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王英抱住了李秀菁:“我苦命的女兒啊!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就不該跟他立下婚約,是媽對不起你啊!”


    母女兩人抱頭痛哭。


    有個嬸子看不下去了:“程西西,人家都跪下來求你了,你就這麽缺男人嗎?為什麽非得去搶別人的男人?”


    有了第一個發聲的人,後麵的人就更忍不住了:“狐狸精,滾出我們南樹村!我們南墅村絕對不可能出這種不要臉,去搶別人未婚夫的女人!”


    “滾出去,把她所有東西全部都給扔出宿舍,打哪來就從哪迴去,滾迴你的城裏去!”


    “滾啊,狐狸精!”


    盡管顧臨江已經說明了,是自己單戀程西西,和她本人沒有關係,可周圍的人還是把所有的問題全部怪罪在了程西西身上。


    這世道,對女人還真是苛刻。


    程西西站在中央,麵色鐵青:“李秀菁,我已經無數次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顧臨江,也絕對不可能跟你搶他。如果他不願意和你在一起,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出了問題,和我有什麽關係?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有問題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你不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怪罪在別人身上,行不行?”


    李秀菁根本不迴答,什麽都聽不進去,隻是一個勁的哭。


    她大聲說出去這些話之後,旁邊的人也就沉默了。


    不得不說,她雖然看上去就像個壞女人,但是說的話還真的有那麽幾分道理。


    她原本就像個瓷娃娃一樣,長的精致小巧。


    如今,站在眾人中央,她的氣勢絲毫沒有矮下去,反而越發的磅礴。


    她轉過頭去,緊盯著顧臨江的臉龐:“我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幫我解圍,還是真心對我說的,但是我相信你已經清楚了,我對你沒有感覺,也不會和你搞對象,以後也不需要你再幫我做農活了。”


    她當著眾人的麵拒絕了他,顧臨江卻並沒有覺得難堪。


    隻是。


    看著那張臉上出現冷冰冰的表情,顧臨江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挖了一截一樣,空蕩蕩的。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視著麵前所有的人。


    人群之中一半是知青,還有一半是村裏的父老鄉親,每個人都緊緊的盯著他們,心思各異。


    他忽然長歎了一口氣:“當初我們倆訂婚的時候,都還是不滿十歲的娃娃,全是父母之言,就定了下來。當時我媽就告訴我,她當年也是這樣,定下親之後都不了解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就直接嫁了過來。


    封建包辦婚姻就是這樣的,咱們努力了這麽多年,仍然沒能把所有的陋習和民俗破除掉。


    我不是在怪罪誰,我是在怪罪我自己,沒有辦法和李秀菁同誌,培養出夫妻之間的感情,所以在這個時候,我當斷則斷,以免再耽誤她更多的青春!”


    李秀菁聽完這句話,雙眼一翻,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在場的很多知青都默默地低下了頭。


    城裏人的思想總是要更靠前一點的,主要還是因為現在這個階段,城鄉發展極其的不平衡,城裏人能夠受到更好的教育,也有更好的工作機會,他們就能夠接受到更進步的思想。


    有個女知青弱弱的舉起了手:“我之前也是被包辦了婚姻的,為了逃離這個婚姻,我才選擇下鄉來當知青,即使這裏生活條件很艱苦,但是我從來也沒有後悔過。我剛來這邊兩個月,那個男人就已經找了別的女人,結婚了,現在那個女人肚皮都脹起來了,還天天被家裏的男人拳打腳踢。”


    眾人聽得一陣唏噓。


    有個男知青也站了出來:“我媽非要我娶一個遠房,長的鼻歪眼斜,後麵還有三四個弟弟,我要是娶了她,那我這輩子就得為她弟弟忙活了。我說句實話,我就是個普通人,是個俗人,我養起那麽多弟弟!”


    眾人七嘴八舌,很多人都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在場的人都從互相的安慰之中得到了一點寬慰。


    顧臨江也道:“我不是說父母包辦的就一定不好,畢竟我父母就是很成功的例子,但是我和李秀菁同誌是不可能有任何未來了,希望以後李秀菁同誌一切幸福,可以找到自己的真愛!”


    聽到“真愛”兩個字的時候,在場的知青都紅了臉。


    旁邊那一堆村民更是臊得恨不得鑽進地皮裏。


    不過絕大多數知青還是能夠理解這一點的,隻是他現在的人都比較保守,他們也不太習慣這麽直白的表達方式,所以一時間有一點害羞罷了。


    看著站在人群中的父母,顧臨江覺得自己沒什麽可愧疚的。


    顧大軍和劉梅兩個人相視一眼,歎了口氣,也沒說些什麽。


    王英的臉皮子卻臊得通紅:“什麽情呀愛呀的,我看就是你們在這裏當眾耍流氓!程西西,你這個流氓頭子,我殺了你!”


    她猛地衝了上去,掄圓了自己的手臂。


    程西西嚇了一跳,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她幹脆直接閉上了眼睛。


    一聲清脆的響,讓周圍的空氣都臨近了,她卻並沒有感受到那種火辣辣的疼痛,驚訝地抬起頭來,才發現原來顧臨江倒在了自己的麵前。


    “嬸子,鬧到這一步,誰都不好看,迴去吧!”


    他很平靜。


    王英看著昏死過去的女兒,咬牙大叫:“我今天非得跟著小浪蹄子拚了不可,我……”


    話音未落,村長突然一聲利喝:“李長明媳婦,你在幹什麽?”


    王英嚇了一大跳,就這麽一愣神的功夫,村長媳婦早就已經直接拉住了她:“行了,鬧了這麽久,該差不多了,迴去吧!別給你家姑娘丟臉了。”


    說完,她半強製性地把這個女人拖了迴去。


    劉梅一下子撲上去,看到自己兒子腫起的半邊臉,她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痛:“怎麽樣,傷到哪裏沒有?”


    顧臨江輕輕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程西西尷尬地站在原地。


    看著她原本漂亮的辮子被剪了一半,隻剩下一半散著的頭發,臉上還有紅痕,眼睛哭的發腫,就讓人心疼。


    隻見顧大軍歎氣道:“姑娘,我們兩家確實是沒有緣分,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可是出了這檔子事情,我們不可能沒有怨氣。”


    程西西道:“您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跟他有任何來往!”


    顧大軍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搖搖頭,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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