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臉上滿是淚水,看著自己手上的銀鈴鐺,有些恍惚。


    驚訝於江予辰這麽早之前就將這個鈴鐺交給了我。


    天已大亮,出門後遇到了還在傻樂嗬的雲澤,見到是我,跑過來同我道:“姑娘早好。”


    “早。”


    雲澤突然盯著我的眼睛看,疑惑道:“姑娘的眼睛怎會如此紅腫?可是入夏以來蚊蟲多?需要小的讓下人拿點熏草放入姑娘房中嗎?”


    “不必。”我連忙婉拒,應當是昨晚哭腫了眼,怕觸及他的傷心事,自然也不能告訴他我為何哭鼻子:“你這是?”


    雲澤這才想起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將手中的壇子遞給我看,說道:“昨日給姑娘嚐的桃花釀,主子此前很少飲酒,自是酒量不勝,這剩下的酒主子賞給了下人,現下便給大家夥送酒呢。”


    “國師大人今日可在府中?”


    雲澤道:“在的,主子此時就在書房。”


    “我有事同國師大人商議,便先行一步。”


    雲澤:“姑娘慢走,小的繼續去送酒了。”


    我小心翼翼地來到江予辰的書房門口,也不知他還糾不糾結昨晚的事,他反應那麽大,我若是再提及,恐怕除了惹得江予辰生氣,也還是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手中攥著那枚鈴鐺,進了書房。


    江予辰正坐在桌前泡著茶,見是我,笑道:“方才怎的在門外站這麽久?”


    “國師大人怎會知曉?”


    江予辰指了指我的袖口:“鈴鐺聲。此前中毒看不清時,最擅長的便是聽聲辨位。”


    他給我泡了一盞茶,示意我坐下。


    江予辰的身影和小時的他,突然莫名的重疊,身形板正,禮節規範,也不知少時受過多嚴苛的訓練,才會像現在這般。


    “昨日之事,還請國師大人莫要記在心上。”


    “何事?”


    江予辰麵露疑惑,思考了一會才說道:“任官之事?”


    我:“……大人想不起來了?”


    江予辰搖頭:“不勝酒力,隻記得隱隱約約聽到了任官二字,可是攝政王賞識你,封你個策士之位?”


    我:“……是。”


    江予辰笑道:“女子也該有一番自己的作為,你的才能也不該被埋沒,若是想去便去吧。隻是巧得很,此前還說你同南陽策士有緣,眼下卻要擔任起我國的策士。你們必定是會要較量一番的。”


    要自己同自己較量的我有些坐立不安。


    搬出宅子一事還是暫且擱置,雖然不知現在清醒的江予辰還會不會同昨晚一般,但我隻知,目前不是搬出國師府的好時機。


    遲晚深昨個沒說給我多少天的考慮時間,今日便想著去複個命,讓他將位置留著,過幾日再擔任。


    畢竟我並不是很想這麽早就當值。


    隻是被攝政王府的仆從告知,遲晚深不在府上,而是在宮中。


    還是沒有任何信物的我站在原地無奈沉思。


    也不能再次偶遇一番宋時宜是吧。


    雖然遲晚深說過我捧著一張聖旨就能直接入宮,但是,我自然還是喜歡秉承著低調的原則。


    仆從可能看出我的無奈,說道:“姑娘,眼下時辰還尚早,不如小的叫人去宮中傳個信,讓人知會一聲。”


    我連忙點頭說好,順便拍了拍他的肩,以後就是我的好哥們,美言進諫少不了你。


    大概過了快一個時辰,宮中來了一輛馬車將我接進了宮中,可算是了入宮了。


    見到遲晚深的時候他還在批閱著一堆東西,我進來之後也隻是給了我一個眼神,隨即一邊看著折子一邊說道:“改主意了?還是決定好了?”


    看他忙得腳不沾地的,我長話短說:“過幾日,便上任。”


    “好!”


    他的毛筆重重一放,臉上笑意浮現:“那就希望孤同你……”


    我順口便答:“合作愉快?”


    嗯?為何這段對話這麽熟悉?


    感覺好像在哪裏也說過。死去的迴憶正在重現,但沒成功。


    合理懷疑我記性變差是因為少了點靈魂碎片。


    『(^-^)/』


    遲晚深笑了兩聲,又開始批閱折子:“姑娘改變心意的原因,可否說來聽聽?”


    他像是批折子批乏了,想聽點話本子的感覺。


    我還是長話短說:“自然是,王爺給的太多了。”


    遲晚深:“隻是這個理由?”


    我沉默。


    遲晚深:“認識姑娘久了,倒是越來越疏離了。也不知姑娘可還記得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他將視線從折子移至我身上,帶著些危險的神色,好似如果我說不記得了,下一秒他的銀線就會再現於我眼前。


    那我還真“不記得了。”


    “……”


    沉默。


    不是,你別用那副受傷的表情看著我啊喂,你不說哪句話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句話?


    “嗬。女人的話沒一句可信的。”


    我:“?”


    “王爺!”


    話題被人直接終止,進來的是一個內侍,他慌慌張張道:“聖上他吵著鬧著要出宮。”


    遲晚深:“攔住就好了,慌什麽?”


    內侍一言不發。


    遲晚深又問:“聖上怎的會突然想出宮?”


    內侍支支吾吾:“是、是、是長公主要離都城。”


    “什麽?”


    內侍見遲晚深生氣,猛地在地上磕頭:“之前王爺說,長公主之事不用報給王爺了,所以、長公主的事也沒同王爺說……”


    遲晚深:“現下長公主在何處?”


    內侍:“剛從營中拿了一匹馬,眼下應當是還未出城門。”


    遲晚深火急火燎地走了出去,出於看熱鬧的心情,我也跟著去了。


    在白玉石階上遇到了也同樣是火急火燎趕來找遲晚深的小皇帝。


    小皇帝言駭意簡:“朕要去找姐姐。”


    看不出遲晚深生沒生氣,隻是大手一抱,將小皇帝拎著走。


    我默默地看著,想來遲晚深的手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了,忽然倍感欣慰。


    見遲晚深將小皇帝丟進了一輛馬車上,我也趕過去,遲晚深看了我一眼,默許我上車了。


    小皇帝見進來的是我,沒有甩性子,隻是哭哭啼啼道:“姐姐要走了,都怪攝政王。”


    外頭的遲晚深定然是聽到了,但沒有說什麽,隻是吩咐馬車夫趕快走。


    我壓低聲音問道:“陛下,恕草民多問一嘴,為何長公主離城要怪王爺?”


    小皇帝擦擦眼淚:“朕也不知道。”


    我:“……”


    小皇帝:“反正每次姐姐心情不好,都是攝政王的問題。”


    真是一筆濃墨重彩的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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