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不可能因為幾個學生的叫囂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魔法部的信函拿出來念。


    以大穆爾塞伯為首的拱火團體也沒有繼續追問,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斯萊特林小姐公開支持鄧布利多,接下來就是魔法部和《預言家日報》發力的時候。


    海曼左右看看自家二哥和自家主人,相比現在讓他莫名感到有些害怕的二哥,似乎跟著凱瑟琳小姐更加穩妥?至少他們有契約可以束縛彼此……


    “我還以為你會催促我呢,西弗勒斯先生~”魔藥課上,偽裝成凱瑟琳的格林德沃撐著腦袋斜坐在一邊調侃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麵無表情瞥了這個家夥一眼,確定他的坐姿雖然有些放浪,但儀態仍然漂亮,沒有丟凱瑟琳小姐的臉。


    於是沉默。


    這時候如果還不知道這個家夥是誰,西弗勒斯的腦袋大概就被芨芨草占領了。


    蓋勒特·格林德沃,報紙上曾經掀起腥風血雨的魔法界革命家,黑巫師,激進派,巫粹黨領袖,鄧布利多的死敵……


    他不動聲色輕輕唿出一口氣,凱瑟琳讓他協助、監督這個家夥,西弗勒斯原本沒有想太多,即便知道這家夥是個有心機的……也沒想到是格林德沃這種級別的危險分子。


    西弗勒斯剛才爭分奪秒看完了報紙上的介紹,《預言家日報》固然有誇大,不過結合他一早上的觀察,西弗勒斯認為他把警惕級別提到最高沒有任何問題。


    這把雙刃劍,一定不能反噬到他的大小姐。


    不等格林德沃繼續嘴欠,西弗勒斯在將魔藥推過去後淡淡地說:“我想您有自己的安排,不必我多嘴。”


    他似乎笑了,很不明顯的那種,需要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一點點不明顯的,非常自然的,令人心癢的柔順。


    男孩說:“您處理得很好,他們都更信賴‘您’了。”


    最後一句話西弗勒斯借著送魔藥的動作近乎耳語。


    看起來那麽孤高冷漠的人,擺出乖順的神情,說著這樣讚美的話,饒是格林德沃都忍不住心情好了一兩度。


    他挑眉,難得沒有繼續嘴欠,表麵撩撥西弗勒斯,其實暗搓搓試探自己行動的邊界。


    其實西弗勒斯那話,是包裹著糖霜的藥丸,乍一聽、一看好像在很高級的誇獎格林德沃,其實是在保持著西弗勒斯骨氣的提醒他,他格林德沃現在耍再多心機,披著凱瑟琳·斯萊特林的皮,人家也隻會承凱瑟琳的情。


    西弗勒斯知道他是格林德沃,他對他保持尊重,但他仍然忠於凱瑟琳,會認真執行凱瑟琳給他的命令。


    沒看他與大穆爾塞伯來往幾句,凱瑟琳陣營的小巫師們眼睛都亮了嗎?


    斯萊特林固然謹慎,但他們的“領袖”強勢又精明,在這個前路混沌不明的時節,就像一劑強心劑,讓依附凱瑟琳的人都很有安全感。


    至於跟凱瑟琳唱反調的大穆爾塞伯,就當墊腳石了,畢竟穆爾塞伯家三個兒子,大兒子已經進入魔法部,二兒子要不是有盧修斯的光環過於耀眼,也是一名出色的巫師。


    海曼入學前就偷聽到,父母說等二哥畢業就讓他去管理家族生意。


    他們家的家族生意,最大的就是《預言家日報》。


    老大進魔法部鋪路,老二管理家族,他呢?曾經根本沒被納入考慮,父母已經有了優秀有能用的大哥二哥,對他仿佛沒有任何期待。


    可現在不同了,等塵埃落定,隻要凱瑟琳這邊獲勝,跟凱瑟琳嗆聲的大穆爾塞伯八成很難如一開始計劃的那樣,成為家族生意的主事人。


    為了和凱瑟琳搞好關係,穆爾塞伯家更可能推出和凱瑟琳親近的海曼來主事。


    這也是海曼一開始會願意跟凱瑟琳效忠的原因之一。


    所以格林德沃今天早上的表現,雖然可能和凱瑟琳本人來操作略有出入,但最終追求的結果是一致的。


    格林德沃沒想到眼前這個混血小巫師竟然能把他的想法大體摸清,分明在警告他,卻用自己一直以來的表現,用那一瞬間的乖順來麻痹他,在格林德沃因“警告”惱怒前,他會先因為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巫師的順從而開心一下。


    這會極大的瓦解他的不滿,讓他乖乖吞下他給的小藥丸——少玩你的花樣,玩再多也沒用。


    不得不說,同樣的一句話,經過西弗勒斯的包裝,格林德沃還真半點沒生氣。


    不僅沒生氣,他還對西弗勒斯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他同樣湊過去,對正準備做自己那份魔藥的西弗勒斯說:“聽說斯萊特林學院盛產善於分析人性、利用人心的聰明人。”


    西弗勒斯垂眸寫著試驗後總結,漆黑的睫毛如安靜的新月,手上的羽毛筆速度很快,字跡漂亮之中又有著強烈的鋒芒,昭示著這名小巫師不像表麵上表現得那樣寂靜無名。


    男孩合上筆記本,應付一般對格林德沃說:“刻板且狹隘的認知,斯萊特林學院也盛產精通魔咒和魔藥的大巫師。”


    格林德沃一副不信的樣子,挑釁的問:“像伏地魔那樣?”


    西弗勒斯突然跳過這個話題,問格林德沃:“聽說您也被解咒過?”


    外人聽不懂也聽不見,但格林德沃的臉有點黑了。


    他被解咒過,說明他中過伏地魔的魔法,然後又被斯萊特林小姐撈出來。


    再看手裏那份先做出來給他交作業的魔藥,品質完美,所以這難道不能證明西弗勒斯的指責?


    他刻板狹隘?


    格林德沃要被氣笑了,“你這個小巫師,真是有意思。”


    西弗勒斯又露出那種冷漠又茫然的表情,清清冷冷無世無爭的樣子,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隻有對魔法的一點執著,“我的意思是,我稍微參與了一點點解咒的研發,正好可以就近觀察你們這些被解咒的巫師。”


    他有點別扭的冷哼一聲,“您可別誤會成其他的東西。”


    挑釁和指責,他可沒有哦,他隻是個單純喜歡魔法的聰明小巫師罷了。


    格林德沃眯起眼,“她說的那兩個解咒,你都有參與?”


    西弗勒斯仍舊冷哼一聲,抿著唇好像還在別扭。


    格林德沃突然又笑了,以他囂張強勢的靈魂,用凱瑟琳那張精美蒼白的臉笑出聲。


    兩人這次坐在稍微角落的位置,反正斯拉格霍恩教授也不敢管凱瑟琳甚至斯萊特林學院,隻要別太過分,一點小聲的說話根本沒關係。


    其他人最多看“凱瑟琳”一直跟西弗勒斯說話,這舉動也不少見。


    在外人看來一切正常,隻有西弗勒斯知道,這笑容與笑容之間的差別。


    “你想用你自己來引發我的好奇心,免得我在霍格沃茨,給你的斯萊特林小姐搞出什麽麻煩?”


    西弗勒斯不意外自己的表現會被格林德沃拆穿,他抬起眼眸,清冷明亮的目光落在格林德沃身上,竟讓格林德沃從中看出了一絲類似決絕的孤勇。


    “所以先生,您覺得呢?”


    “天才,自然值得被關注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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