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山村,正在自家院子裏教授孩童們習武的鴻毅驀然轉身遙遙望向遠方,接著低頭伸手掐指一算,重新抬起頭時臉上已泛起欣慰笑意,自問自答道:“‘星核凝聚,藩籬破除’,沒想到渾球兒已衝破藩籬羈絆踏入星核級的門檻,速度也忒快了點,難不成這孩子是始人血脈?果真如此的話,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然後他又跟沒事人一樣,轉身繼續糾正孩子們的功架動作。


    狹長的廢棄礦坑中,吐骨渾正孤零零在“黃泉路”上緩緩而行,但他已對不斷擊中“穿山甲”的子彈無動於衷,此時他正沉溺於氣海穴改天換地的變化之中,對外界的襲擾置若罔聞。


    火龍元氣與赤色小球來了個“天地大衝撞”,迸發出無盡炫目金光並引發黑暗密室劇烈震動崩塌,內觀視野便陷入暫時“失明”的混沌狀態。須臾過後,內觀視野恢複,待吐骨渾再次內觀探查氣海穴時,刹那間目瞪口呆。


    氣海穴中,原先吐骨渾的內觀視野被限製在那充滿濃鬱霧氣的黑暗密室中,暗無天日,霧鎖雲籠,神秘異常;現在濃鬱霧氣消散殆盡,藩籬囚籠般的黑暗密室崩塌碎裂,吐骨渾的內觀視野已無禁錮,氣海穴的所有景致一覽無遺:


    向上看,星空萬裏,瑰麗雄奇,繁星點點。


    向下看,無邊氣海,深邃悠遠,波光粼粼。


    向前看,一顆排球大小的蔚藍色小球懸浮在這方天地的中央位置,亙古厚重,包羅萬象,生機勃勃。


    “這、這是氣海穴?還是太空?或者,宇宙?”吐骨渾自問,他覺得用“宇宙”或“小宇宙”來形容這方天地反而比“氣海穴”或者“太空”更為貼切。


    “‘宇宙’這名頭是不是太大了點?稱唿‘小宇宙’是不是更貼切些?”吐骨渾心中自語,猶豫片刻,他最終決定從今往後將位於自己腹臍部的這方小天地稱作“小宇宙”。


    “嘩!”


    火龍元氣從蔚藍色小球中鑽出,表現是異常喜悅,興奮地圍著蔚藍小球快速地上下翻飛了無數圈,最後一飛衝天,疾射向那璀璨星空,接著“噗”的一聲華麗炸開,竟變成一顆拖著長長的慧尾、絢麗無匹的彗星。


    “我的小宇宙,”吐骨渾欣喜道,“簡直太美了!”


    彗星緩緩下降到一定高度後,開始沿著一個特定的軌道繞著蔚藍色小球浮空飛行,如地球上七十六年一遇的哈雷彗星。


    “小渾,你怎麽了?”鴨蛋問道。


    “吐骨渾,你受傷了?”幾乎同時,通訊係統裏傳出左師師的詢問。


    “啊……?沒事!”吐骨渾的內觀狀態被鴨蛋和左師師打斷,瞬間返迴常態,迴道。


    “小渾,我檢測到你的各項身體數據有很大變化,還伴隨著發熱現象,你是不是生病了?”鴨蛋問。


    “我真沒事……”吐骨渾在心湖上對鴨蛋說道,話音未落。


    “吐骨渾,機關槍要開火了!”通訊係統裏傳出左師師的聲音。


    “噠噠噠!”一串槍聲傳來,果然與先前單發射擊的“呯呯”聲迥然不同。


    “嗖!嗖!嗖!”數顆子彈朝吐骨渾疾速射來。


    吐骨渾直接無視那幾顆子彈,繼續緩緩前行,同時內觀小宇宙的變化,想對比與之氣海穴的異同。


    果然,由氣海穴蛻變而成的小宇宙沒讓吐骨渾失望。


    如果說蛻變前穴脈之內的火龍元氣似一頭不受控製的猛獸,可能會傷害甚至會反噬宿主,那麽長尾彗星就似一頭豢養多年的老忠犬,俯首貼耳、令行禁止,讓宿主如臂指使,使喚起來格外得心應手。


    幾顆子彈幾乎同時擊中“穿山甲”的外殼,濺起火星點點,那小宇宙竟沒起一絲波瀾,那一份沉穩讓吐骨渾心生疑慮,懷疑小宇宙是否真的為自己所掌控。


    “走你!”吐骨渾心意一動,嚐試去調動那長尾彗星。


    “咻!”


