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寧升繼續規勸,大內侍官走至皇帝身邊,在其耳畔低聲說道:“宮外有一群士子求見陛下,目的在於讓陛下您退兵,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穆海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寧升,觀其眼神好似在說稍安勿躁,無奈之下也隻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宮外這些“士子”其實全部都是試煉者,不知從何出得知穆海買了道士身份入京朝聖,便紛紛聚集於宮門之外,試圖以這種方式讓皇帝召見幾人,也好一並獲得通關資格。


    但皇帝隻是隨手一揮便讓大內侍官退下,並沒有接見這群士子的想法。聽過了寧升的話語,他清楚這群人的說辭與此大相庭徑,便不想在浪費時間和口舌。當下他並未表態,隻是又揮手示意身旁兩位道士退下,隨後慵懶地靠在龍椅上閉上雙眼開始仔細考慮這件事。


    二人剛迴到住處,其餘人就湧進二人房間詢問今日麵見皇帝是否順利。穆海沉默不語,至始至終他都隻在一旁陪同,對於皇帝的態度也沒有太多感受,於是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寧升身上。


    整個房間陷入了寂靜,並無一人出聲或是發出動靜,生怕一點風吹草動打攪到正在出神思考的寧升,從而與通關秘境失之交臂。


    片刻之後,寧升道:“該做的都做了,如今我們隻能等下去了!”


    接連不知等待了多少天,皇帝都未曾給出退兵召令,也並未再次接見寧穆二人。京城依舊是那副模樣,戰事也依舊緊張。


    皇帝在養心殿足足待了三天時間,在此期間禁止任何人進殿打擾。其實遠未到太子監國的時候,但皇帝不顧朝廷大臣反對,毅然決然下達詔書命太子在自己閉關養心殿這段時間內全權處理政事。


    喜從天降,太子滿心歡喜。如今能夠監國,便意味著這份皇位非自己莫屬,其餘皇子再無機會。


    大內侍官帶著膳食來到養心殿門口,發現昨日的飯菜皇帝半點未動,不免緊張起來。近些日子皇帝始終不曾踏出養心殿半步,甚至其內連點聲響都沒有,若不是每日飯菜都有被翻動,這位大內侍官都要認為皇帝駕崩了。今日未動的飯菜挑撥著他本就緊繃的心弦,想要輕喚陛下卻礙於口諭不敢出聲,隻好將飯菜放下前往太子批閱奏章的勤政殿。


    “奴才見過監國太子!”


    太子放下手中的奏章,示意讓這位侍奉父皇半生的大太監平身,隨後問道:“可是父皇出關了?”


    大內侍官低著頭,惶恐道:“昨日的飯菜陛下不曾動過,且屋內沒有半點動靜……老奴恐已生出禍事,便想輕監國太子您去一趟養心殿。”


    聞言太子眉頭緊皺,神情不免緊張起來,自己如今雖已監國,但畢竟並未繼承皇位,終究還隻是個太子。父皇若是無事最好,倘若真的……駕鶴西去,自己一定要在其餘皇子前趕至養心殿,否則……皇位恐會動蕩。


    一路跟隨大內侍官來到養心殿外,太子側身將耳朵緊貼殿門,結果真如大太監所說殿內毫無動靜。心急之下,太子立刻召來金刀衛將殿門打開。


    殿門打開的瞬間,其內的場景令在場眾人呆滯原地。皇帝滿身鮮血的躺在床榻之上,枕邊是那尊四麵佛像。麵向東方的佛像仿佛活過來了,表情栩栩如生。佛像之上閃爍著淡淡金光,一閃一滅間牽引著猩紅的鮮血匯入佛身像中。


    僅僅幾個唿吸的時間,床榻上的血跡消失不見,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是皇帝的遺體。


    太子目瞪口呆,“不……不見了?父皇的遺體不見了?伯監,方才不是我的幻覺吧?”


    一旁的伯姓太監表情呆滯,不明所以道:“方才陛下的龍體還在那,怎麽眨眼間的功夫就消失了?”


    太子從震驚中迴神,臉上的表情被憤怒取代,“一定是京城那些外來的術士搞的鬼!傳我令,城中禁軍迅速將這群外來人抓入大牢,由我一一審問究竟是誰偷走了父皇的遺體!”


    卻在這時,那尊四麵佛衝破養心殿屋頂,向某處飛去。


    太子下令道:“金刀衛,迅速跟上那尊佛像,想必一定是幕後兇手搗的鬼!”


    此刻處在客棧之內的寧升一行人見到天際劃過一道金光,窮極目力望去發現竟然是那尊四麵佛像,不由分說立刻衝出客棧,朝佛像方向奔去。


    整個京城在這一瞬掀起軒然大波,數萬禁軍從駐地開撥撥朝京城禁軍,僅是一柱香時間便將整座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們快看那是什麽?”


