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怎麽了?是被人威脅了嗎?”克裏斯·諾頓走到她的前麵,攔住她不放。


    “抱歉……”


    德裏莎沒有多言,她知道自己的情況,越是聽到他的聲音,心裏便越是漣漪不斷。


    身上的傷隻是肉體的疼痛,但心底的漣漪卻會不斷地衝刷靈魂,要是過地久了,靈魂的樣子也會隨之改變。


    她推開擋路的克裏斯·諾頓,裝作義無反顧地走了,隻有蘇源知道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有多用力。


    克裏斯·諾頓沒有追,他站在後麵,神色黯然,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可憐狐狸。


    他的眼神帶有傷心和自責,雖然表現地不是很明顯,卻又實實在在地存在。


    這讓德裏莎感到悸動和不安,就連一旁的蘇源都感知地清清楚楚。


    蘇源總覺得這個少年帶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他出場到現在的一切表現地太過情真意切。


    但按德裏莎的說法,她們之前並無太多關係。


    好在這種感覺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德裏莎和蘇源便離開了這兒。


    他們來到了女生宿舍大樓。


    宿管居然是一隻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懶散精靈。


    精靈族好像都是這樣,年齡越大,便越發地喜歡睡覺,或者一個人待著,總之不太像以前那般喜歡社交了。


    也許精靈都是活著的墓碑,與人交際地越多,要刻在上麵的名字也越多,便不免覺得厭煩。


    好在諾莎還不是這樣。


    德裏莎輕輕地推開門,帶著蘇源進入女生宿舍大樓。


    她住在九樓,最高的一層,但幸好有短距傳送法陣。


    等進了宿舍,德裏莎就招待道:


    “隨便坐坐吧,其他人都去上課了,不過反正她們也看不到你。”


    她開始收拾東西。


    “我打算迴家一趟,校長既然決定保我了,就不會拿這種小事為難我。”


    蘇源知道她是想趁早迴去安排自己的母親。


    他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邊問道:“之前我聽到了隻鱗半爪,感覺你的成績似乎很好,到底有多好?”


    一旁收拾東西的德裏莎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道:“全年級第一。”


    “什麽?!”


    蘇源很是驚訝:“全年級第一都這麽不受待見,你的那個教導主任是草包嗎?”


    “學校裏的那些貴族是分派係的…”


    德裏莎道:“我從沒站過隊,也不想站隊,她們給的條件很誘人,但我知道條件和代價是相等的。”


    “我自覺沒有在各種明爭暗鬥間遊刃有餘的能力,如果我答應了估計也隻能當一枚棋子。”


    “媽媽總是想我擠入貴族的圈子,但她不知道的是,牧羊人喜歡養很多的綿羊,但她們不會把綿羊當做同類,除非它也變成人。”


    “你是想法是對的,但又不對。”


    蘇源搖頭道:“明哲保身也要分情況,不被豢養的綿羊很容易被狼盯上,你現在不就是被牽連進去了嗎?”


    “算了,不說這個了。”


    蘇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盆盛開的琉璃仙問道:“這盆花是你的嗎?我聽說隻有修女才喜歡養這種花?”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她不久前被調到一座叫做哥登城的地方當修女,那兒有點偏僻但聽說資源很豐富。”


    德裏莎道:“她要去的地方很遠,琉璃仙這種花太嬌貴了撐不住,於是就送給了我。但我其實也不會養花,你看到的其實算是標本,不然的話它早就枯萎了。”


    “哥登城……!”


    蘇源明顯想到了什麽,又問:“你那個朋友叫什麽?”


    “克蘿德,說實話自從她被選中當了修女,我跟她就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所以她來找我的時候還很讓我驚訝。”


    德裏莎想了想,又道:“不過她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修女,每個被她救治過的亞人都很感激她。”


    “以她的資質和品行,隻要在哥登城花上十幾年的功夫,當上那兒的教母應該不成問題。”


    “原來是這樣。”


    蘇源想起自己曾跟那個教母有過一麵之緣,但並未聽聞過她與德裏莎有很好的聯係,仔細想來,也許是漫長的時間衝淡了這段關係。


    但沒想到翡翠卻在他的肩膀上樂地不可開支:“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原來是那個家夥啊,她可是一個十足的偷窺狂加變態同性戀色魔啊。”


    “我跟你說蘇源。”


    它用八卦語氣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個教母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親自培養出一個個單純又不諳世事的修女。”


    “在經曆漫長而又饑餓的等待後,美妙的欲望和本性堆疊到極致,最終在果實成熟的時刻如同火山般爆發。”


    “她會用舌頭品嚐那些修女絕望而又不敢置信的眼淚,讓汙濁玷汙她們純潔美好的處子之身,把她們惡墮成肉欲的奴隸,等到玩膩了之後再將她們殘忍拋棄。”


    “嘖嘖,她的那些調教的手段總是讓我看地津津有味。我在哥登城待了那麽多年,就沒見過能完整離開教堂的年輕修女。”


    “那個大奈子修女露露雅已經被她養的熟透了,要是沒有被綁架的話,估計不久後也要遭她的毒手。”


    “……你怎麽知道地這麽清楚?”


    蘇源奇怪地問道。


    “哈…因為每次我都在現場啊。”


    翡翠用得意的語氣說道:“我們惡魔最擅長覓食了嘛,這樣的靈魂最是容易哄騙和可口,它們作惡時散發的味道哪怕隔著十條街都能聞到。”


    “當然於我個人而言還是很挑食的,以前吃膩了這種靈魂,所以總想著換換口味。”


    翡翠伸出舌頭舔著蘇源的臉道:“像你這種靈魂就像小甜點,雖然不能抗餓,但卻更意外地吸引我。”


    “要不要咱們做上一筆交易如何?我可以任你玩弄我的肉體,作為迴報,隻要允許我在你的靈魂上輕輕咬上一口就可以了,放心我隻是嚐嚐味道,不會對你造成多大影響的。”


    “別鬧,先把眼下的事做完。”


    蘇源被它舔地濕乎乎地有點難受,於是伸出手把它推開。


    他知道這家夥總是愛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特別是不知道為什麽總喜歡把肉體交易掛在嘴邊,但其實對自己暫時還沒別的想法。


    “喂,哥哥?哥哥?你在跟誰說話,那裏有什麽東西嗎?”


    德裏莎拉著他的衣角問道,她看向蘇源的肩膀,那裏卻什麽都沒有。


    蘇源意識到是自己失言了,於是便道:“沒什麽,你不用在意。”


    天色突然變暗,這種暗很沒由來,就像突然熄滅的蠟燭,或者是閃爍後失去力氣的螢火。


    它迅速蔓延,像是寂靜的海潮,將麵前的德裏莎整個囊括進去。


    世界陷入了漆黑的堡壘。


    翡翠卻抖擻著身子道:“跟她好好告別吧,蘇源,再見時估計要過上好久了。”


    “什麽意思?”


    蘇源意外地看向它,直到曦光霽曙,眼前的一切又變了一個樣,他們現在居然迴到了最開始的那座小城。


    就好像從一個泡泡到了另一個泡泡,又或者泡泡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隻是上麵的色彩變了。


    遠端一處燒地焦黑的廢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之前是一座賭場,現在卻像是漆黑的棺材。


    蘇源走了過去,見到了德裏莎,她的個子長地很高,有了那麽一點亭亭玉立的感覺。


    以及她旁邊的……克裏斯·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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