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這一個月不僅在觀察斯萊特林和其他學院的小巫師們,每天看書也不是原地踏步,今天的討論會,不過是將她查到的零散資料再次整合。


    她聽著別人的介紹,同時也在梳理、摸索關於她失去記憶的規律。


    她偶爾會看到的場景、聽到的聲音,應該與她失去的記憶有關,但如果她故意去追尋,這些東西很快會如同夢幻泡影消散。


    凱瑟琳今天學到了一點如何利用“規則”迴顧過去的記憶,同時通過小巫師們的梳理,她基本找迴了一段關於過去的事……證據就是格雷夫人原本不能告訴她的事,現在可以告訴她了。


    因為上午的比賽,霍格沃茨上午停課,凱瑟琳在魔法史辦公室裏找到了迴來的賓斯教授。


    賓斯教授已經很老了,活著的時候大概就長時間佝僂著身體,變成幽靈後竟然也還下意識保留著這個習慣。


    他坐在辦公桌後麵,大桌子上堆滿了書和學生的作業,隻留下一條縫隙給他活動,他也正通過這個縫隙和凱瑟琳對視。


    “賓斯教授,”凱瑟琳對他微微行禮,“希望您能幫助我。”


    老幽靈靜靜地看她片刻 ,內心的鬆動告訴他,凱瑟琳其實已經知道一切。


    “你……真的……沒有……感覺……嗎?”他慢慢問。


    “真的沒有感覺,”凱瑟琳搖搖頭,靠近這位老教授,真誠地說,“我已經忘記那些痛苦,隻是想知道過去具體發生了什麽,這對我很重要。”


    生人與幽靈無法相互觸碰,凱瑟琳最終隻能站在老教授麵前任由他打量,看老教授滿是皺紋的,一直以來僵硬冷漠的臉慢慢抽動,形成一個不明顯的笑。


    “我一直……害怕……自己會……忘記……”他試圖加快語速,凱瑟琳這時候才發現,賓斯教授講話不是故意拖長聲音,而是喉嚨曾經受過傷,讓他沒辦法快速講話。


    速度一快,他原本清晰的聲音就會變得喑啞。


    “為了……記住它們……我把……它們……拿出來……保存好……”賓斯教授伸手好像想摸摸凱瑟琳的頭,這個舉動當然無法實現,“希望可以……幫到你……我的……公主殿下……”


    賓斯教授辦公室也有類似冥想盆的東西,幽靈的記憶常常是破碎的,他還能講課、研究曆史,自然是利用了一些魔法道具。


    “我進去看看,”凱瑟琳衝賓斯教授輕鬆的笑笑,“您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幫我通知鄧布利多教授嗎?”


    賓斯教授點點頭,說了聲“好”。


    作為幽靈的賓斯教授,導出的記憶也是零散的。


    一幕是在大湖邊上,那湖水黑沉幽深一望無際,是霍格沃茨的黑湖。


    像獅子一樣滿頭卷發的年輕男人手上提著一把華麗的十字劍,舞得虎虎生風。


    樹下有一位黑發男子正安靜看著他,墨綠的眼睛寧靜溫和,在他英俊異常的臉上像兩顆昂貴的神秘寶石,一眼便能令人陷落。


    “父親!”凱瑟琳立刻認出那就是薩拉查,不需要什麽提醒,她就是知道。


    她跑上前去,發現父親的身形有點奇怪。


    寬大的巫師袍看起來鼓鼓的,她以為父親是斜靠在樹上,這姿勢很慵懶,由他做來也很漂亮,但他……


    他的肚子怎麽怪怪的?這麽清瘦的一個人,怎麽肚子格外的大?


    “找到了!我找到了!”年邁的聲音異常激動,從遠方跑來。


    是年輕許多的賓斯教授——比起幽靈狀態的上百歲,他現在看起來才六七十。


    卷發男人收了劍,快步迎上去,一疊聲問:“怎麽樣怎麽樣?”


    賓斯教授懷裏抱著一卷皮紙,那皮紙周邊還帶著火燒過的痕跡。


    薩拉查也從樹下慢慢走過來,一手下意識扶著肚子,這個動作令凱瑟琳雙目圓睜。


    “父親!!!”凱瑟琳這麽多年後難得失態的大喊,試圖在腦海中唿喚父親的殘魂。


    薩拉查的殘魂半點反應也沒有,不是消失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在裝不在。


    凱瑟琳通過他的反應就知道了……她的父親……她偉大的父親……


    她,她竟然是父親“親生”的,真正意義上的,“親生”的!


