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農機站維修隊來了兩個泥瓦匠師傅，門口堆了一堆白灰和水泥，準備重新收拾辦公室，趙大強三個人幫著給打下手，郭向北做了甩手掌櫃在各個辦公室轉悠閑聊。
“唉，你們這辦公桌椅都快散架了，這都快成文物了單位也不給換換。”
五十多歲的常學江一邊抽煙一邊道：“郭隊長說對了，這些物件可有年頭了，我記得是五幾年合作社的時候打的，後來政策變了幾次，單位名稱也換了幾茬。六零年農機站成立就繼續用著，到現在二十多年可不就是文物了。
十八年換了六任領導每次上任都說換，到現在還是原樣。前些年我也想著換，現在快退休了我倒是覺得這些物件看著親切，這人呐就是念舊。我聽說你們維修隊要打全套新桌椅？新人新氣象，還是郭隊長你有能耐啊，辦公室全部刷新又置辦全套新辦公家具，這幫子年輕的都羨慕的不得了。要不你給站長說說也給大家換一下？”
常學江說著豎起一根大拇指朝郭向北麵前晃悠。
郭向北嗬嗬一笑，道：“那成，我一會給站長說說，就說這意見是您提出來的怎麽樣？”
“嘿！可千萬別提我，提了我隻會壞事。這事就得靠郭隊長你的麵子，你就說其他辦公室的都快散架了，光給維修隊換新不合適，一個單位差別太大容易鬧矛盾。站長說不定就會考慮這事，再說你手下那個高誌強不是在財政局有關係嘛，讓他出麵要點經費不久得了。要是換了那可就是大功德，大家夥肯定都感激你，以後除了站長你就是咱單位這個。”
得嘞，郭向北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家夥是個什麽成色。他之所以轉這一圈就是想認認自己的同事都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最後一站遇到這麽一個倚老賣老，想要算計給他使絆子的老前輩。
其他辦公室的人雖說也羨慕維修隊換新家具，但大都客氣禮貌，就是心裏有意見也沒一個說出讓他給站長提意見全部一起換。
這不存心給他找事嗎？他閑的吃多了再去把自己的好事給攪黃了？
還給他指點怎麽去說，以為他真是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夥？怪不得五十歲了還是老辦事員，這樣交淺言深喜歡算計人的能在單位混得好才奇了怪呢。
一會得去打探一下這人虛實，別啥時候再給他來一手，雖然不會把他咋樣，但也惡心人不是。
高誌強和他舅舅的關係這麽快就被人知道他不奇怪，鹿縣就這麽大一點，就是不打聽也會很快有消息流傳開來。
於是當即也不客氣，嗬嗬道：“您這話可就是害我了。我不過一個小小的臨時工隊長，哪能和副站長、科長那些領導比，這不寒磣我嘛。領導有領導的考慮安排，有工作安排下來我照做執行。換不換其他辦公室的家具我哪有資格說，至於我的麵子那是自己掙得，不是給領導看的。我呀，隻能管得了維修隊的裏的事，給領導提意見換辦公家具這種大事還是交給您這樣的老前輩吧。還忙著，走了啊！”
說罷也不看常學江和另外兩個同事難看的臉色，直接開門走人。結果一出門差點撞到辦公室文書呂四平，這小夥估計是在門口偷聽，見著郭向北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招唿就匆匆離開。
郭向北也不在意，單位的同事也都認識了，辦公室那邊有趙大強幾個看著他也放心。兩間房子今天一下午就能弄完，趁著晾房子的幾天時間正好帶徒弟去南邊幾個公社轉一圈。
剛才常學江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辦公室桌椅這事倒是可以謀劃謀劃，他這兩間辦公室頂多塞四套，加上休息的床才能有幾個錢。但要是整個單位都換下來那可就不少了，至少一兩千塊錢應該沒問題。
等他和趙大川父子先弄幾套桌椅樣板出來，後麵的事情估計就好辦多了。
這年的辦公桌樣子很落後，四條高腿三個橫抽屜加一張麵板，他要是按照後世的正常辦公桌打造，應該會吸引很多眼球吧......
