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迴應:“這番話孤暫且不治你的罪。若要賑災便不可過於仁義,聖心常有不可用於此處,還是不要太過聖母心了。”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該死?”


    步步緊逼,宋言澈發誓要問明白夜瑾煜的意思,隨後義正言辭補充道。


    “你可看見那女孩骨瘦如柴,可憐至極。太子殿下若要這麽說,臣倒是想問問,物資本就是聖上分撥於冀中抗災所用,這些流民就是澤州湧出的災民,為何不能發食物?”


    百思不得其解之言,終於脫口而出,宋言澈死死盯住夜瑾煜的眼睛想要得到一個說法,可那一雙攝人心魄的紫瞳遲遲不睜開。


    “你過來。”


    夜瑾煜招手,就在宋言澈猶豫中靠近他,


    一雙紫瞳赫然睜開,兩人對視,淩冽的目光讓宋言澈想逃避。


    “你不守規矩,你可知為何侍衛阻攔你分發幹糧?”


    麵對夜瑾煜的反問,宋言澈迴答不上,可先前並未聽說軍營裏有規矩是不讓分發食物給流民,他沒了底氣。


    “我……”想要反駁卻語塞,宋言澈閉上了嘴。


    “軍隊裏都是老人,安撫司手裏的並不是廢物。所有人都知道,這食物現在分出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夜瑾煜起身將宋言澈按迴座位上,以免顛簸讓其摔倒。


    他心平氣和繼續言:“流民餓極了,見東西便搶。剛才人群裏鰥寡孤獨之人若是分得了糧食,很快就會被身強力壯的惡人搶去,人心叵測,你如何杜絕?”


    此話給了宋言澈重重一擊,他徹底沒了怨氣,錚錚地盯著夜瑾煜出神。


    “為何孤親自前往冀中賑災?一是防止層層官員貪汙,二是將這糧草握在朝廷手中,以工代賑,統一施粥吃飯,才能幫助澤州百姓度過難關。”


    話說到這裏已很明白了,夜瑾煜不必再多言,宋言澈自然也知曉了他的用意,安靜地坐著沉思,車廂迴歸平靜。


    即夕夜子時,連日幹旱下的澤州月亮分外明亮。


    依照現有速度前進,賑災部隊在明日午時即刻抵達城中,夜瑾煜下令下令全軍原地歇息,天亮再往城裏趕。


    這處山林麵積不大,小溪幹涸,有許多枯枝落葉正好方便軍隊設立篝火,將士們安營紮寨,分發幹糧。


    宋言澈找侍衛要了點幹糧,強迫自己拖著腳步來到夜瑾煜麵前,正當他踟躕之際夜瑾煜卻搶先一步遞上水壺。


    “孤先前遣人備下的,多喝點。”


    一種羞恥感油然而生,宋言澈不知所措地接過水,低著頭支支吾吾道。


    “殿下…臣……哎。之前的亂發幹糧的事是臣錯了,不該魯莽行事。出發前阿姐囑咐臣多次說此次前往冀中之行切莫魯莽,沒想到還是犯了忌,臣錯了!”


    少年的臉憋得通紅,他顯然認識到了自己的衝動,還真誠地表達出了歉意,小小年紀已是不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這是,給孤的?”


    夜瑾煜笑笑,拿過宋言澈手裏的幹糧,自顧自地走到篝火前坐了下來,毫不計較宋言澈先前的無禮之行。


    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宋言澈知道夜瑾煜並不生他的氣後立即跟了過去,在其身旁坐下。


    兩人吃著幹糧喝著水,借由篝火取暖。


    須臾,冷風吹動篝火搖曳,火力太足烤得麵頰泛紅,宋言澈伸手捂臉,想讓冰冷的雙手能分擔部分溫暖。


    夜瑾煜吃完了手中幹糧:“言澈,這次賑災是你走上仕途的好機會,但不一定有好結果,你可知道?”


    太子這莫名其妙的一問讓宋言澈一頭霧水。


    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身子湊上前來,直言:“臣不知。殿下可否將話說得明白些?”


    “蕭漸清也就是之前的蕭將軍。他因謀害之罪已押入大牢,雖未行刑,可將軍一職早已革去。眼下朝堂之上可用武將稀缺,令尊英勇過人可年歲已高不能在外征戰搏殺,你貴為武侯之子且天資過人,朝中貴胄早已經看好你,隻要你這次能在賑災之事上有所表現,將軍職位十拿九穩。”


    夜瑾煜停下,查看宋言澈的反應,見到他的眼神有些飄忽,似乎這個消息對他而言並非讓人喜從中來。


    沉默片刻,宋言澈一度欲言又止,又醞釀片刻,最後萬分艱難地憋出一句話。


    “太子殿下您與肅王殿下爭奪皇位,已到千鈞一發之際。倘若臣當上了將軍,會成為您二位的眼中釘肉中刺,或拉攏或鏟除。臣不想趟這趟渾水,隻想好好過太平日子。”


    這份願望聽起來胸無大誌,可宋言澈身在武侯家,自小時起父親整日在外殺敵,母親急得每晚輾轉反側,睡不好覺。


    家中祠堂擺滿了各路神仙,她為了宋振雲的安危日日祈禱,擔驚受怕,總算是守著雲開見月明,宋言澈不想讓家人再過上這樣的日子。


    “若真是這樣,孤有一事不解。武侯大人將來必會傳爵位於後人,宋言澈你身為武侯嫡子,難不成要讓宋蘊寧當這武侯?難不成要讓你阿姐擋在你的身前,而你獨自逍遙快活?這份責任,這點擔當你都沒有。”


    夜瑾煜看似輕飄飄的幾句話當真問住了宋言澈,武侯之家豈能在朝局更迭之時置身事外,他若不上真讓宋蘊寧上?


    宋言澈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若肅王登上皇位,他日若想發難武侯府,頃刻間他所悉心庇護的家就會土崩瓦解。


    更迭之事,任何人都別想置身事外。


    “諸侯奪宗,聖庶奪適。”夜瑾煜仰起頭看著天上星空點點,照道理冬日不常看見如此密集的星光,澤州天象果然奇怪。


    收迴視線,見宋言澈沒了話,夜瑾煜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最後的幻想。


    “就算武侯府日後不摻政事,你也不當將軍,侯爵之位豈能輕易擺脫。肅王禍亂朝綱,以庶皇子之位意圖以下犯上,無論最後誰坐上皇位,武侯府定會被這番爭鬥所殃及,沒有人能逃過。”


    軍營中眾將士已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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