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命。


    隻是一眼,笙笙就清楚地知道天命借助說書人的身體來與她對話了,真是讓人有些討厭又不爽。


    說書人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偶爾喜歡開些不著調的小玩笑,神秘莫測,但足夠親和,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樣冷漠的表情,仿佛像是在俯瞰所有人。


    此刻的“說書人”能夠令人輕而易舉地意識到,什麽叫做天命之下,眾生皆為螻蟻。


    笙笙小臉上沒有以往的純真,帶著一絲忌憚,她說:“別亂揣測別人的想法,你想引起大戰的罪名,丟給我這麽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可真是搞笑!”


    天命盯著她看,神情沒有一絲觸動,連眼睛都冷得恐怖,給人一種非人的冰冷凝視:“你今日已經滿六歲。”


    笙笙笑了起來:“那你可真會選下手的時機。”


    她剛一過生日,天命就馬不停蹄地來找她,給她布下這麽一個局,將她單獨從所有人身邊剝離而開,此處的屏障無比結實,與世界徹底隔絕。


    別說其他人感覺不到笙笙,就連笙笙都已經徹底感覺不到其他人,天命仿佛將她從修仙界給剝離而開。


    作為彌天大陣的核心陣眼,本該與其他陣眼息息相關,命運相連,可是天命這樣一做,就徹底地隔絕開了她與其他人的聯係。


    笙笙剛被丟到這裏的時候,就靜下心地思考了許久,天命的局估計也是在很久之前就布下了。


    前世被他們絕地翻盤,導致天道逆轉時間,重新獲得一個機會的不僅是隻有他們,包括天命,它的目標從來沒有變過。


    “你不殺我嗎?”笙笙望著使用說書人身體的天命,冷靜地問著。


    天命費了這麽大的功夫,甚至拋棄洛玉漾這顆棋子,估計就是為了讓他們所有人都分開,然後趁著其他陣眼對核心陣眼的保護力度最小的時候,將她提走。


    “你殺不了我吧?”


    不等天命迴答,笙笙就自顧自地說起來,她捏著自己的下巴,作出思考狀:“你和天道互相牽絆、互相抑製,天道卻隻會按照規則運轉,而你卻誕生了自己的靈智。”


    “但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親自動手去傷害任何生靈,奪取他們的生命,因為你是天命,不可以做出違背自身存在的事情。”


    天命掌管萬物的命運,但它不可以親自去參與,此刻也隻是借助於說書人的身體,才得以與笙笙對話。


    “你是至今為止,第二個能夠與我對話的人。”


    天命的表情仍然沒有一絲變化,它望著關笙笙,並未因為她的話而感到生氣,甚至沒有一點情緒。


    “第一個是說書人,也就是司命吧?”笙笙看著它,目光沒有一點畏懼。


    說書人真正的名字是司命,無形之中與天命對應上了,又恰巧他當年超脫命運控製,反過來從天命身上奪取命運之書與命運之筆,這是天命遇到的第一個意外。


    而第二個意外,無疑便是關笙笙。


    天命沒有迴答她,隻是揮手變化底下的景象,無數畫麵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變得更加清晰,所有在前世作為彌天大陣陣眼的天之驕子都被天命單獨勾了出來。


    “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大部分人都會全軍覆沒。”天命慢條斯理地開口。


    笙笙也看著它弄出來的畫麵,天命特意將前世的場景也勾了出來,相互對比,一幕是各個陣眼前世慘死的場景,一幕是他們今生的場景,沒有人死亡,全部被快速趕到的前輩們救下來了。


    “若非‘司命’出手,一切都會按照我所寫下的劇情發展下去。”


    洛玉漾的作用沒有徹底發揮出來,有點可惜。


    但好在關笙笙被它捉住了,那就還算順利,彌天大陣沒有核心陣眼,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陣法,無法發揮出任何作用。


    “可是沒有那麽多的‘如果’,你失敗了一次,那就會失敗無數次。”


    笙笙望著平安無事的大家,暗暗鬆了口氣。


    “到了這種地步,你倒是依然很有自信。”天命不喜“螻蟻”望著它的目光,而關笙笙的目光更是如此。


    即使身體變小了,一切都變得與前世不一樣,她那雙眼眸依然如同前世般堅定,仿佛能夠看透一切。


    無論世界變得多麽殘酷,關笙笙仍然不願意放棄,於是行走於大地,喚醒無數痛恨這該死命運的陰魂,一起反抗它的控製。


    明明關笙笙在這一場大變故之中,隻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因數,可她卻成功的改變了一切。


    天命給了洛玉漾無數的外在條件,什麽都為她安排好了,隻要洛玉漾按照著它所抒寫的劇情走下去,那麽一切都會成功。


    “不自信,難道要自卑嗎?”笙笙看它一眼,笑了起來。


    畢竟按照天命的劇本所寫,笙笙就是會成為一個自卑又惡劣的人,成天嫉妒洛玉漾,試圖禍害她,傷害她,成為她的對比。


    天命對此沒有迴應,關笙笙確實應該成為這樣的人,可惜她撕碎了這個劇本,選擇走出自己的道路。


    “你的目的是什麽?”笙笙又問,“前世你借助洛玉漾之手,已經近乎毀滅了整個世界,先是修仙界被摧毀,人族衰退,但是魔族和妖族也並未變得有多好。”


    “一顆棋子便攪亂世界,如果我們沒有逆天而行,逼迫天道倒流時間,整個世界都會被徹底毀滅吧?”


    笙笙看著頂說書人麵容的天命,隱隱透露出來的氣息無情無欲,天命玩弄所有人的命運,不許任何人反抗,總讓笙笙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時間快到了。”


    然而,天命並不準備迴答笙笙,它隻是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關笙笙,你是個意外,但是現在,作為意外的你該消失了。”


    天命平靜地望著笙笙,它不可以親自對她動手,但是能夠殺死笙笙的辦法依然非常多。


    隻要關笙笙一消失,彌天大陣就徹底失去作用,所有人都將繼續按照它所寫下的劇情走下去,歸祭於此。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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