庚朝曆練。當然曆練之外,師尊還布下任務,要走過兵戈城為大麗安排間隙,同時斬殺大庚內子楊十裏。


    大庚在十年前與大麗建交,立下盟約一方遇難必派援兵。如今妖族全麵進攻大麗,大庚卻視而不見,大麗皇帝朱定安不免起起了疑心,動用在大庚內的全部諜子這才知曉大庚皇帝秦道恩私下裏與妖族達成合作,隻要大庚束手旁觀這場大戰,日後妖族統治了人域,可扶植秦道恩做僅存的幾位人族皇帝。


    朱定安得知此事後勃然大怒,派國師以大庚國祚為棋子且是一枚隨時可棄的炮灰棋子,下一盤對抗妖族的大棋。


    大麗派遣許多擅長諜戰的繡衣使者全麵滲透大庚,陳正新雖不懂諜戰但也參與其中。其師尊王天南特地為其求得一個名額,令其西去大庚曆練。


    陳正新化名陳新,身份是父母雙亡那天農戶,背景安排得極其妥當,不必擔心身份泄露。雖然師尊並未叮囑,但一路走來陳正新還是將大庚的軍鎮布局和天關地險一一記在心中,哪些位置易攻難守也被其在地圖上做了詳細標注。眼下這張地圖上已經被其寫下密密麻麻文字,某些位置甚至連大庚精通兵法的武將都不曾注意。


    所有極其精通諜戰的繡衣使者見到這份地圖都不得不驚歎這標注做得極其詳細且關鍵,幾乎不用加以潤飾便可直接送入軍營供將軍排兵布陣之用。若是讓其知曉陳正新奇事是個讀書人而非專業碟子,便要自慚形穢地道一句“諜戰何時也如此看重天賦了?”


    臨行前,王天南特地叮囑了一句:“大庚水係發達,水路四通八達,以至於漕運極其便捷。若是能拿到大庚水係河圖,不僅能夠找出大庚布局的扣動而將其逐步瓦解,還能加以借鑒增強大麗漕運實力。”


    陳正新默默記下,當下便來到大庚境內一條出名了大河上遊。因是上遊,並不具備水運能力,因此朝廷並未在此設下軍隊加以管束。


    此地正處大河發源地下十裏地,地勢極高,可以窺見整條大河半貌。視野窮盡之處,依舊是如鏡麵的河水,隱隱約約可見漕船航行。


    先前與賈河官的一番交談讓陳正新對大庚水政有了初步的了解。


    隴海郡位居兵家必爭之地,向南是大庚王朝京都,向北是北樓國,向東是金穀王朝。不過大庚王朝秦姓天子毫不介意開放此郡,特意調低隴海郡賦稅,從而大力發展商業。


    適逢燈會,各處商隊馬不停蹄趕來,隴海軍當仁不讓擔起維護郡城安全大任。雖然燈會還有三日舉行,但隴海郡已開始陸續接受商隊入城,城檢署官吏馬不停蹄地檢查,隻求能在燈節這天能陪家人一同觀看天仙燈。


    傳言這天仙燈是聞道山上的道士耗費七七四十九天時間才煉製而成,能將人的願望告知上蒼,來年必能如願。


    至於是否靈驗無從得知,興許是心誠則靈。為了爭個好位置看燈,今日放飛天仙燈的廣場上已有奴仆占位。最忙碌的當屬城中商戶,燈節這天一定會賺個盆滿缽滿。能來參加燈會的人非富即貴,畢竟一年隻有一次,若不抓住機會狠宰一頓,一整年都後悔。


    城中本有護城軍,不過人少還好,燈節這天將會有數萬人前來,屆時場麵極其浩大,絕不是護城軍寥寥幾百人能夠鎮住。不單單皇庭重視這次燈會,就連北樓和金穀都在虎視眈眈,力求借此機會狠狠從大庚這邊賺波銀子。


    此時隴海郡城四門隻開三門,正門全麵開放,隻有宵禁才閉,其餘城門隻有到特定時期才會開放。


    西門重陽門和南門耀陽門皆供給商隊檢閱進入,正門則留給來此參加燈會的客人。雖然燈會還未開始,但大街小巷已可清晰聽聞孩童嬉鬧之聲和小販們的吆喝聲。


    現任陳家家主陳錢塘站在最高的那座望樓之上俯瞰整座郡城,大有梟雄之姿。正二品隴海軍提督之位不容小覷,隴海郡主這一頭銜更加驚駭世人。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位矮小中年男人,眼神深邃,渾身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氣息。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便是整座隴海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韓安城。腰間掛劍,雖不出鞘卻已是鋒芒畢露,他看著熙熙囔囔的郡城,歎息一聲道:“莫不是皇庭要動陳家?”


