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動作,隻見遲晚深突然湊過來,雙臂環著我的脖子,我被嚇了一跳。


    “別動。”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因為其他的,他說不動我就真不動了。


    這麽近的距離,我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佛香,竟讓我覺得安心。我覺得我恐怕是瘋了。


    也不知道遲晚深在搗鼓著什麽,過了一會才鬆開我,那串銀飾就出現在我脖間。


    遲晚深很是滿意:“好看。”


    我正想伸手去觸碰,卻被他抓住:“做什麽?”


    我很是無辜:“隻是想看看。”


    遲晚深:“不許摘下來。”


    “……王爺賞賜的東西,下官不敢隨意處置。”


    他沒說話。


    我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麽,這人從那天開始就變得莫名其妙。無論是日漸花哨的外衣,還是這精美異常恐怕意義非凡的銀飾,都讓我覺得……有坑。


    遲晚深這人腹黑有城府,想必又是不知道在挖什麽坑等著我跳下去。


    『o_o』


    我:“若是王爺無事,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遲晚深:“還有一件事,孤帶你去個地方。”


    他的嘴角噙著絲絲笑意,讓我更加覺得這個地方不簡單。


    而我們轉頭來到了——國師廟。


    都城的國師廟很是宏偉,進了大門入目的是一座玉石雕刻的雕像,和宮中的那座神女像如出一轍。


    不過這廟中的神女像還捧著一小束麥穗,與宮中相同的是,她臉上戴著麵紗,手腕處係著鈴鐺。


    國師廟內人來人往,氣氛也是莊嚴肅穆的。


    我問道:“王爺帶下官來此處做何?”


    遲晚深言駭意簡:“生辰日你所要做的事情就在此處。”


    越往裏走,就能聽到一些鍾聲,但不是那種大鼓鍾敲出來的聲音。


    廟中的師傅帶著我們走進更莊重的一間寺廟,四周皆空,隻有地上的石盤上畫著許多複雜的符文,和周遭圍著符文的編鍾。


    遲晚深:“國師大人在何處?”


    老師傅道:“迴王爺,國師大人在一炷香前就已迴府。”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麽一說,我居然鬆了一口氣。


    老師傅:“可需要老朽為王爺做些什麽?”


    遲晚深:“無妨。”他將身後的我帶到了老師傅麵前,說道:“這位是新上任的陳策士,也是最近新冊封的縣主。”


    老師傅倒是個機靈的,他立馬就懂了遲晚深的意思:“原來是縣主,老朽有眼無珠竟沒能認出來。”


    “無、無事。”眼下北陰也沒幾個能認出我來的。


    “老朽早已得知縣主要迎接使臣,這兩架編鍾就是為縣主所準備的。”


    那兩架編鍾不知是因何原因,在無人敲打的情況下,竟也能發出聲響,此前在外頭聽見的鍾聲就是出自其中。


    老師傅也不知動了什麽機關,那兩架編鍾又靜止不動,也沒有了聲響。他帶著我走上前,細細觀摩。


    見我麵露疑惑,老師傅便將編鍾的故事一一說與我聽。


    原來這北陰的第一任國師是名女子,從民間而生,正值饑荒之年,這名女子憑借一己之力,製出了一種耐旱的作物,不僅讓眾人度過了那次饑荒,還讓北陰成為糧食大國。


    自此,許多百姓自發地為她建廟祈福,那時的皇帝也想給她封爵賜賞,但女子無心於此。後來皇帝得知她竟還會算卦看星象,便極力將她迎進宮中,封為一代國師。


    被封為國師後,做何事都不能自主,她便讓人在國師廟中放置了兩架編鍾,無聊之際就敲著編鍾奏著樂。令人歎為觀止的是,在此奏樂期間,還會有許多鳥兒前來一同鳴唱。凡是那時見過場景的,無不嘖嘖稱奇。


    從那之後,在祈福之時,少不了要用編鍾奏樂,後代國師為了紀念她,便在手中帶起了鈴鐺,隻是卻再也沒見過眾鳥齊鳴的場景。


    “所以,我要學的便是,敲奏編鍾?”


    老師傅笑容依舊:“是的縣主。”


    看著身旁兩架氣勢宏偉的編鍾,我不禁有些犯怵,現在說不幹了還來得及嗎?


    『滴!正在為宿主接收編鍾任務!』


    我:“……”


    很顯然是不能的。


    老師傅突然皺著眉:“隻是……廟中早已無會彈奏編鍾之人,就連國師大人都不一定會。”


    看出來了,連平常奏樂都是靠編鍾上的機關。


    遲晚深:“不必擔心,孤會。”


    待他拿起小錘開始奏樂之後,我才意識到遲晚深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會。


    不意外是假的,遲晚深成日就是一副漫不經心又笑裏藏刀的樣子,居然還藏著這一手。


    老師傅也是滿臉欣慰:“既然如此,老朽就不用擔心了。”


    於是遲晚深順理成章地當上了我的禮樂師父,等我開始動手學的時候,我才知這可能是遲晚深準備換種方式折磨我。


    看著眼前幾大本書,我瞬間又開始頭疼了。


    遲晚深:“三日之內,熟記熟知。”


    我哀嚎:“若是記不住呢?”


    遲晚深:“孤自是會有懲罰。”


    他笑得不懷好意,而我也隻能認命。


    帶著這一大遝書迴到國師府時,雲澤被我嚇一跳:“縣主你這是去打劫哪家書鋪了?”


    “少廢話,快來幫忙。”


    雲澤接過我手上的書,一看:“《論編鍾之鳴》?縣主要學編鍾?”


    “是。”


    雲澤:“這可不好學,想起主子學的那時候,那哭得可是哇哇叫呢。”


    “何事哇哇叫?”


    所以人後不語人是非,這不,江予辰正好出現在我們眼前。


    雲澤:“主子沒事,是縣主要學編鍾,屬下在學編鍾聲呢。”


    江予辰顯然不信,但也沒有過多再問,隻是揮揮手讓他下去。


    “你要學編鍾?”


    我點頭。


    江予辰欲言又止,餘光又瞥見了我脖間的那串銀飾:“誰送的?”


    我見他笑容消失(雖然本來也沒有笑),隻敢小聲迴道:“攝政王。”


    “摘了。”


    誒誒?“不能摘……”


    我下意識就說出口,隻見江予辰的動作頓住,暗道不妙。


    “為何不能摘?”


    “是……是攝政王不讓……摘。”


    江予辰:“可我讓你戴的鈴鐺呢?”


    “在……房中。”


    江予辰像是被氣笑了:“我讓你戴的,你隻放在房中。而他讓你戴的,你卻視若珍寶。你真是……好樣的。”


    誰視若珍寶了?我這是怕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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