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芝六神無主的樣子,令人心疼。原本以為隻要不去理會寧王,對方就會知難而退的,但她顯然高估了對方的原則性。她沒有想到,寧王居然會這麽做: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直接當著皇帝及滿朝文武的麵,表示要求娶於她,還要皇帝賜婚。這個人怎麽會如此不要臉的,身為皇子就可以如此的枉顧她人的感受,為所欲為嗎?原本就對其頗為不耐的高芝,如今自然更加的討厭他了,可是人家是皇子,又能拿他怎麽樣了?


    周薇看著失魂落魄的高芝,憤憤不平的道:“那個寧王,怎麽會如此的囂張跋扈了?之前便一直過來騷擾,高芝姐姐不理會他。前幾天,他還追到了這裏,想要硬闖進來,被門口的士兵給攔下來了。後來,有一個士兵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居然直接就拿馬鞭子抽人,把那個士兵打得滿臉是血呢。”


    周勃等人聞言,都皺了皺眉頭。陳慶之想起剛剛進門時,看到的那個臉上有鞭笞傷痕的士兵,想起他掛著憨憨的笑容說的那句話:迴大帥,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事的。原來如此啊,這些士兵是他派過來的,來之前,他給他們下過命令:要把這座小院,當做軍事重地,除了相關人等外,其他的任何人,不得到他的允許,統統不準入內。軍令如山,這些士兵顯然嚴格執行了他的命令,卻沒想到因此害他們被寧王給打了。那個士兵,想必是因為寧王的身份,不想讓他為難,才故意的說是自己摔了一跤的。


    其實當兵的,受點傷也不過跟吃飯一樣,不算什麽稀罕事。隻是,身體上的傷可以無所謂,但這種對一個人尊嚴的踐踏,卻是極為惡劣的行為。行伍中人,血性肯定是有的,但那個士兵卻自己忍下來了,而且為了避免自己跟寧王起衝突,還撒了個謊,盡管那是一個極為拙劣的,一眼就能被看破的謊。盡自己的責,卻被無情的羞辱,為了顧全大局,還要自己吞下苦果,想起那個士兵憨憨的笑容,陳慶之此時感到了出離的憤怒。


    陳慶之大部分時候,還是很和善的,但其實他本身是個脾氣火爆的人,隻不過,身負重任,刻意的在壓著而已。要知道,他可是曾經在朝會上,當著皇帝的麵,出手揍過人的。雖說大部分時間裏,顧著身份,但像這種涉及到原則性的事情時,他的脾氣可就上來了。周勃和郭守敬是知道他的性子的,一見情形不對,擔心他會暴走,便趕緊一左一右拉住他,嘴巴裏勸道:“老陳,你先不要衝動,咱們好好商量一下,北方還在打仗,朝堂裏麵不能亂的。”


    陳慶之咬了咬牙,不知道因何居然笑了一下,道:“嗬嗬,沒想到咱們當兵的拚了命,要保的居然是這種混賬東西,還真他娘的讓人心冷啊!”說完這句話,陳慶之又唿出一口濁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顯然,雖說強自忍耐下來了,卻是怒意難消的。周郭二人見狀,都鬆了口氣,不過這句話卻是不能接的。


    周勃轉移話題道:“寧王的確不值得女子托付終身,如今咱們還是要想個法子,幫高姑娘擺脫他的糾纏才好。”


    郭守敬接口道:“或許是因為屢次受阻,才讓寧王失去耐性,選擇用這種方式逼迫高姑娘的。如今陛下不知就裏,金口玉言要讓高姑娘後日進宮,這卻是不好辦了,難道要抗旨嗎?”


    陳慶之冷笑道:“抗旨便抗旨,那也比嫁給那種混賬東西強。難不成明知道是火坑,還傻傻的往裏跳嗎?”


    郭守敬聞言翻了翻白眼,知道他在說氣話,也懶得理會,續道:“如今,還是要想個法子,徹底絕了寧王的心思,否則恐有後患了。說起來,高姑娘年歲也……,卻為何至今都沒有婚約呢?要是名花有主了,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了他的,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不可以硬要拆散別人的姻緣的。”


    周薇聞言,福至心靈,開口道:“雖然還沒有婚約,但若是已經有了意中人呢?”


