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汀寺用手電筒照著沙漠上的痕跡,痕跡一頭遠遠地通往城市的方向,另一頭不知道連著哪裏。


    “我們要順著這個道往另一邊走嗎?”西汀寺有些不確定地問。


    唐魚想了想,“要不我們先迴去,等你的無人機充好電了,讓它順著這條壓痕,看一下另外一邊通向哪裏,然後我們再做決定。”


    西汀寺點點頭,“好吧,我們迴去等,差不多兩個小時就能充好。”


    在茫茫沙漠之上,兩個人一起走著,手電筒的光化為整片沙漠中微不足道的小亮點,彰顯著人類在自然環境麵前的渺小。


    唐魚想著,要是有個駱駝來騎就好了,過去的商人帶著一隊駱駝孤獨地在沙漠中行進,又是怎樣的感覺呢?


    城市的霓虹燈還是那麽亮眼,一片永不停歇的城市叢林。


    各個商鋪用巨大而顯眼的招牌,誘惑著顧客入店,可惜這座城市沒有除了他們四個以外的人類。


    蘇啟不知道從哪一家店鋪找到了經典遊戲機,正在那裏興奮地玩著,韓櫻百無聊賴地坐在一邊,無意識地摳著指甲。


    唐魚也過去坐在了他們身邊,隻有西汀寺還站著,頭微微低下。


    “我們兩個在沙漠裏發現了很長的壓痕,我們順著壓痕迴來,不知道壓痕的另一邊通向什麽地方。”唐魚隨意說著,蘇啟沉浸在遊戲中,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


    “該不會是另外一座城市吧?城市連著城市?”韓櫻來了興趣。


    這座城市沒什麽好探索的地方了,大部分地區都大差不差。


    “等無人機充好電看看。”四汀寺在一旁站著,輕輕地說。


    “你不坐下來歇會兒嗎?”唐魚抬頭,看著眼前麵容幹淨的男孩子,他微微低著頭,細碎蓬鬆的頭發掩在貝雷帽之下。


    西汀寺搖了搖頭,沒有其他的動作。


    唐魚的目光越過西汀寺,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你們看,佛像是不是不一樣了?”


    韓櫻和西汀寺一齊轉頭看過去,感覺佛頭確乎是有些異樣,但一瞬間也看不出。


    佛頭閉著眼睛,似乎有一絲笑意。


    蘇啟玩著遊戲,頭都沒有抬起來過,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你這樣子怎麽過後麵的副本啊?”韓櫻側頭看著旁邊的男生,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唐魚還在盯著佛像看,如果她是一隻貓的話,此時恐怕已經炸毛了。


    佛頭一半在霓虹的映襯之下,一半掩於黑暗之中,巨大的頭顱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唐魚肯定她沒有巨物恐懼症,一定是佛頭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啊對,它比之前距離我們更近了,差不多跨越了兩棟樓的距離。”唐魚一拍手掌,發現了奇怪之處。


    隨著話音落下,佛頭睜開了眼睛,直直地對著唐魚的視線,唐魚在一瞬間動彈不得。


    半睜的眼睛裏,露出黑色的瞳仁,映照著城市的霓虹燈光。


    佛頭還是之前的石塑佛頭,在不經意間注入了生命,就成為可怖的存在。


    韓櫻驚叫一聲,她看到佛頭向著四個人的方向,緩慢地開始移動,一開始幽靈一般,輕易地穿過樓宇,樓房在它的腦後完好無損。


    就像是幻影穿過了實體,對於周圍的事物沒有任何改變。


    但隨著速度的逐漸加快,樓宇轟然倒塌,燈光碎裂一片,水泥鋼筋砸向地麵,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像是有人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跑。”唐魚發動了指令,蘇啟手裏緊緊抓著遊戲機,開始與佛頭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西汀寺,跑起來速度竟然很快,他飛奔進入店鋪拿上無人機電池和充電器,然後向著剛才走過來的方向離開。


    “去沙漠壓痕那裏。”唐魚明白了西汀寺的意思。


    幾個人前前後後,在夜晚寂靜的街道上快速奔跑,穿過各種顏色的燈光,腳步在路麵發出淩亂的聲音。


    街道邊的商鋪玻璃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全部緊閉,不再歡迎任何人的進入。


    沒有被放入商鋪的塑膠模特,也活躍起來,用力地拍打著商鋪的玻璃門,想要去往內部躲藏。


    但商店一視同仁,無論模特怎麽敲、怎麽砸,都紋絲不動。


    在進入商店的行動是無望之後,塑膠模特仿佛也害怕在身後的東西,徑直加入四個人的隊伍,邁著扭曲的步伐,手臂胡亂揮舞,一路不停向前。


    “靠靠靠靠靠,這些玩意兒怎麽也活了,還追著我們,大晚上的讓不讓人活了。”蘇啟扔下遊戲機,更加賣力地往前衝,就算是死,他也要做最後一個死的。


    四個人類身後,跟著一大批形態各異的乳白色塑膠模特,再往後,是巨大的石製塑像。


    佛頭繼續滑行,耳垂摩擦著地麵,將碰到的一切阻礙化為齏粉,它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睛還是半睜著,懶散卻又恐怖。


    西汀寺背著沉重的書包,已經氣喘籲籲,腳步有些虛浮,但是始終沒有慢下來。


    唐魚早就把其他東西扔到一邊,手裏隻拿著一個硬邦邦的法棍。


    “完蛋完蛋完蛋。”韓櫻邊跑邊碎碎念,誰能想到之前如此安全的城市,在一瞬間就變了一個樣子。


    白晝的太陽升起,溫暖的陽光普照大地,沙漠就在前方。


    塑膠模特一時間失去了聲息,生命力從身體裏被抽走,它們在玩家身後倒下一片,有的相互堆疊在一起,不甘地望著天空。


    但是佛頭還活著,建築物不停塌方,路邊的杆子倒下,連帶著上麵黑色的電線碰到路麵,砸向簇新的車輛。


    在佛頭經過的地方,裏麵滿是裂痕,堆疊著建築物的碎片,那些商鋪裏精心擺放的商品,都成為被碾壓過的垃圾。


    幾個人已經跑到了沙漠中,沙子裏的壓痕在白天更加清晰,旁邊還有兩個人昨天走過的腳印。


    沒有想太多的事情,幾個人順著壓痕飛快地奔跑著,祈禱佛頭不要那麽快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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