會計已經是老熟人了，見到郭向北就知道他是來拿錢的，直接把條子遞到他跟前：“一千塊錢以內要多少打條子就行”。
郭向北沒多領，打了個條子領了三百塊錢，又閑聊了幾句就撤了。這人和王萬山穿一條褲子，有些事能和王萬山說也不能和這人說，總之平淡相處沒必要靠的太近就行。
騎著摩托車又跑了一趟供銷社，買了些肉和其他東西，在賣五金的櫃台看了會，想買幾個扳手鉗子竟然還要單位證明。他又不想跑迴去一趟，便打聽一下張飛飛在不在，運氣不錯，這小夥在後院庫房搬東西。
有了關係果然好辦事，加上一些合頁什麽的五金配件，花了三十多塊錢又給開了票。
和張飛飛聊了一會，借了他幾本比較有意思的小說便告辭。
他下午還有個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磚廠買磚，去水泥廠買水泥，所以買了點東西試試門路。
經過縣政府門口看到門房李老頭在門口曬太陽，於是停下拿了包煙過去和他閑聊了幾句。沒想到從李門房口中得知磚廠廠長叫王萬水，和王萬水是親兄弟。
而王萬水和水泥廠廠長又是連襟。
原本郭向北也想過找王萬山幫忙，又害怕人家嫌麻煩被拒，索性先自己跑一趟再說。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兄弟關係，這一下所有的問題似乎都能解決，於是趕緊調轉摩托殺迴單位。
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怪不得王萬山能爬上農機站站長的位置，原來人家是有強援啊。
“常學江就愛搞一些小動作，膽小心眼還多，你以後別理他。當年要不是他老娘給咱部隊沒日沒夜做鞋得了領導讚揚，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土呢。這個院子換了多少領導多人有幾個對他有好感的？整天沒事找事閑的蛋疼，三個兒子為了頂他班打的昏天暗地，他就這麽吊著，家裏以後還不知道會弄出啥事來......”
剛坐到王萬山辦公室，就聽他開始倒常學江的老底。郭向北一邊喝水一邊聽他講，覺得這人搞工作一般，抓權鬥爭倒是一把好手。這才多久的事人家都已經門清，能隨時掌控單位內部動態，這領導能力也是不俗的。
“明天縣上要召開基層擴大會議，各個公社領導和大隊支書、隊長都要參加，你明天就別下鄉了，去了估計也找不到人配合。後天是星期六，你幹脆下周一再跑。反正夏收也基本上結束了，工作上的事就不太急了。慢慢弄，認真教，爭取趕年底把他們三個都帶出來。”
郭向北點頭道：“好，我聽領導安排。對了站長，你在磚廠有沒有關係，我家裏蓋房子需要幾萬塊磚，聽說挺難弄的。”
王萬山一聽哈哈大笑，指著他笑道：“你小子還跟我打馬虎眼？我不信縣磚廠廠長和我的關係你不知道？行了我一會給我哥打電話，你要多少直接去拉就行，價格肯定給你安內部價。”
郭向北大驚：“王萬水廠長是你哥？這我真不知道啊，我還納悶你們兩個的名字怎麽這麽像，原來你們是兄弟啊！那水泥廠廠長不會也是你親戚吧？”
王萬山無語的指著他道：“你以為全縣所有單位領導都和我有親戚？行了行了，水泥的事我幫你一起解決。”
說罷他就拿起電話，當著郭向北的麵先是給他哥王萬水打，說了一下郭向北情況以及對自己工作的支持，要他幫忙低價從計劃外給弄幾萬塊磚。緊接著又給水泥廠打電話，結果廠長不在，幸好接電話的人認識王萬山，答應讓人過來拉就行。
“都說好了，趁熱打鐵，你現在沒事的話過去一趟，我哥那裏有卡車可以幫你直接送迴去。”
郭向北聞言大喜，急忙從口袋裏拿出早上南平山給的一包大前門遞給他：“真是太感謝了，站長你可幫我了大忙啦。這包煙你嚐嚐，我一朋友給的首都煙。”
王萬山結果看了看佯裝生氣，“好你個郭隊長，我要是不幫你這煙就沒了是不是？”
“哪能呢？這不剛才去供銷社買工具遇到人家給的嘛，我這一溜煙迴來就是給送給你的。那你忙，我先去辦事，完了咱再聊。”