    陳錢塘指著遠處淡然道:“有隴海軍在,我陳家便是這隴海霸主!”


    “隻怕是沒那麽容易!”


    韓安城感歎一聲,將隴海軍中暗樁報來的信息告知眼前這位隴海第一人,“軍中兩名監軍已確定為他人所用,三十位安撫都尉已確定有十位為他人所用……”


    本還想說下去,被陳錢塘打斷道:“如今當務之急是要將這場燈會辦好,兩朝一國可都盯著隴海郡呢,若是有半點差錯,就算有我爹在,也難承龍顏大怒!”


    一路上青青高興得蹦蹦跳跳,聽著軍中老卒講述燈會裏種種有趣之事,越發對那座從未去過的隴海郡城向往。


    行軍兩個時辰,猶如長龍的隴海軍這才到達郡城。始終關閉的北門廣陽門開放,士卒們長驅直入,聲勢浩大,隱可壓蓋城中喧囂。


    青青得到幾兩銀子,滿心歡喜地在城中奔跑,如魚得水一般歡快靈動。孩童們的友誼往往最容易建立且最純粹,很快她就有了小夥伴。這群頑皮孩童都是城中商戶子女,雖不至於大富大貴,但衣著倒也稱得上光鮮亮麗,青青低頭看著已經洗褪了色的衣裳,小小的自尊心開始作祟,掏出銀兩走進從未去過的衣裳店。


    從未去過此地的青青很怯弱,甚至連說話都不會,生怕別人因她一句話而知道她第一次進城,隻學著別人的樣子挑挑揀揀布匹,可選來選去都覺得好。


    店家走來,蹲下托著腦袋,看到女孩長長的睫毛和炯炯有神的水靈大眼,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小姑娘怎麽一個人來選布匹?”


    青青正想張口,卻欲言又止,店家會意一笑,將腦袋湊至其嘴邊,青青這才說道:“哥哥他是隴海軍裏的士卒,沒有時間陪我上街遊逛,所以就我一個人來。”


    店家故作吃驚模樣,豎起大拇指道:“能在隴海軍裏當士卒,那可是一件好事!小姑娘有福氣,就應該穿一身紅色,恰好又是燈節,喜慶!”


    看到小姑娘的衣服早已泛白甚至發黃,店家心疼極了,雖說不是自己的孩子,但能幫則幫,況且一個五歲小女孩能費多少布料?恰逢燈會,本來賺得就極多,為其製身衣裳結個善緣又有何不可?


    隴海郡被分成五人一隊,一萬士卒共設一千名伍長和一百位佰長。與肖威分到一起的其餘四人皆是參加過甲秋國戰的老卒,有他們在,肖威也樂得自在。


    隴海郡城共有一百零八坊,肖威所在的小隊便負責五豐坊巡衛。城中有士卒專行兵道,尋常人不得占用。曾有一城中商賈老爺為求方便借道兵道,遇上了正在執行任務的鐵騎校尉馬隊,一行十人皆慘死於馬蹄之下。事後此人家族被抄家,家眷聯通妻兒至今還在牢獄之中服刑。


    雖說稱他們老卒,但年齡約莫都是壯年之齡。身經百戰,經驗老道才是對這“老”字最好的解釋。其中一位劉姓老卒湊至肖威身邊,一張嘴,煙草味迎麵撲來,“你就是那個有天賦卻未加入白虎營的肖威?”


    反倒是這滿口黃牙更讓肖威親切,“其實沒什麽天賦,隻是小時候基礎打得好罷了。”


    “從小就開始打基礎啦?”劉姓老卒嘖嘖道。


    肖威點頭道:“我爹曾是個校尉,說起來勉強算個將種子弟,花了點錢打點軍需處官爺們,這才領了這兩件護具。”


    劉姓老卒嘿嘿笑道:“這群新兵蛋子不懂,新兵營裏沒少受人白眼吧?”


