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蘇青荷依舊給長信殿送糕點去,隻是未曾親自送去。


    途中,送糕點的冰玉“不小心”撞到了在宮道上同樣帶著食盒行走的唐貴人。


    冰玉連忙請罪:“唐貴人萬安,奴婢不小心撞到您,請您恕罪。”


    唐貴人親自把冰玉扶起來:“冰玉姑姑,今日你這是提著食盒去哪呀?”


    冰玉:“迴小主,奴婢今日是替皇後娘娘給皇上送定勝糕呢。”


    唐貴人:“原來如此。”


    她眼神飄到後方,自己的婢女阿若已經把兩人的食盒調換了。


    食盒都是一樣的,司膳局送過來很平常的款式。


    裏麵都是定勝糕,長得一模一樣,皇上哪裏分得清是不是都出自皇後之手。


    不過自己的定勝糕,還加了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過一會,她就打算去長信殿請罪,說自己拿錯了食盒,到時候便能順理成章與洛長安相會,在他心中留下廚藝好的印象。


    冰玉與唐貴人寒暄了幾句:“小主提著食盒,是要去哪裏啊?”


    唐貴人:“聽聞方美人對吃食多有研究,我正打算去常寧殿,找方美人替我嚐一嚐,這定勝糕做的如何。”


    冰玉:“原來如此,不過在宮裏頭,陳妃娘娘對吃食的研究更深入,小主何不找陳妃娘娘指點一二?”


    唐貴人:“我的廚藝恐怕入不得陳妃娘娘的眼,實在是不好意思呢。”


    唐貴人麵露羞澀,冰玉與其說了幾句,就往長信殿去了。


    “皇上萬安,不出您所料,唐貴人已經將食盒調換,裏頭正是唐貴人親手做給您的定勝糕。”


    趙全不動聲色上前試毒,見銀針未發黑,洛長安指了指食盒:“冰玉,啃幾口。”


    “啊?”


    洛長安:“朕讓你吃,不吃怎麽讓唐貴人唱接下來的戲?”


    冰玉恍然大悟:“是,皇上。”


    洛長安一直有在每個宮都派影衛盯著,得知唐貴人最近在搗鼓定勝糕,中秋晚宴上又總把眼神往自己身上瞟,他便猜測唐貴人想在中秋後行動。


    她本以為唐貴人是找了長信殿的人打聽自己的喜好,可查來查去都沒有發現端倪,蘇青荷的椒房殿也排查過了,都沒有叛徒。


    那麽,唐貴人有可能是自己通過司膳局那邊得知蘇青荷總去要定勝糕的材料,這才猜出來的。


    要麽,就是那日蘇青荷從宮外給自己帶定勝糕,無意中說出了自己的喜好,恰好被還是閨閣女子的唐貴人聽見。


    畢竟蘇青荷給自己買好吃的,都喜歡說一句:“皇上最喜歡這個了。”


    當然這種可能性很小,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冰玉正啃著定勝糕,忍不住吐槽了句:“這糕點,沒有皇後娘娘做的好吃,噎得很。”


    冰玉似是被噎住了,小阮子馬上遞過來一杯茶,還替她拍了拍後背。


    洛長安不悅地挑眉道:“皇後還給你們做定勝糕吃?”


    冰玉還沒察覺到不對勁,一臉興奮道:“是啊,皇後娘娘做的可好吃了,我們做奴婢的都能跟著有口福。”


    趙全連忙給冰玉使了個眼色。


    冰玉心感大事不妙,再一看洛長安的眼神,簡直想把冰玉打入地獄,她頓時垂下腦袋縮了縮脖子。


    怎麽辦怎麽辦?該說什麽?怎麽生氣了?怎麽迴事?


    洛長安幽幽道:“看來皇後不止做糕點給朕,連你們奴婢都有的吃。”


    他一下一下地敲著龍案,每一次敲擊,都像一記重拳捶在冰玉心中。


    冰玉終於反應過來了,皇上這是醋了,認為自己不是吃到皇後娘娘特意為他做的糕點了。


    她硬著頭皮說道:“皇上,皇後娘娘平日裏做的糕點比較多,她會用心給皇上挑出其中最好看的來,剩下那些形狀不太好的,娘娘想著節儉不浪費,這才賞賜給奴婢們的。”


    讓皇上覺得皇後娘娘對他很上心,保準高興。


    再誇一頓皇後娘娘節儉,更加讓皇上喜愛娘娘。


    冰玉在心中給自己點了個大大的讚。


    果然,此話一出,洛長安心情大好。


    “知道了,繼續吃。”


    冰玉立即乖乖抓起下一塊吃起來。


    “哎喲!”


    冰玉捂著臉,五官都皺在一起了。


    她舌頭搗鼓著,從嘴裏吐出一個銅板。


    “奴婢的牙都要磕壞了。”


    洛長安隻抬頭瞄了一眼,又低頭看著奏折。


    “趙全,把銅板洗幹淨放著,等唐貴人來。


    冰玉,你迴椒房殿吧。”


    “是。”


    原來這銅板才是深意。


    食物裏包銅板,好運連連。


    洛長安可一點都不覺得好運,真是晦氣。


    常寧殿裏,唐貴人去了方美人那邊,這讓方美人措手不及。


    她匆忙出來迎接,不知唐貴人尋自己何事。


    “妹妹,我做了些定勝糕,也不知做得算不算好,聽聞妹妹對吃食頗為了解,不如妹妹替姐姐嚐嚐味道?”


    方美人沒想那麽多,唐貴人有心交好,方美人也樂意至極。


    她謝過唐貴人,就捏起糕點開始吃。


    一口下去,眼睛都亮了起來:“姐姐,你的手藝真好,這定勝糕,都能與宮外八仙閣媲美了。”


    唐貴人被誇得心花怒放:“多謝妹妹誇獎。”


    實則她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皇後的手藝竟如此好?


    方美人一個接一個,吃到還剩三個時,有些尷尬道:“姐姐,你的糕點都快被我吃完了。”


    唐貴人:“沒事,這碟本來就是給妹妹的。”


    方美人笑語盈盈:“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直到糕點都被吃完,唐貴人佯裝驚訝:“妹妹,你沒有在糕點中吃到銅錢嗎?”


    演戲要演全套,若不演全套,待會再長信殿恐怕就要穿幫了。


    方美人大吃一驚:“什麽銅錢?姐姐竟還放了銅錢?我不會是吞下去了吧?”


    方美人嚇得不輕,開始在一旁摳喉嚨。


    唐貴人內心暗暗歡喜:吐吧,吐死你活該,誰讓你被皇上單獨召見了。


    唐貴人突然大叫一聲:“糟了,剛才來時,在路上與皇後娘娘的婢女相撞,我們的食盒都掉在地上,會不會那時候調換了?皇後娘娘的糕點是要送去長信殿給皇上的。”


    方美人也瞪大了雙眼:“什麽?姐姐有銅錢的定勝糕,被皇上吃了?萬一皇上被噎到,那姐姐豈不是被冠上一個謀害皇上的罪名?”


    唐貴人假裝被急哭了:“壞了壞了,我要去長信殿與皇上解釋清楚。”


    方美人覺得自己吃了皇上的糕點,定要受罰,得一起過去請罪。


    長信殿裏,洛長安和蘇青荷早已等候多時,唐貴人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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