郭向北也不耽擱，騎上摩托就先去了水泥廠，直接搬出王萬山的名字，兩噸水泥花了三十塊錢。其實也沒多少，兩噸也就二十袋。他又找到趙大軍讓他幫忙找人抬出庫房照看，急急忙忙去了磚廠。
王萬水長得和王萬山不太像，而且個子很高，超過一米八。說話很客氣，很有水平。
“郭隊長，歡迎歡迎，萬山和我說過你許多次，李縣長也誇過你，我還想著什麽時候見你一麵，沒想到這麽快咱就遇上了。走，到我辦公室坐坐，讓我好好認識一下你這個年輕俊彥。”
“唉，你們這辦公桌椅都快散架了，這都快成文物了單位也不給換換。”
五十多歲的常學江一邊抽煙一邊道：“郭隊長說對了，這些物件可有年頭了，我記得是五幾年合作社的時候打的，後來政策變了幾次，單位名稱也換了幾茬。六零年農機站成立就繼續用著，到現在二十多年可不就是文物了。
十八年換了六任領導每次上任都說換，到現在還是原樣。前些年我也想著換，現在快退休了我倒是覺得這些物件看著親切，這人呐就是念舊。我聽說你們維修隊要打全套新桌椅？新人新氣象，還是郭隊長你有能耐啊，辦公室全部刷新又置辦全套新辦公家具，這幫子年輕的都羨慕的不得了。要不你給站長說說也給大家換一下？”
常學江說著豎起一根大拇指朝郭向北麵前晃悠。
郭向北嗬嗬一笑，道：“那成，我一會給站長說說，就說這意見是您提出來的怎麽樣？”
“嘿！可千萬別提我，提了我隻會壞事。這事就得靠郭隊長你的麵子，你就說其他辦公室的都快散架了，光給維修隊換新不合適，一個單位差別太大容易鬧矛盾。站長說不定就會考慮這事，再說你手下那個高誌強不是在財政局有關係嘛，讓他出麵要點經費不久得了。要是換了那可就是大功德，大家夥肯定都感激你，以後除了站長你就是咱單位這個。”
得嘞，郭向北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家夥是個什麽成色。他之所以轉這一圈就是想認認自己的同事都是什麽樣的人，沒想到最後一站遇到這麽一個倚老賣老，想要算計給他使絆子的老前輩。
其他辦公室的人雖說也羨慕維修隊換新家具，但大都客氣禮貌，就是心裏有意見也沒一個說出讓他給站長提意見全部一起換。
這不存心給他找事嗎？他閑的吃多了再去把自己的好事給攪黃了？
還給他指點怎麽去說，以為他真是什麽都不懂的毛頭小夥？怪不得五十歲了還是老辦事員，這樣交淺言深喜歡算計人的能在單位混得好才奇了怪呢。
一會得去打探一下這人虛實，別啥時候再給他來一手，雖然不會把他咋樣，但也惡心人不是。
高誌強和他舅舅的關係這麽快就被人知道他不奇怪，鹿縣就這麽大一點，就是不打聽也會很快有消息流傳開來。
於是當即也不客氣，嗬嗬道：“您這話可就是害我了。我不過一個小小的臨時工隊長，哪能和副站長、科長那些領導比，這不寒磣我嘛。領導有領導的考慮安排，有工作安排下來我照做執行。換不換其他辦公室的家具我哪有資格說，至於我的麵子那是自己掙得，不是給領導看的。我呀，隻能管得了維修隊的裏的事，給領導提意見換辦公家具這種大事還是交給您這樣的老前輩吧。還忙著，走了啊！”
說罷也不看常學江和另外兩個同事難看的臉色，直接開門走人。結果一出門差點撞到辦公室文書呂四平，這小夥估計是在門口偷聽，見著郭向北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招唿就匆匆離開。
郭向北也不在意，單位的同事也都認識了，辦公室那邊有趙大強幾個看著他也放心。兩間房子今天一下午就能弄完，趁著晾房子的幾天時間正好帶徒弟去南邊幾個公社轉一圈。
剛才常學江的話倒是提醒了他，辦公室桌椅這事倒是可以謀劃謀劃，他這兩間辦公室頂多塞四套，加上休息的床才能有幾個錢。但要是整個單位都換下來那可就不少了，至少一兩千塊錢應該沒問題。
等他和趙大川父子先弄幾套桌椅樣板出來，後麵的事情估計就好辦多了。
這年的辦公桌樣子很落後，四條高腿三個橫抽屜加一張麵板，他要是按照後世的正常辦公桌打造，應該會吸引很多眼球吧......
