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和凱瑟琳一直在仔細觀察著阿布拉克薩斯的情況,凱瑟琳主要擔心他的魔力流動出問題,傷害到他自己和盧修斯。


    湯姆則是有點心虛……


    作為伏地魔分裂出來的靈魂,他太清楚主魂的個性了,連凱瑟琳他都恨,更別說各方麵都那麽優秀的阿布拉克薩斯了。伏地魔對他的感觀同樣非常複雜,這種隱秘難言的,夾雜著嫉妒、鄙視、羨慕和喜愛的情感,除了他自己,誰都無法真正體會到。


    伏地魔後來對阿布拉克薩斯做了什麽呢?


    在盧修斯的視角裏,伏地魔從出現開始,就是他們家的危險合夥人。


    一個無比強大,無比有野心,也無比兇狠的黑巫師。


    成年的阿布拉克薩斯將這種合作視為走鋼絲,一開始確實是想共贏,也實現了共贏。可逐漸的,意識到伏地魔的詭秘之後,也因為他悄悄為馬爾福家族謀奪權力後,阿布拉克薩斯開始提防他。


    說不上什麽後悔,因為即便是13歲的阿布拉克薩斯都看得出來,伏地魔選擇馬爾福家族時,馬爾福家族就別無選擇了。


    在外人,甚至盧修斯看來,馬爾福家族在食死徒中的地位超然,確實得到了他們應該得到的。


    他的父親也不算對不起伏地魔,隻是在他某些過於莫名其妙的計劃中沒那麽努力而已。


    他們好像各自都有理由,卻也正應了阿布拉克薩斯所說的:我們都長大了,有各自需要考慮的事。


    如果隻是政治投資失敗,因此被打壓,或者將之前得到的翻倍還迴去,甚至被迫背井離鄉從頭來過……盧修斯都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


    善泅者溺於水,善戰者死於兵,馬爾福家族常年做著這樣的事,樂在其中,習以為常,失敗了,就認。


    可伏地魔,怎麽能用不正當的手段強行控製阿布拉克薩斯後,又用那麽極端的方式去侮辱他?!作為兒子,盧修斯沒辦法看著自己的父親如此受辱,還詭異的心甘情願——那根本不是他的父親!


    阿布拉克薩斯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跪在任何一人腳下,像狗一樣吠叫,像物品一樣被踩踏,還滿臉沉醉心甘情願的去舔對方的袍角。


    他可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啊!


    看到盧修斯的這段記憶,阿布拉克薩斯的攝神取念直接被嚇得中斷。


    不僅是嚇得,還有隱隱約約的惡心……


    “我怎麽會那樣?!”他可是一名馬爾福啊!


    就算形勢不如人,輸了,也不可能對任何人做到這種地步!


    阿布拉克薩斯上下打量盧修斯,由於情緒激動,他暫時沒辦法靜下心來繼續攝神取念,又忍不了,幹脆問:“你被威脅了嗎?”


    盧修斯大概知道阿布拉克薩斯的意思,抿唇搖搖頭:“沒有,爸爸……我當時一直在霍格沃茨。”


    “那我怎麽會那樣?”阿布拉克薩斯想不明白,除非馬爾福家碩果僅存的盧修斯被威脅,不然他怎麽會忍辱負重到這種地步。


    凱瑟琳掃一眼如坐針氈的湯姆,開口道:“關於這一點,正是我要告訴你們的。”


    盧修斯大概知道伏地魔有些控製人心的詭異手段,但真正的解釋,凱瑟琳還沒給過他。


    父子兩人一同看向凱瑟琳,阿布拉克薩斯十分克製的說:“您請說。”


    即便隻有13歲的記憶,阿布拉克薩斯也不會墮了馬爾福家族的名聲。


    凱瑟琳將魔力場這個新魔法給兩人大概講了一下,重點說明被控製的人在這方麵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會最大限度優先施術者的想法,在施術者沒有明確命令,或者沒有違背施術者的利益時,受術者才會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所以阿布拉克薩斯當時的表現,完全是在反映伏地魔對他的想法。


    是伏地魔的潛意識在控製阿布拉克薩斯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完全不符合馬爾福家主性格的事。


    在這方麵的研究上,凱瑟琳比伏地魔更有發言權。


    可這不就意味著,伏地魔就是要故意折辱阿布拉克薩斯嗎?


