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不見,丁帆年就像是被掏空的身子一樣的虛弱。


    他揚起臉來,慘淡一笑:“沒什麽,隻是磚窯那邊出了點事情,死了幾個人。沒事,死的都是外村的,我們正在商量賠償事宜。”


    他雖然顯得非常煩惱和困惑的樣子,但是明顯他並不是因為死了人而煩惱,而是因為要處理這些人的喪葬費用而無奈。


    他當時為什麽要雇傭這麽一群老年人呢?


    “西西,你不知道,這些老男人不僅偷奸耍滑的,平日裏麵也從來都不按照我們的安全指示來工作。這次造成這麽大的事故,還導致了爆炸,全都是他們自己的原因,這群老不死……”


    他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可是程西西的顏色已經明顯變得有點難看了。


    他幹脆把到嘴邊的話,全部都給咽了迴去:“是不是我說死人,嚇到你了?”


    程西西連忙搖了搖頭,她可沒那麽脆弱。


    隻是——


    “您當初不用這批老年工人,不就是因為他們的工錢比別人都便宜嗎?既然是在廠裏出的事情,那還是要給他們賠償的,這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抱怨。


    丁帆年也越說越激動。


    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麵前暴露過自己如此陰暗的想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程西西的麵前,他就覺得自己特別有安全感。


    情不自禁的情況下,他就把所有的真實想法都說出來了。


    “嗬,這老東西在家裏,本來也就是浪費糧食的,他們家裏人都看不慣他們一天好吃懶做的了,才趕他們趕緊出來打工。我當時一心軟,收養了這些人,可沒想到他們根本不認真完成工作,然後還給我捅出了這麽大的簍子,現在我還得賠償他們喪葬費,那些不孝子孫倒是滿意了!少了這麽些老不死吃白飯的人,而且還有人給他們出錢,他們現在肯定都偷著樂呢!”


    丁帆年越說越氣憤,眉眼中都帶著一股戾氣。


    他氣得忍不住對著旁邊的麥苗踢了一腳!


    “嗬,好不容易才賺了那麽點錢,現在全用來補貼這群老王八羔子了!”


    他氣得踢倒了一片麥苗。


    程西西突然覺得他十分的可怕,連忙往後退了一步,聲調都變得十分怪異了起來。


    “丁帆年,之前我好像問過你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得再問一次,李秀菁他們家死了一片雞,而且還被人偷走了錢,張嬸子摔倒,還有劉紅遭殃……這些事情是不是都和你有關係?是不是你幹的?”


    丁帆年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都被人拿捏住了。


    他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表麵上卻沒有任何變化:“沒有啊,怎麽可能和我有關係?你是聽誰說的?”


    程西西拿著刀,往後退了一步:“我沒有聽任何人說過,我就是憑本能猜的。”


    丁帆年看上去像是突然一下子鬆了一口氣。


    他倒是很淡定:“行了,別胡思亂想了,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得到這麽多的事情?”


    程西西卻並沒有因為他這麽一句否認而鬆了一口氣。


    她的心裏反而更加疑竇叢生。


    如果她沒有看過這本書,如果她不知道丁帆年實際上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她或許就會相信他的說辭了。


    可是。


    她知道他是本書最大的反派。


    為此,她越發的恐懼:“你是為了我這麽做的嗎?”


    “你在說什麽?”丁帆年努力擠出來了笑容,“你覺得我可能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嗎?”


    她不知道。


    可是,丁帆年暴露出的黑暗和力氣,也讓他越發的意識到他就是本書的第一反派。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可能因為自己兩三句鼓勵,就徹底的改變自己的性格。


    她往後退了一步:“我要去山上吃柴火了,先不跟你說了!”


    她匆匆忙忙地就打算離開。


    她你忍不住責怪起了自己——剛才為什麽要說那麽多呢?讓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並不對勁了。


    他說不定會追上來吧?


    果然,剛走出去兩步,她的背簍突然就被人從身後扯住了。


    丁帆年像個鬼魂一般,詭異而又迅速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你這麽個小身板,怎麽可能背得動那麽多柴火?還是我來幫你吧!”


    “不必了!”


    剛吼出這三個字,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沙啞了。


    程西西盡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可她的聲音還是因為緊張而變得顫抖。


    她盡量平和地說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現在不還有磚窯的事情要處理嗎?趕緊迴去吧,別再為我耽擱了!”


    “這有什麽,這都是我自願的!”


    他一邊解釋,一邊不由分說的就準備背上了背簍:“我之前又不是沒有幫你幹過活,再多幫一次又能怎麽樣?我現在已經出人頭地了了,我覺得,我應該也有資格站在你身邊了吧?”


    他還沒有放棄她?


    程西西的心髒迅速的墜了下去:“真的不用了,以後你都不用來幫我的忙了……”


    話音未落,丁帆年突然轉過身來,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


    “怎麽,你現在已經有別人了,所以用不上我了,是不是?”


    他的眼神極其的可怕,簡直就像是吃人的豹子在林間,緊緊的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


    程西西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她轉身就想跑!


    然而,丁帆年卻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辮子,張開雙臂就想攬過她的腰。


    他像瘋狂的野獸一般,撲了上去:“程西西,我是為了你才努力到今天的,別讓我失望!”


    “救命!”


    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恐懼,大聲的喊了起來。


    丁帆年的身子瞬間僵硬了一下。


    “你怕我?”


    他的人設呆滯而又詭異,簡直像是遇到了人生之中最大的挫折。


    他的世界好像都崩塌了!


    “你也怕我,你居然怕我!”


    她曾經是他生命之中唯一的光,可是現在,她居然害怕他了?


    那她和村裏的那些人還有什麽區別?


    “是不是顧臨江,其實他把你變成這個樣子了,肯定是他在背後說我的壞話,才會讓你害怕我!”


    他瘋狂地抱住了她,去撕扯她的衣服,唿吸越發的急促:“西西,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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