    那長尾彗星果然被吐骨渾的意念催動起來,從小宇宙的某扇生門祭出,沿著火龍元氣已然趟開的任督二脈通路快速遊弋,最後重歸小宇宙,不似先前走走停停磕磕碰碰,而是異常順暢地快速運行完一個小周天,下方的元氣之海亦被彗星之力掃起陣陣潮汐,萬頃碧波,蔚為壯觀。


    吐骨渾頓覺四肢百骸元氣充盈,似乎有使不完的氣力。


    “師父當初說,打通任督二脈可解決元氣衰竭的問題,看來此言非虛啊!”吐骨渾思忖道。


    此時,吐骨渾亦驚奇發現自己的官感敏銳度上了一個台階,比如視覺,他發現自己能看清一隻剛剛從自己眼前飛過的蚊蠅雙翼的每一次扇動,如一幀一幀的慢動作鏡頭;又比如聽覺,他不但能聽見蚊蠅雙翼扇動時的唿唿氣流之聲,而且可憑借子彈的破空之聲判斷子彈的飛行軌跡,竟絲毫不差。


    “突突突!”更大口徑的重機槍開火了,威力更加強大的子彈如瓢潑大雨般朝吐骨渾射來,擊中“穿山甲”後迸發出大朵大朵的火花。


    吐骨渾依舊穩步前行,他在享受小宇宙給他帶來的全新體驗和觀感。


    一輛反重力鐵甲車低調駛來,悄悄停在離左師師一行人不遠處,從車上下來的是郝連勃勃、郝連雛鳳及貼身侍從等人。


    左師師一行人上前行禮。


    “如何了?”換了一身戎裝的郝連勃勃問道。


    “‘穿山甲’防禦係統的測試正在進行中,”左師師遙遙指著“黃泉路”上的吐骨渾說道,“吐骨渾正在‘黃泉路’上。”


    “我瞧一眼。”郝連勃勃把手伸向左師師道。


    左師師把望遠鏡遞給郝連勃勃,他走向掩體,舉起望遠鏡觀望。


    這時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各有一台人工智能操控的三十七毫米口徑高射炮朝土路上的吐骨渾傾瀉彈雨,那密集彈雨砸在“穿山甲”上迸發出的火焰已經將他全身覆蓋,如同一個緩緩滾動的火球。


    “‘穿山甲’的各項屬性數據穩定嗎?”郝連勃勃問左師師道。


    “相當穩定。”左師師迴道。


    “那還不錯,”郝連勃勃麵露欣慰之色,“沒枉費咱們這麽大的投入。”


    此時高射炮聲逐漸減弱。


    “輪到化學能炮上場了,”左師師提醒大家,“這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呃?”郝連勃勃眉頭一挑,趕緊舉起望遠鏡觀望,高射炮彈揚起的煙塵正慢慢消散,顯現出穿著“穿山甲”的吐骨渾的背影。


    “吐骨渾,小心,化學能炮要登場了,”左師師通過通訊係統傳聲道,“是鈦合金彈頭,火力都在0.5以上!”


    “收到!”吐骨渾沉著應道,他又緩緩向前走了十幾米。


    “咚!”那是五十毫米口徑化學能炮開炮的聲音。


    “咻!”一發鈦合金彈頭唿嘯著轟向土路上的吐骨渾,準頭稍偏,轟在離吐骨渾兩米遠的地麵上。


    “嘣!”地麵被轟出半米深的大坑,掀起的氣浪將身著“穿山甲”的吐骨渾推得踉蹌幾步,近百碎石濺射到“穿山甲”上,叮叮當當作響。


    “咚!”五十毫米口徑化學能炮再次發射,這次是直接命中“穿山甲”的正麵胸口。


    “噹!”鈦合金彈頭被“穿山甲”直接彈飛,吐骨渾則“噔噔噔”連退三步。


    “竟然沒有被鈦合金彈頭擊倒!”郝連勃勃舉著望遠鏡口中讚道,“那鈦合金彈頭的衝擊力足有五噸啊,上次測試‘螺螄殼’,五十毫米口徑鈦合金彈頭一發直接命中,連人帶甲都被擊飛了好幾米。”