    盧修斯下意識看了一眼湯姆,很難想象,小時候還那麽要好的兩個人,為什麽長大後卻如此對待對方。


    他不知道,隻通過他們的記憶看到一些片段的阿布拉克薩斯更不會知道。


    “湯姆……”阿布拉克薩斯有一瞬間想問,為什麽長大後的他要這麽做。


    可是看到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的湯姆,明知他發現了這些,還是靜靜地陪伴著他,現在看起來才11、12歲模樣的湯姆。


    阿布拉克薩斯恍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是中了魔力場,湯姆你呢?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而且如果湯姆在他身邊,那伏地魔又是什麽?


    “我……出了一點意外。”湯姆注視著阿布拉克薩斯灰藍的雙眼。


    馬爾福家族的基因向來很好,阿布拉克薩斯從小就是個漂亮的男孩,長大也是個俊美非凡的男人。


    凱瑟琳的瞳孔也是灰藍色,不過那灰藍是被禁忌魔法衝刷後,偶爾過於死寂的,無機質的灰。


    阿布拉克薩斯則偏向水洗一樣清澈溫潤的藍,那一點點灰色調,像深淵邊緣的淺灘,不會讓人立刻產生會溺死其中的恐懼。


    更像是無聲的誘惑,是等待采擷的寶藏,前方是深淵,但任何人靜靜注視這位馬爾福家主時,都會產生一種……即便前方是地獄,也想靠近看一看的期望。


    隻唯獨對待湯姆。


    13歲的阿布拉克薩斯以40多歲的完美身軀麵對他時,那深淵不再危險。


    他向他敞開一切,永遠溫和,透徹,且向往。


    仿佛深淵化為雪山上幹淨的天和清朗的風,裹挾著所有純淨和美好,為他而來。


    “對不起,”湯姆沒有選擇欺騙這樣的阿布拉克薩斯,他坦白,“對不起……我,是被他切割後,留在15歲的靈魂。”


    阿布拉克薩斯秀氣的眉間微微蹙起,顯然不太理解,“可你現在看起來隻有11歲,最多12歲?”


    他說著下意識親昵的戳戳湯姆的手背,“而且看起來有自己的身體啊。”


    “是凱瑟琳用魔法幫我得到的身體。”湯姆說。


    他完全可以把一切堆給伏地魔,15歲的他確實沒有真正做過任何傷害阿布拉克薩斯的事,湯姆自認為自己也不會傷害阿布拉克薩斯。


    可是剛才好奇之下,借著阿布拉克薩斯的攝神取念,同樣悄悄對盧修斯攝神取念的他看見了……伏地魔對阿布拉克薩斯所做的一切。


    伏地魔不可能對阿布拉克薩斯道歉……


    和他有相似靈魂的湯姆卻覺得……


    阿布拉克薩斯需要這聲道歉的。


    “真的很抱歉。”他垂下眼眸,在凱瑟琳的事情之後,他再一次深深的,深深的厭惡起作為伏地魔的“自己”。


    那,好像根本不是他。


    “湯姆你……”阿布拉克薩斯輕歪著頭,認真看著不看他的湯姆,“你不是長大後的伏地魔呀,為什麽要為他道歉?”


    他輕輕握住湯姆的手。


    湯姆也好,盧修斯也好,好像一下子都變得很難過。


    阿布拉克薩斯也覺得記憶中的“自己”很難接受。


    準確地說,突然從13歲“穿越”到四十多歲,他現在都覺得像在做夢。


    可看到大家都難過的樣子,他打起精神笑起來,“不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道歉呀,我也不是長大後的阿布拉克薩斯。”


    這麽一想……


    阿布拉克薩斯拉住湯姆的手,開心的搖了搖,這次是真的很開心,“我們真是好朋友啊湯姆,你是15歲的靈魂,11歲的身體,我是13歲的靈魂,唔……4……44的身體?!”


    他突然很不“馬爾福”的小聲嘀咕:“這麽算我真的好虧啊!”


    湯姆看著睜大雙眼不管不顧的嘀嘀咕咕的阿布拉克薩斯,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長大後說話都要拐十八道彎的馬爾福家主,13歲時是這麽個個性啊!


    可在湯姆的記憶裏,他熟悉的阿布拉克薩斯,就是這麽個個性。


    “沒關係……”他幹巴巴的試圖安慰突然變老的好朋友。


    沉默半晌的凱瑟琳突然說:“你想變成11歲的你,也不是不行。”


    湯姆:!!!


    盧修斯:???


    阿布拉克薩斯驚喜道:“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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