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晚,許凱飛接到廣州“保密局”總部的密電,讓他率“特行組”搭乘次日空軍的飛機返粵。


    這就是說,毛人鳳意識到“特行組”的任務已經無法完成了,還是保全許凱飛這些人的性命為好,畢竟訓練一個特務不容易啊!


    而這時許凱飛也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動搖,認為“老爺”把張石泉弄到手後,當晚就離開蒼南了。


    1949年5月22日,蒼南解放。當天,兩輛滿載荷槍實彈解放軍戰士的軍用卡車駛至子固路,在“金城客棧”門前停下。


    包括肖老板、顧運順在內,凡是騰得出手脫得開身的,以及住在這裏的旅客,聽見門外的喇叭聲和喧嘩聲,紛紛出來好奇觀望。


    大夥兒以為可能是某位大幹部要來旅店入住了,誰知從卡車上跳下來的解放軍戰士卻直奔“金城客棧”隔壁那家隻有兩個門麵的“滿福酒坊”,在四周布下警戒。


    片刻,酒坊那兩扇終年關閉厚實木門打開,露出一張在場瞧熱鬧的圍觀者都覺得陌生的臉孔,隻有“金城客棧”的賬房顧先生認出了那張臉,那就是幾天前和張石泉一起消失的那位被稱為“汪君”的男子。


    萬達海一眼就看見了圍觀人群裏的顧運順,從容打了個招唿,繼而迴身吹了一聲口哨。


    人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黑布套頭、腳踝上扣著一副重鐐的男子,被兩個五大三粗的酒坊夥計,一左一右押解著推出大門。


    近日飽受“特行組”折騰的客棧肖老板、顧先生及一幹夥計頓時明白,原來張石泉並未被弄出蒼南。


    從客棧後門上了木船之後,他們哪兒都沒去,隻是挪了十來米,進了隔壁那家酒坊!


    那麽,這家酒坊又是什麽來頭呢?


    “滿福酒坊”在蒼南城小有名氣,在業界獨樹一幟。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啞巴和尚,但聽力正常,沒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誰,都叫他“啞和尚”。


    這家酒坊釀製的是一種口味獨特、具有滋補強身功效的秘方藥酒,名喚“滿福啞酒”。


    這種秘製酒的產量很低,需要提前一年預訂,盡管鋪麵、櫃台等設施一樣不少,卻不必像其他酒坊那樣每天開門營業。


    早在二十餘年前酒坊開張時,身兼老板夥計的啞巴和尚釀製的藥酒甫一露麵,就受到了社會上特定消費階層的熱情追捧,也引起了駐軍師長郭海宇的注目。


    郭師長品嚐了“滿福啞酒”,大為讚賞,不久撥冗親訪,與不能言語但識字的啞巴和尚筆談良久。


    三天後,郭海宇讓屬下送來紅木匾額和銅牌各一。


    紅木匾額上書兩字:軍酒;銅牌上書八字,曰:軍事禁地,非請莫入。這就意味著酒坊生產的酒全部被軍方征收了。


    奇怪的是,郭海宇這麽一個創意,竟然被之後的駐軍將領沿襲。


    抗戰爆發後,日軍占領蒼南。不知怎麽的,日本人對這個酒坊不感興趣,不但沒有強占,甚至連中國軍方留下的“軍酒”、“軍事禁地”等標記也未鏟除,這使坊間產生了一個誤解,以為“滿福酒坊”是受日軍保護的,那些漢奸惡霸之類的惡勢力自然沒膽子來騷擾。


    如此,在整個抗戰期間,“滿福酒坊”奇跡般沒受任何影響,安靜得猶如深山裏的一座古刹。


    抗戰勝利後,“滿福酒坊”就像深埋在泥土裏的一塊璞玉,又被嗜酒的駐軍將領挖了出來。


    郭海宇早已不知下落,但他題寫的兩塊牌子還在,有一任駐軍將領還真將其當作“軍事禁地”對待了,要派兵前來站崗,被啞巴和尚趕走了。


    1949年,蒼南城防司令長官接受新聞記者采訪時還提及這家酒坊,而且上升到了“地方文化”的高度。


    誰也沒有想到,這家酒坊竟然被萬海達作為關押張石泉的牢房。


    由於酒坊給人們留下的曆史記憶,以及被軍方默認為“軍事禁地”的資格,致使許凱飛百密一疏,“特行組”為了抓捕“老爺”,幾乎把“金城客棧”周邊掘地三尺,卻對眼皮底下的這家酒坊視而不見。


    至於萬海達與這家酒坊有什麽關係,酒坊為何冒險給他提供關押張石泉的便利,這就沒人講得清楚了。


    1949年9月17日,華東軍區軍事法庭判處大劊子手張石泉死刑,押解翠竹,在他當年瘋狂殺害我新四軍官兵的刑場上執行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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