    “咚!”這一炮來自吐骨渾的側後方,五十毫米口徑鈦合金彈頭直接命中吐骨渾背部,依舊被彈飛;隻是吐骨渾猝不及防,噔噔噔朝前踉蹌幾步,單膝跪下,單手撐地。


    “吐骨渾,你沒事吧?”左師師拿起通訊機,關切問道。


    “沒事!”吐骨渾道,“還有沒有口徑更大的?這個口徑的炮隻夠給‘穿山甲’撓癢癢。”


    “別講大話,厲害的還在後頭呢!”左師師提醒道。


    “最後的化學能炮,口徑多大?”郝連勃勃側頭問道。


    “一百八十毫米。”左師師迴道。


    “一百八十毫米口徑鈦合金彈頭直接命中的話,吐骨渾會不會有生命危險?”郝連雛鳳接著問,“火力足有1.8哦!”


    “這個……”左師師頓了頓,“先前測試組給大猩猩披上‘螺螄殼’進行過測試,一百八十毫米口徑以下的鈦合金彈頭直接命中‘螺螄殼’,大猩猩平安;二百毫米口徑的鈦合金彈頭直接命中,大猩猩重傷;二百二十毫米口徑鈦合金彈頭直接命中,大猩猩死亡,‘螺螄殼’的各大係統完全失靈了,外殼裝甲也嚴重損壞。”


    “那‘穿山甲’是否做過此類測試呢?”郝連勃勃問。


    “沒有……”


    “那你確定一百八十毫米化學能炮直接轟擊‘穿山甲’沒有危險?”郝連勃勃盯著左師師的雙眼,追問道。


    “我們經過精密測算,‘穿山甲’的裝甲係統比‘螺螄殼’的裝甲係統增強了百分之三十,理論上可以抵禦火力在2.4左右的化學能炮直接轟擊,所以這次抵禦一百八十毫米口徑的化學能炮直接轟擊應該沒有問題,隻是……”左師師語塞道,“殿下,你應該也清楚,試驗數據和實戰數據有時候會有出入的。”


    “也就是說,吐骨渾隻能自求多福咯?”郝連勃勃沉聲問道。


    左師師吃癟,表情無奈地雙手一攤。


    眾人緘默。


    “這是吐骨渾的減刑證明,如果他這次能活著走完‘黃泉路’,你就把減刑證明交給他;如果不能,那你迴頭就把減刑證明當紙錢燒給他吧!”郝連勃勃掏出一份文件交到左師師手裏。


    左師師接過文件,表情異常凝重。


    “對了,晚上冥都俱樂部‘七彩’廳集合,有事宣布,希望你帶來的都是好消息,而不是噩耗。”


    一行人開始登車,郝連勃勃在車門關閉前給左師師扔下這句話,然後絕塵而去。


    片刻後。


    “黃泉路”的另一端。


    “轟!”


    一百八十毫米口徑化學能炮發出振聾發聵的炮聲,一顆粗大的鈦合金彈頭瞬間衝出炮管,射向吐骨渾。


    “嘣!”


    雖說鈦合金彈頭被“穿山甲”彈飛,但“穿山甲”內的吐骨渾感覺被一股巨大力量迎麵重重一擊,整個人頓時淩空倒飛而起,噗通一聲摔到數米開外,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玻璃麵甲的畫麵迅速切換至副宮格,副宮格中顯示護胸性能參數的小格子在不斷閃爍,發出“嘀嘀”報警之聲,說明護胸已有損壞,而“鴨蛋”早已將將吐骨渾暈厥的信息發送出去。


    正在“黃泉路”盡頭集結待命的數輛救護車收到救護報警信息後,毫不猶豫地衝向已暈厥在地的吐骨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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