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德宮的花廳是真正意義上的花廳,在宮殿一樓的南麵,是一間有著大落地窗的會客廳。


    使用了不知名的保溫魔法陣,這裏的溫度完全像是在舒適的春天,擺滿了無害的粉白調玫瑰,門一推開就是調性非常優雅的花香,令人精神十分愉悅。


    “很棒的恆溫法陣。”凱瑟琳在落座時說。


    阿布拉克薩斯勾唇笑笑,“能被您欣賞是製作者的榮幸。”


    他親自給凱瑟琳倒了一杯紅茶,垂首時綢緞般的發絲都不帶一絲下落的,簡直是個精美到完美的男人。


    凱瑟琳執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同樣禮儀滴水不漏。


    哪怕腿上盤著一條雪白的小蛇怪,腦袋埋在小手包裏偷偷吃東西,在淺粉色的玫瑰叢中,她仍然像夢幻的星辰一樣,熠熠生輝。


    伏地魔在門外看到她的側臉,那麽近、那麽直觀,隻覺得有一瞬的恍惚。


    可也隻是一瞬罷了。


    阿布拉克薩斯俯首向他見禮,之後就拉著盧修斯離開。


    凱瑟琳注意到了,卻沒有動,隻是眼神微微移向這個陌生的高大男人,在看清他臉的下一秒不動聲色移開幾分。


    手搭在蛇怪身上,好像是在與它嬉鬧,其實再次準備好隨時抽出魔杖。


    男人的臉上盡是斑駁的融化的痕跡,這種狀態凱瑟琳在書上見過。


    是反複剝落靈魂後反應到身體的表現。


    這是伏地魔,她確定。


    伏地魔緩步向她走來,黑袍包裹的身體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魔力如躍動的岩漿,沿著他的身體輪廓放肆的招搖。


    凱瑟琳看著他猩紅的眼睛,微笑:“一位合格的紳士,是否應該先介紹一下自己呢?”


    她坐著,比伏地魔矮得多,為了直視他,甚至需要高抬起頭。


    卻仿佛在俯視眾生,這一問已經是極大的褒獎似的。


    “你可以叫我,伏地魔。”男人的聲音深邃且低沉。


    伏地魔垂眼看著這個灰白色頭發的女孩,她陷入座椅中實在令人感到嬌小,帶狐狸毛滾邊的厚重冬裙堆疊,讓她好像一隻幻化出人形的小狐狸,從柔順的頭發絲到穿著手工小皮鞋的腳,怎麽看都透著讓人愛不釋手的可愛。


    為此伏地魔可以微微低下一點頭,不是退讓或妥協,凱瑟琳在他殷紅的眼眸中看到陰冷的獵食者的神采。


    他,將她視為獵物……或者說,寵物,玩物。


    “我是凱瑟琳·斯萊特林,”凱瑟琳撫摸著警惕地盯著伏地魔的海爾波,微微抬手,“伏地魔先生不如坐下說話?”


    她以椅子扶手輕撐著頭,略顯苦惱似的抱怨,“您太高了,我一直抬頭很不舒服呢。”


    伏地魔緊緊盯著她露出一小截的纖細手腕,喉嚨裏湧出一聲“當然”。


    那纖弱的手腕,像是輕輕一折就能掰斷、捏碎一般。


    “凱瑟琳小姐讓我感覺十分熟悉,”伏地魔坐到凱瑟琳身邊,輕聲問,“不知道凱瑟琳小姐有沒有這種感覺?”


    凱瑟琳輕輕扭頭看他,另一隻手仍然漫不經心的摸著腿上的海爾波,“並沒有這種感覺。”


    說著微微一笑,靠迴椅子裏,和伏地魔拉開些許距離。


    從踏入阿曼德宮開始就黏膩的空氣,在伏地魔出現後變得更加濃稠,像長期下雨後的世界,凱瑟琳都懷疑光滑的桌麵、杯麵要滲出水霧了。


    一開始可能還分辨不出,但幾分鍾後凱瑟琳就知道——


    有人在用魔力場包裹阿曼德宮,或者說,包裹她。


    讀作包裹,實則襲擊。


    這種陰冷惡心的感覺,可不像是什麽積極正麵的情感,暗搓搓的攻擊她兩個多小時,現在是覺得已經成功了嗎?還是意識到失敗了?


    感應到對方的魔力場,凱瑟琳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魔力不如對方。


    待看到伏地魔,她更加確定了。


    別人剝離靈魂都會被削弱,他倒好像每分每秒都在增強似的,以凱瑟琳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贏過伏地魔。


    除非讓海爾波來,但海爾波可能會因此失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伏地魔的魔力場好像對她沒有效果。


    這不對勁。


    她不動聲色的後退,在這樣的場景下像極了退卻,伏地魔眼中充滿興味,又靠近了些,像一條緊緊跟隨獵物的毒蛇。


    凱瑟琳皺眉道:“伏地魔先生,您不覺得您這樣對一個11歲的小女孩,有些變態嗎?”


    蠶繭一樣纏繞著她的魔力場倏地收緊,凱瑟琳可以明顯感覺到空氣中有一秒的魔力停滯。


    她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笑容變得更加親切,看著臉色難看起來的伏地魔。


    “我太意外了,”伏地魔慢慢說著,退開一些,“很抱歉。”


    身體退開,嘴上說著抱歉,魔力場卻在不斷加強,好像想用這種方式把凱瑟琳碾成肉醬。


    已經濃鬱到凱瑟琳都能隱約看到的地步。


    但是她隻是覺得不舒服,並沒有感覺被影響、控製,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意識是清醒的。


    凱瑟琳笑著對伏地魔說:“我接受你的道歉。”


    伏地魔眉頭一皺,突然盯住凱瑟琳的眼睛。


    猩紅與灰藍的瞳孔相接,這一瞬間,兩個人同時用了無聲的攝神取念。


    一秒……


    兩秒……


    海爾波慢慢挪動一下尾巴,它太緊張了,好久沒有動,尾巴都僵硬了,小眼睛看看凱瑟琳,又偷偷看看伏地魔。


    ——無事發生。


    ——什麽也沒有。


    凱瑟琳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起來,襯得伏地魔的表情無比難看。


    “伏地魔先生身體不舒服嗎?”她輕輕歪著頭,貼心地問。


    伏地魔皮肉斑駁的臉上扭出一個怪異的醜陋的笑,“還好。”


    他站起來,垂眸對凱瑟琳說:“我還有些公務,先失陪了。”


    說著就要離開。


    凱瑟琳隻記得他剛才看她時不經意間泄露的煩躁和恐懼。


    再不是什麽看玩物的態度。


    當發現他的魔法無法對她使用時,他竟然優先想到的是撤離。


    “伏地魔先生,”凱瑟琳反而叫住他,笑著問,“為什麽丟掉自己的姓名,是不喜歡嗎?”


    為什麽?


    當然因為他是混血。


    一個純血斯萊特林這麽問,完全是挑釁!


    伏地魔忽地扭過頭,“avada kedav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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