    禁軍紛紛抬頭望向天際,佛像在空中留下一條金色彩帶,轉瞬間便已有數丈之長。


    “前方何人?”負責東城門守衛的禁軍將軍嗬斥道:“停下,監國太子已經下達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京城!”


    事關所有試煉者能否成功通關,此刻他們可不管麵對的是何人,直接化身數頭蠻牛朝城門衝去。


    一萬禁軍僅僅隻在幾個唿吸的時間內就被數十位試煉者殺的人仰馬翻。


    在短暫的奔跑過後,寧升直接選擇禦劍飛行。狂奔的速度實在太慢,完全跟不上四麵佛像,幾個眨眼的功夫便被拉開了數裏的距離。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虛弱之感從寧升的丹田傳來,後頭望去早已沒有其餘的試煉者。佛像的速度之快已經將除寧升之外的其餘試煉者遠遠甩在身後。


    三個時辰的禦劍飛行,寧升已跟隨四麵佛像來到了東王朝的邊境,這裏一片空曠,毫無人煙,甚至連飛禽走獸的蹤影都不見半點。


    “這佛像再不停下,恐怕我就要力竭墜地了!”寧升看著萬丈之下的大地不由地心悸一下,雖然自己肉身強悍,但從這麽高的高空摔下去怎麽也是個半死。


    好在佛像終於停下。


    三道強大氣息從南西北三個方向傳來,寧升定睛一看,其中二人自己都認識。


    南麵的是斯坦家族的嫡長子斯坦昊,西麵的是王宮薑佟。這兩位能跟上四麵佛寧升並不奇怪,但這北麵的試煉者是誰?能夠跟上四麵佛,可見其自身修為不差,但在先前那場測驗並不驚豔,並不在前十之列。


    斯坦昊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寧升,忍不住譏諷道:“沒想到你這螻蟻竟然沒被淘汰,竟然還能夠在這與我見麵”


    寧升感到厭煩,“我是螻蟻?看來大家族的嫡長子的記性都不太好啊,這麽快就忘了在測驗上被我碾壓的事了!”


    薑佟見雙方勢同水火,當下做起了和事佬,“今日在此會麵,全是懷著一個想法,那就是通關!所以還請各位暫時放下成見,專心解開通關之謎。”


    試煉塔第二層更多考驗的是試煉者的腦力,這對於一向信奉武力為尊的魔人一族來說算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斯坦昊冷哼一聲後將目光投向四尊佛像。此刻它們正懸停於高空之上,各有一麵被金光籠罩。於佛身之上迸發出的金光彼此之間互相排斥卻又相互吸引,如今正在緩慢的靠近。


    六個時辰轉瞬即逝,四尊佛像終於彼此融為一體,迸發出的金光更加光彩奪目。融合後的瞬間,佛像的四麵全部栩栩如生起來,一道金光衝天而上,將天幕撕開一道口子。


    小魔尊杜休的聲音適時響起:“這天痕便是秘境與現實的連接陣法,限時一個時辰,未從天痕離開秘境者視作試煉失敗!”


    聞言,四人不再等待,朝九霄之上的天痕逆天而上。每靠近天痕一丈,四人肩頭的壓力便驟增,阻止著其內之人離開這個世界。


    恍惚中,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再度席卷全身,於自己頭頂出現一名從未見過之人。此人身上氣息極其古怪,不屬於人族,更不是鬼怪妖魔,好似六界三道之外的生物。


    “我就知道你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那人發出桀桀笑聲,五指張開向下虛按,立刻便有一道巨力將四人壓入大地,在平坦的大地之上留下四道深坑。


    “你們就永遠的留在這裏吧,而我要衝破枷鎖,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黑影逆天而上的速度極快。其每登天而上一步,天痕便肉眼可見的縮小一寸。


    寧升大致目測其與天痕之間的距離,若真讓其到達天痕附近,恐怕天痕的大小隻能供其一人穿過。


    寧升不解問道:“你說的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黑影猖狂大笑道:“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試煉塔之外,小魔尊杜休驚駭發現第二層秘境竟然與試煉塔失去聯係,就好似被人以某種巨大能量生生挖走一般。無論自己如何唿喚,都得不到任何人的迴應。


    杜休額角湧出冷汗,意識到試煉塔極有可能出現問題,當下權衡是否該告訴正在閉關衝擊境界的魔尊大人。如今正值魔尊衝擊十二強境的關鍵時期,若是貿然打攪浪費了魔尊的機緣,自己承受不住這份滔天怒火。試煉塔內的試煉者可都是魔人一族的天驕,若是出了問題,這個責任自己一樣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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