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遠遠地看著宋蘊寧與古山前來,宋言澈從草垛上站起來,還沒來得及驚喜宋蘊寧來看他,緊接著獄卒將牢房大門打開。


    “宋公子,您被釋放了。”說完這話,獄卒告辭離開。


    宋蘊寧在古山的攙扶下來到宋言澈麵前,顧不得許多,她著急問道:“早晨我聽見你在牢房中說受傷了,快讓我瞧瞧,傷了哪裏?”


    重頭到腳沒有一處傷口,宋言澈擺手:“沒有受傷,不過是肅王手下塞錢讓獄卒收拾我一頓,我佯裝受傷罷了。今早都是做戲給人看的。”


    “您眼睛好了嗎?”


    姐弟兩人寒暄了好一陣,古山暗暗記下了肅王手下買通獄卒之事,先行告辭,他必須立即將此事告知夜瑾煜。


    宋蘊寧見古山走遠,獄中隻剩下兩人,小聲提議。


    “我昨日晚上搬去了客棧,不如你也從院子裏搬出來。”對上宋言澈疑惑的神情,宋蘊寧繼續道。


    “現在,院子裏不單單有太子殿下,還有端王、肅王兩位皇子。人多眼雜,日後你不要傻乎乎地相信身邊人,就算那人是太子殿下。”


    一連幾日風平浪靜,殘冬已至,天氣漸轉暖,賑災步入正軌。


    糧草源源不斷地從大楚各地支援而來,上一批餉銀得到妥善安排;醫舍從被人踏破門檻到現在門可羅雀,疫病不再風靡。


    壯士們揮汗如雨,水渠初成大形;百姓不再因生計發愁,挨餓受凍已經成為曆史。


    隻是這蒼天不長眼,水神似乎不想青睞這片大地,久旱之狀一如往常,播撒到田土中的種子不見新芽。


    一日清晨,客棧。


    “別動,手不要碰,小心點。”南宮溪目不轉睛地盯著宋蘊寧的臉,手上拿著有銀針,略帶不悅,“難不成你還真以為自己好全了,隨便亂動,若是我紮到了你的眼睛。別說神醫,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房門大開著,兩人每日一早都會在南宮溪的房裏做針灸治療,這是最後的鞏固治療,截至目前宋蘊寧除開看物件稍微會有重影之症外已與正常人無異。


    招來嗬斥的宋蘊寧撇撇嘴,抄起手抱到胸前,閉上眼睛任由南宮溪擺弄:“神醫你到底行不行啊,這都治療多少天了。”


    隻要宋蘊寧一講話,南宮溪止不住發笑,這女子簡直是他在這個世道上見過最有趣的人,哪怕他聽出這是句挖苦。


    “稍安勿躁。”


    說完話,南宮溪將宋蘊寧眼部周圍的所有銀針按次序取了下來,並小心翼翼地塗上藥膏,此藥膏有股淡淡的香味傳到宋蘊寧鼻子裏。


    她問:“塗的是什麽?”


    南宮溪沒有立即迴複宋蘊寧的問話,將銀針收納整齊,隨之後退兩步,“保密,獨家秘方絕不外傳。”


    他仔細端詳宋蘊寧的臉,仿佛在欣賞一副傑作:“好了,這是本神醫的最後一次針灸,睜開眼看看。”


    宋蘊寧嚐試著緩緩睜開,眨眨眼,麵前所有物品清晰可見,桌子就在伸手能碰到的位置,原來門上有雕花,南宮溪的臉也不再重影。


    “我……”宋蘊寧從椅子上站起身,圍著房間轉了一圈,“我真的完全恢複了嗎?”她帶著欣喜問道。


    點點頭,南宮溪對著她笑,隨後帶著宋蘊寧出了門,指著街上:“能看得清路上的人嗎?若都能看清,就是徹底恢複了。隻是還不能用眼過度,恐會反複…”


    “走,出去逛逛!”宋蘊寧不等對方把話講完,扯著南宮溪的衣袖便往樓下跑。


    兩人相伴出客棧,宋蘊寧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東看看西望望,不知何時街邊全都掛上燈籠,係上彩綢。


    災民不似先前這般愁眉苦臉,取而代之的是喜上眉梢。


    家家緊閉的大門為客敞開,一種欣欣向榮之態洋溢在東市街道上,宋蘊寧欣喜不到半刻,疑惑接踵而至。


    她指著對麵牌匾上掛的彩綢,對南宮溪問道:“這是為何?又不過節,為何掛彩綢?”


    南宮溪略顯得意的看著宋蘊寧,娓娓道來。


    “宋小姐不知,這澤州城在大楚邊境處,東麵有海。自古以來有祭祀水神的習俗,日子愈來愈近,這是為了準備祭祀祈福來年風調雨順,當然主要是因為幹旱求雨。”


    祭祀?


    上一世,疫病之後便是外族入侵,宋蘊寧不由自主地迴想起,倭寇一族便是從海上偷渡而來,借由祭祀之名裝作本地人隨之打通偷渡線路。


    難不成就是這次祭祀?


    等不來迴話的南宮溪疑惑地看著宋蘊寧,他看宋蘊寧盯著紅綢出神,伸出手晃了晃:“誒,你想什麽呢?”


    猛地迴過神,宋蘊寧意識到此事耽誤不得,需要立即找夜瑾煜商議,擺手道:“先不跟你講了,你迴客棧等我,我有事必須馬上去辦。”


    嘴裏的話還沒問出口,當南宮溪反應過來宋蘊寧是在與他道別時,抬眼,女子已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人群中。


    ……


    小院大堂,主位之上夜瑾煜正襟危坐,帶著端王、肅王及其宋言澈等賑災主要人員一同商議接下來的賑災對策。


    宋言澈提議重水利,端王建議做足春種準備,而端王卻對兩人的說法不屑一顧。


    “若肅王有新的看法,盡管提出來,孤會收納諸位全都的想法。”夜瑾煜靠在椅背上,微微揚起下巴看著肅王。


    肅王輕蔑一笑,大病初愈的他似乎麵色還有些許蒼白,緩緩坐直了身子。


    當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此處時,宋蘊寧卻從前院甬道跑了進來,大家同時注意到她臉上的布條撤掉了。


    “阿姐?”


    宋言澈頓時站起身,意識到當著太子的麵不可太隨意,便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


    眾目睽睽下,宋蘊寧直奔著夜瑾煜的方位,停下腳步喘了兩口大氣便開口道:“殿下,對於賑災,臣女有話講。”


    在夜瑾煜的眼神示意下,古山替宋蘊寧搬來座位,讓其坐下慢慢講。


    “臣女剛從東市趕來。”宋蘊寧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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