    此時另一位腰間佩橫刀的老卒走來,歎氣一聲道:“哪有將種子弟入新兵營不遭人白眼?不過隻有在軍營待久了,才知道認識幾個將種子弟有多好,畢竟還年輕氣盛嘛!”


    這位腰間佩橫刀的周姓老卒並不是將種子弟,他指了指那位邋裏邋遢的另一位老卒,笑道:“這位可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將種子弟,當時入新兵營的時候,就沒人不眼紅他的三件護具和橫刀,可現在嘛,隻覺得他頂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是一個卒子。”


    順著周姓老卒所指,肖威看到一位邋遢的老卒。其似乎感受到三人投來的眼神,咧嘴笑了笑,那口牙比方才劉姓老卒還要黃,哪有半點將種子弟的優越?


    那最後一人提著吃食而來,幾塊大餅,五人吃的津津有味。


    劉姓老卒邊吃邊含糊不清道:“他們都在傳你不近人情,今日看來,當是謠言!能和我們吃大餅都這麽開心,簡直比我們還像餓死鬼!”


    肖威哈哈笑道:“有吃的就不錯了,一個校尉的兒子哪能和真正的將軍子嗣相比?再說了,你們都吃得,我難道比你們高貴點?”


    周雄拍拍肖威肩頭,爽朗道:“就你這個性子,在這軍營裏能混的開!新兵蛋子不懂,我們這些老卒才知道!”


    肖威嘿嘿笑道:“幾位可別再誇我了,再誇我可就找不到北了,哈哈哈哈!”


    楊楷拍了拍刀鞘上的灰塵,走過來,直接摟著肖威肩膀,“第一次見燈會吧?咱們這次幸運,被分到這五豐坊,這地方可都是青樓,咱們巡衛可就有眼福了!”


    其餘幾位老卒相視一眼,仰天大笑。


    不論何時這五豐坊都不缺客人,而今臨近燈節,甚至還未到燈節那天,整個五豐坊已人滿為患。來此的皆是家道強盛的商人和士族。商人餐秀色,士人聽美曲,各司其事,青樓都樂得如此。


    五人之中,楊楷當之無愧是伍長。剛進五豐坊便有青樓老鳩迎上來,塞了幾粒碎銀進其手中,笑道:“還請軍爺們多多照顧我們紅痣樓,這點酒錢還請幾位笑納。”


    劉山指著楊楷,小聲道:“你知道為啥我們都喜歡跟將種子弟一起嗎?”


    肖威試探道:“因為能撈到大油水?”


    “你小子上道!”劉山哈哈笑道:“往往這錢都是將種子弟收,因為上頭都默許了這件事,再說最後怪罪下來,不也有這將種子弟頂著?罰得再狠,也不過是麵壁幾日唄。”


    肖威故意露出警惕神色,“你們不會也讓我背鍋吧?”


    周雄被逗笑,“我們一群老卒能讓你一個新兵蛋子背鍋?再說了,我們有楊楷,他也樂得背鍋,哈哈哈!”


    楊楷走在最前麵,聽到這話,臉皮一抽,迴頭冷冷道:“如果不是你們幾個人說不背鍋就讓我好看,我會自願?”


    三人放聲大笑。


    青樓外負責攬客的姑娘們穿的都很花枝招展,將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空氣當中。原本微涼的空氣此刻顯得極為燥熱,楊楷指著其中一位胸脯可以悶死人的姑娘,嘿笑道:“九十兩銀子才能買下,再看那位,起碼也得一百兩!若是能夠買一位帶迴家,此生無憾了!”


    劉山沒好氣道:“好歹你也是個將種子弟,有點誌向好嘛?”


    楊楷憤然道:“在軍營中,將種子弟這身份頂個屁用,該上還得上!雖說待遇比你們好點,不過天天要麵壁,鐵人都受不了啊!”


    這和諧的氣氛令肖威感覺格外親切,仿佛看到了自己老爹。記憶中的老爹也是這幅霍達模樣,好似遇到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


    到了換防時間,由楊楷請客,在五豐坊的青樓裏吃過糕點後便迴到駐地。


    青青穿著一襲紅色新衣,喜慶得很,站在軍帳前等待肖威迴來。


    肖威不忘給青青帶了兩塊糕點,看到一襲紅衣的青青,有些詫異,“買新衣服了?”


    “不是不是!”青青連連搖頭道,“是好心的店家老板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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