    “有意中人,倒也是個好借口。不過,這個人可不能隨便找,否則的話,有可能會害了他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寧王又不是傻子,焉能不知道這是推托之詞,到時候,以他的性子,怕是會惱羞成怒,對其報複的。所以,若是一定要用這個辦法來推脫,這個人還必須要慎重挑選才行。”


    周薇正要再說什麽,衣角卻被人拉了拉,側頭一看,卻見高芝正在朝著她搖頭,不由得又閉上了嘴巴。不料,陳慶之卻突然來了一句:“可惜,張恪已經和薇兒有了婚約了,否則他倒是挺適合充當這個擋箭牌的。他和高姑娘本身就認識,而且主要他在皇帝那裏有不小的份量,不用擔心寧王的報複。”


    郭守敬也道:“這倒確實是,退一步說,就算寧王要報複敬之,倒還真的很難說,最後誰會吃虧的。敬之這小子,還是挺有些手段的。”


    周勃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倒是道:“其實,仔細想想,這個擋箭牌,倒還真的讓敬之來做最合適,也比較不怕有什麽後患。另外找個人的話,一來突然之間冒出來這麽一個人,人家可不會信;二來,這事兒的確是有不小的風險,有很大可能會害了人,咱們於心何忍?反而是敬之,不用怕這些顧慮。”


    “可是敬之和薇兒已經有婚約了,這樣做的話,你不怕引來風言風語嗎?”


    “嗬嗬,這種事兒,必然是會引來風波不斷的,躲是躲不掉的。不過,也正因為都是自己人,我們都知道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反而不用去介意那些傳言,也不用擔心會因此產生什麽誤會。我們都知道,這隻是用來搪塞一下寧王的權宜之計,隻等這事情過去之後,大家再想個法子處理後續。隻不過,這樣做,對於高姑娘的清譽還是有所損害的,畢竟你還待字閨中。高姑娘,你覺得如何?若是介意的話,那咱們就再另想辦法。”


    高芝心說:我哪會介意這個的,可是……。怎麽這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了?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高芝抬起頭來,與周薇交換了下眼神,周薇朝她微微點了點頭。於是,高芝站起來向周勃屈膝一禮:“全憑大人作主,隻要能擺脫寧王的糾纏,其它的,我都無所謂的。”


    陳慶之聞言,高興的一拍手,道:“好,有高姑娘這句話,事情就好辦了。隻是,要怎麽把張恪和高芝有‘私情’的事情,透露出去了,總不能自己去大街上大喊一通吧?”


    “那肯定不能這樣的。這種事說起來,畢竟是不太好聽的。雖說,年輕男女之間,發生這樣的事情,也算正常,但畢竟張恪是有婚約在身的,這事兒一旦傳出去,肯定會遭人非議和詬病的。對他們兩個人來說,是要麵對不小的是非和壓力的。因此,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是偷偷摸摸的才對。不過,寧王的逼迫,倒是可以反過來利用的點。咱們這樣,就說高芝有感於寧王的情意,隻是自己畢竟心有所屬了,知道寧王居然在陛下麵前請求賜婚後,大為惶恐,深怕因此擔上了欺君之罪,更怕損及皇家威嚴,因此托了人向皇帝解釋並請罪。希望在大錯尚未造下之前,及時糾正過來雲雲。如此的話,想必皇帝也不會因此有所怪罪的。畢竟這事兒,說穿了不過就是男女之事而已,既然並沒有造成什麽嚴重後果,那也就算了。”


    “哈哈,如此甚好!說到處理這種事兒,還得是你們這幫文人比較會啊。既然如此,明日進宮後,我便照此跟皇帝稟明了。”


    被陳慶之給暗損了一句,周勃斜睨了他一眼後,道:“這事兒你去說的話,卻不太合適。畢竟你一個兵馬大元帥,還去管這種小事兒,不免有不務正業,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之嫌。我去的話,也不適合,畢竟我是薇兒的父親,張恪的老師,照道理,這種事兒肯定是要瞞著我的。如此的話,還是勞煩郭老大人去走這一趟,比較合適。”被周勃迴損了一句,陳慶之倒也不生氣,而且周勃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因此隻是點了點頭,表示了讚同。


    郭守敬聞言,倒也不推辭,拱手答應了下來:“這事兒就交給老夫吧。”


    高芝和周薇見狀,互視一眼,心中的感受複雜難明。本來是個麻煩事兒的,怎麽一來二去的,倒好像有點要變成好事兒的樣子呀!張恪和高芝的事情,目前隻有寥寥幾個人知曉。雖然沒有太具體的探討過,但這件事情要公開,隻怕還是要等到張恪和周薇正式完婚後,再來處理,會比較好。提早公開的話,肯定會風波不斷的,也會讓他們都遭遇無謂的閑言碎語。隻是,如今看來,這事兒居然陰差陽錯的,要提前被公開了,你說這算怎麽個事啊?雖然好像也是件好事的,但怎麽總感覺怪怪的呢?難道說,寧王無意之中,還辦了件好事?那要不要謝謝他呢?雖然說,有點要因禍得福的樣子,但也真的是,太奇葩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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