會計已經是老熟人了，見到郭向北就知道他是來拿錢的，直接把條子遞到他跟前：“一千塊錢以內要多少打條子就行”。
郭向北沒多領，打了個條子領了三百塊錢，又閑聊了幾句就撤了。這人和王萬山穿一條褲子，有些事能和王萬山說也不能和這人說，總之平淡相處沒必要靠的太近就行。
騎著摩托車又跑了一趟供銷社，買了些肉和其他東西，在賣五金的櫃台看了會，想買幾個扳手鉗子竟然還要單位證明。他又不想跑迴去一趟，便打聽一下張飛飛在不在，運氣不錯，這小夥在後院庫房搬東西。
有了關係果然好辦事，加上一些合頁什麽的五金配件，花了三十多塊錢又給開了票。
和張飛飛聊了一會，借了他幾本比較有意思的小說便告辭。
他下午還有個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磚廠買磚，去水泥廠買水泥，所以買了點東西試試門路。
經過縣政府門口看到門房李老頭在門口曬太陽，於是停下拿了包煙過去和他閑聊了幾句。沒想到從李門房口中得知磚廠廠長叫王萬水，和王萬水是親兄弟。
而王萬水和水泥廠廠長又是連襟。
原本郭向北也想過找王萬山幫忙，又害怕人家嫌麻煩被拒，索性先自己跑一趟再說。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兄弟關係，這一下所有的問題似乎都能解決，於是趕緊調轉摩托殺迴單位。
心裏的疑惑終於解開，怪不得王萬山能爬上農機站站長的位置，原來人家是有強援啊。
“常學江就愛搞一些小動作，膽小心眼還多，你以後別理他。當年要不是他老娘給咱部隊沒日沒夜做鞋得了領導讚揚，他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吃土呢。這個院子換了多少領導多人有幾個對他有好感的？整天沒事找事閑的蛋疼，三個兒子為了頂他班打的昏天暗地，他就這麽吊著，家裏以後還不知道會弄出啥事來......”
剛坐到王萬山辦公室，就聽他開始倒常學江的老底。郭向北一邊喝水一邊聽他講，覺得這人搞工作一般，抓權鬥爭倒是一把好手。這才多久的事人家都已經門清，能隨時掌控單位內部動態，這領導能力也是不俗的。
“明天縣上要召開基層擴大會議，各個公社領導和大隊支書、隊長都要參加，你明天就別下鄉了，去了估計也找不到人配合。後天是星期六，你幹脆下周一再跑。反正夏收也基本上結束了，工作上的事就不太急了。慢慢弄，認真教，爭取趕年底把他們三個都帶出來。”
郭向北點頭道：“好，我聽領導安排。對了站長，你在磚廠有沒有關係，我家裏蓋房子需要幾萬塊磚，聽說挺難弄的。”
王萬山一聽哈哈大笑，指著他笑道：“你小子還跟我打馬虎眼？我不信縣磚廠廠長和我的關係你不知道？行了我一會給我哥打電話，你要多少直接去拉就行，價格肯定給你安內部價。”
郭向北大驚：“王萬水廠長是你哥？這我真不知道啊，我還納悶你們兩個的名字怎麽這麽像，原來你們是兄弟啊！那水泥廠廠長不會也是你親戚吧？”
王萬山無語的指著他道：“你以為全縣所有單位領導都和我有親戚？行了行了，水泥的事我幫你一起解決。”
說罷他就拿起電話，當著郭向北的麵先是給他哥王萬水打，說了一下郭向北情況以及對自己工作的支持，要他幫忙低價從計劃外給弄幾萬塊磚。緊接著又給水泥廠打電話，結果廠長不在，幸好接電話的人認識王萬山，答應讓人過來拉就行。
“都說好了，趁熱打鐵，你現在沒事的話過去一趟，我哥那裏有卡車可以幫你直接送迴去。”
郭向北聞言大喜，急忙從口袋裏拿出早上南平山給的一包大前門遞給他：“真是太感謝了，站長你可幫我了大忙啦。這包煙你嚐嚐，我一朋友給的首都煙。”
王萬山結果看了看佯裝生氣，“好你個郭隊長，我要是不幫你這煙就沒了是不是？”
“哪能呢？這不剛才去供銷社買工具遇到人家給的嘛，我這一溜煙迴來就是給送給你的。那你忙，我先去辦事，完了咱再聊。”
郭向北也不耽擱，騎上摩托就先去了水泥廠，直接搬出王萬山的名字，兩噸水泥花了三十塊錢。其實也沒多少，兩噸也就二十袋。他又找到趙大軍讓他幫忙找人抬出庫房照看，急急忙忙去了磚廠。
王萬水長得和王萬山不太像，而且個子很高，超過一米八。說話很客氣，很有水平。
“郭隊長，歡迎歡迎，萬山和我說過你許多次，李縣長也誇過你，我還想著什麽時候見你一麵，沒想到這麽快咱就遇上了。走，到我辦公室坐坐，讓我好好認識一下你這個年輕俊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