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向北心裏特別不痛快,十幾個研究所,幾十個軍工廠沒白沒黑幹了半年,五個億美元的外匯就這麽被“氣度”兩個字給弄沒了,太特麽氣人了!


    迴到房間和幾個女人說了迴話,電話突然響起。


    電話是郭向北同學石曉打來的,石曉是他成立的機械自動化小組骨幹,主攻精密製造,非常刻苦的一個人。


    石曉語氣很不自然,吞吞吐吐:“郭老師,那個,我想借些錢....還有糧票。”


    郭向北一聽就知道他可能遇到了難處,當即道:“都有,你要多少我給你送過去。”


    他是真的不缺這些東西,錢就不用說了,各種糧票也積攢了不少,一部分都讓李衛紅拿去接濟同學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才道:“一百塊錢,兩百斤糧票,全國糧票最好。”


    “行,你在學校嗎?”


    “嗯。”


    “等我一會,我給你送過來。”


    掛了電話,對李衛紅道:“有個同學可能遇到難處了,家裏有二百斤糧票沒?”


    李衛紅驚訝:“二百斤?好像不夠,媽你把抽屜裏糧票都拿出來,看看有多少。”


    淩友芳道:“一下借這麽多肯定不是他自己用,應該是家裏缺糧了。剛放暑假,我估計他是想帶著糧食迴去。”


    郭向北搖頭道:“石曉家在惠州,那邊應該不會這麽缺糧。”


    正在幫李衛紅數糧票的陶美珊突然插話道:“我在火車上聽人說惠州四月份開始下雨,一直沒停過,估摸著應該是遭澇災了。”


    郭向北聞言一怔,沒有說話。


    家裏各種糧票一百三十多斤,距離二百斤的缺口挺大。


    郭向北又給大伯打了個電話,從那邊湊了八十斤,帶著呂濤叫了個車就朝五道口駛去。


    在學校找到石曉宿舍,宿舍裏就剩下他和一個外校老鄉,兩人一臉憔悴,包裹都打好了。


    問了一下,果然是家裏遭災了,四月份汛期開始,雨一直下到七月還沒停。夏食絕收,家裏徹底斷糧。


    石曉定了今天晚上的火車票,借了一圈沒借到多少糧票和錢,隻買到三十多斤包穀籽。整個大隊都快斷糧了,他一家十五口,實在是被逼得沒辦法這才給他打了電話求助。


    郭向北安慰了幾句,帶上行李親自拉著去糧站買了糧,又把兩人送到火車站。看著兩人扛著一百斤大米進了候車廳,心裏感覺不是滋味。


    尤其是想到五億美元外匯打了水漂,氣的心口憋得慌。


    現在國際大米價格大約在五毛錢一斤浮動,就按目前一美元兌換人民幣一塊五毛的匯率,能買十五億斤,也就是45萬噸大米!


    按照一個人一年標準消耗三百斤大米算,45萬噸能養活五百萬老百姓健康過活一年!


    迴到家晚飯都沒吃幾口,迴到家思量許久,一個電話打到羊城。


    七九年國內直通香江的電話有,但使用起來非常不方便,各種審核監控,而且信號極為不好,幾乎是用吼的才能聽清。


    機械廠在羊城羅湖口岸旁邊有專門的辦事處,直接對接香江,有兩部電話,其中一部屬於星火,有專人二十四小時守候。


    就這郭向北還覺得慢,向上申請了一部商業電台,不知道什麽原因部門批了,但又給有關單位卡住了,從此再無音訊.......


    見到李衛倩和淩友芳迴來,下班後的趙冬梅早早就拉著陶美珊去了自己房間親家情深。


    她房間有電視,這幾天播放的是南斯拉夫電視劇《巧入敵後》,一共13集,講述了二戰期間南斯拉夫遊擊隊與德國占領軍巧妙周旋的驚險故事。今晚正好大結局。


    李衛倩見母親出去,直接關了門,和淩友芳擁著郭向北擠在沙發上喜滋滋的看著電視劇的劇情。李衛紅則一個人好笑的單獨坐著一個單人沙發,享受特殊待遇。


    《巧入敵後》是央視台第一部譯製片,也是我國第一部譯製電視劇。聽聞1977年引進播出,直到今年才和普通老百姓見麵。


    這個年代基本沒有引進西方的電影電視劇,隻有少量的譯製片,基本都來自社會主義陣營。


    由於老大哥成為了蘇修,老毛子電影也不能引進,隻剩下一些社會主義小國。


    八十年代有個順口溜:朝鮮電影哭哭笑笑,安南電影飛機大炮,羅馬尼亞電影摟摟抱抱,阿爾巴尼亞電影莫名其妙,南斯拉夫電影打打鬧鬧。


    一直到看到鐵希和普爾萊以及胖郵差迴貝爾格萊德收拾了南奸,電視劇結束,三個人還擠在一起不想動。


    “你們倆今晚是準備不走是吧?這床可睡不下四個人。”


    李衛紅看不過眼,終於開口了。


    李衛倩道看了郭向北一眼,摟著他胳膊撒嬌:“姐夫,你說呢?”


    郭向北笑著不說話,朝門口努了努嘴,馬上門從外麵被人推了一下,旋即陶美珊的聲音傳來:


    “咦?怎麽關上門了?衛紅你們睡了嗎?尿盆還在外麵呢。”


    淩友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瞪了李衛倩一眼壓低聲音:“還不去開門。”


    李衛紅“嘁”了一聲:“看把你嚇得。”


    說著起身開門,露出一個腦袋笑道:“媽,我們說話呢,你先去睡吧。”


    陶美珊瞪了她一眼,朝裏麵瞥了下,正好看到淩友芳一個側影,心裏狐疑,莫名其妙就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那,那,尿盆放門口了,你一會拿進去啊。”


    說完,心肝顫似的匆匆迴自己房裏去了......


    最終李衛紅還是把兩人趕了出去,臨走時,李衛倩手指在郭向北手心扣了扣,給了他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


    她的小動作被淩友芳看到,於是不甘示弱的“咳咳”兩聲。


    郭向北被傳染了,也“咳咳”兩聲道:“都趕緊睡去,衛紅晚上離不開人,明天還有事給你們倆去辦。”


    一夜無話。


    第二天照常晨練,吃過飯給顧富強打了個電話:“給我聯係個記者。”


    “你要記者幹嘛?”


    “我要打某些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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