    賓斯教授展開手上的皮紙,指著上麵一段文字激動地說:“上次的遺跡確實屬於拉彌亞女王,是她曾經的宮殿!女王在那裏留下血脈法陣,讓繼承者在合適的時機降生!”


    “所以薩拉肚子裏……”卷發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薩拉查一拳打斷。


    男人抱著肚子躬下身,可見薩拉查這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氣。


    而薩拉查臉上竟然還風淡雲輕,以很好的儀態麵對賓斯教授,“所以這確實是個孩子,還是神血後裔?”


    賓斯教授幹咳一聲,假裝沒看到卷發男人的狼狽,對薩拉查點頭:“是的,上麵還說了它會怎麽誕生。”


    卷發男人重新跳起來,湊上前去看:“所以薩爾是被女王強娶了嗎哈哈唔唔唔唔……”


    用無聲魔法封住好友嘴巴的薩拉查冷笑,“你真的太吵了戈德裏克。”


    “咳,確實,格蘭芬多先生您應該嚴肅一點,”賓斯教授挺直了腰板,“這是很嚴肅的學術問題!”


    薩拉查斜睨了賓斯教授一眼,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中的尷尬,泰然自若地說:“所以這個孩子要怎麽出生,它看起來根本不像孩子。”


    他說著故作輕鬆的敲敲肚子,裏麵竟然傳出了敲擊金屬的聲音,他小聲嘀咕,“不知道它能不能擋住刀劍。”


    “理論上還真可以!”賓斯教授眼中帶著狂熱,“遠古時代的神血後裔不就是未來的神嗎?它是奇跡!在神靈消失後,神血後裔都應該死去才對,它竟然會被你喚醒,你就是書上說的恰當的時機!”


    他越說越興奮,薩拉查卻有點興致缺缺,“重點是它多久能誕生,它一直在吸取我的魔力,赫爾加還說我最近缺血,該……咳……”


    他把一句該死咽下去,看得出他不是真的討厭這個小孩,而是這個情形確實太詭異了,誰聽說過男人生孩子!


    “等它成熟後會自己脫落的,”賓斯教授伸出手,“可以嗎?”


    薩拉查舉起手把肚子讓給他。


    賓斯教授的手落在薩拉查肚子上,於是他凸起的肚子就更明顯了,戈德裏克也湊過來,臉上一會兒擔心一會兒露出憋笑的表情。


    薩拉查緊握著拳對戈德裏克目露警告,低頭又對沉迷研究的賓斯教授強忍著火氣說:“看出什麽了嗎?”


    賓斯教授站起來,安撫道:“應該快了,我摸到邊沿有鬆動的跡象。就像當初吸附上去一樣,它會自己上去自己下來,神血後裔都是這樣的。”


    賓斯教授說到“自己上去”時薩拉查閉上眼睛吸了口氣,最後還是忍不下去,揪住旁邊捂嘴的戈德裏克低聲咆哮:“戈德裏克你這個混蛋,它本來是要依附到你身上的!你給我記住!你怎麽有臉笑的?!”


    “可是它最後還是選擇了你,你才是時機呀,”戈德裏克無辜的眨眨眼,天藍色的眼睛很適合真誠的表情,“咱們還是準備好怎麽迎接這位小公主,或者小王子吧……”


    他說到最後又捂嘴笑,“這是好事,薩拉,在遠古時代,孕育神血後裔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好事呢。”


    薩拉查皮笑肉不笑,“真想把這個好運分給你,我的朋友。”


    “你的暗傷可比我多,薩拉,咱們之中就你最喜歡研究禁忌魔法,”戈德裏克笑著說,“神力會庇護父體或者母體,在孩子誕生後修複他們身體曾經的傷病,你就好好養著它吧。”


    賓斯教授點頭附和:“它吸附的魔力和生命力都是暫時的,咱們之前檢查就發現了,很快又會更多的反哺給你,真不愧是神血後裔……”


    賓斯教授完全沉迷在學術研究當中,薩拉查苦中作樂的說,“行吧行吧,想想它到時候叫什麽名字,如果是女孩我覺得凱瑟琳這個名字就很好。”


    戈德裏克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追問:“男孩呢?”


    薩拉查用十分嫌棄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的好友,冷笑,“嗬,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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