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員外若是這都聽不出蘇育穀的話外之音,那他真不配做這青縣首富。


    他正欲裝傻迷糊過去。


    誰知,王五若無其事地往蘇育穀走近了一步,背著手,昂首挺胸。


    看來今日蘇育穀奉命來探望是假,來要銀子才是真。


    這王五分明就是洛長安派來給周員外施壓的。


    周員外含糊道:“確實......有聽過一點。”


    蘇育穀拉著周員外的手,熱淚盈眶:“還請周兄高抬貴手幫小弟一把。”


    接著,蘇育穀眼睛眨了眨,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王五將軍在這看著,求求周兄幫幫小弟吧!


    王五這個瘟神在此,周員外深知今日這銀子是不得不借了。


    “蘇老弟,這戰後重建,那得不少銀子啊。


    為兄雖產業眾多,但近來經濟不景氣,能給出的銀子也不多。”


    “小弟明白周兄的難處。”


    “這樣吧,為兄先查查如今手中的財產有多少,都給你們先,若是不夠,為兄也無能為力了。”


    周員外想著報少一些,誰知道洛長安那個不講理的會不會不願意還錢。


    誰知,下一刻,蘇育穀站起身來,緊緊拉著王五的胳膊。


    “王五將軍,你聽到了嗎?周兄說要把手中財產都給咱們。”


    周員外聽著不對勁,正欲說什麽,又被蘇育穀打斷了。


    蘇育穀對著周員外感激零涕:“周兄大義,小弟佩服不已,竟願意將自己所有財產捐獻給大燕。”


    “不是。”周員外大驚失色:“我何時說要捐獻了?”


    王五再次向前一步,威嚴籠罩著坐在床上的周員外。


    他似笑非笑看著周員外:“怎麽?周員外您要反悔?本將聽您親口說的,將手中有的財產給朝廷啊。”


    接著,他大聲說了句:“皇上有旨,周員外請接旨。”


    話音剛落,屋裏所有人都跪下來。


    連周員外也從床上滾了下來,把頭磕在地上。


    “朕感念周員外大義捐獻手中產業,特封其為華陽候,周遠為華陽候世子,隨朕一同前往京城定居。”


    聖旨一出,周員外頹然地坐在地上。


    隻要周員外留在京城,晾他在洛長安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麽風浪。


    華陽候的名稱還能彰顯皇恩浩蕩。


    王五溫聲提醒:“華陽候,該領旨謝恩了。


    您入京後,可是吃著國家的俸祿,也無需您再操心生意的事,後半生無憂啊。


    您若是死了,世子還能世襲您的爵位,何樂而不為啊?”


    若是眼神能化為刀子,王五和蘇育穀已經被華陽候砍成肉醬了。


    “臣多謝皇上。”


    “侯爺,很快就會有人來找您交接產業。


    您大可放心,這些人絕不會私吞您的任何一點財產,他們都是誠實又一心為國的人,您好好配合就好了。


    而且他們都很好說話,絕不會隨意動手。”


    這話的潛台詞就是:華陽候你得誠實點,好好配合,這些人可是會隨意動手打人的。


    華陽候老淚縱橫,一世籌謀,就這麽被三言兩語坑沒了。


    王五和蘇育穀一離開,華陽候便躺在地上嚎哭不止,瓦片都得抖三抖。


    蘇育穀聽著這哭聲,忍不住捂嘴笑。


    再抬頭看王五,隻見王五仍然一臉嚴肅。


    蘇育穀輕咳一聲,整了整衣著和表情。


    他決不能成為像華陽候一樣的人,叛國從敵。


    蘇育穀一輩子守著一個青縣,政務也不算繁忙,處理的也不是什麽大事。


    如今他可是為國做了一次大貢獻,他驕傲極了。


    要是現在他有個尾巴,定然搖成螺旋漿。


    走在路上,突然一陣吆喝聲:“青梅酒,上好的青梅酒出窖了。”


    蘇育穀饞蟲上腦:“王五將軍,青梅酒,你喝過嗎?”


    “喝酒誤事,我不喝。”


    蘇育穀繼續掰扯著:“將軍,青梅酒可好喝了,咱們今日完成了一個大任務,何不買兩壇,今晚和皇上一起慶祝?”


    王五不為所動:“我以前完成過更大的任務。”


    蘇育穀看著人沒法商量,也不管王五願不願意,拉著他就往青梅酒那去。


    一邊拉一邊說:“將軍您可不懂了,酒是好東西......”


    王五其實也想嚐一嚐的,所以任由蘇育穀拉著他去。


    不然若是別人讓他做不願意的事,他定會一腳把人踹翻。


    蘇育穀鐵公雞拔毛,自掏腰包買了兩壇酒,由王五拎著迴縣衙去了。


    若是王五能提前知道,自己喝了酒會發生一件極其尷尬的事,他無論如何都會阻止蘇育穀買酒。


    王五和蘇育穀迴到縣衙,洛長安立刻派人前去和華陽候交接。


    派的都是那種長得高大,不苟言笑,甚至臉上有些瘮人傷疤的人去。


    當晚,縣衙裏大家吃了一頓慶功宴,洛長安在青縣時間也挺久了,是時候迴宮了。


    蘇青荷深知自家阿父喝酒誤事,自己一滴酒都不敢碰。


    她料想的沒錯,蘇育穀酒過三巡,先拉著蘇青荷泫然欲泣。


    “閨女啊,你這就要走了。”


    “阿父別傷心,女兒會時常給您寫信的。”


    許久,蘇育穀又蹦出來一句:“閨女啊,你這就要走了。”


    蘇青荷知道,蘇育穀這是開始醉了。


    蘇青舟也紅著臉,眼神迷茫:“青荷啊,你走了,就再也沒人知道我和青羽的秘密了。”


    蘇青羽喝的也不少,聽蘇青舟一說,立刻清醒過來,捂住蘇青舟的嘴。


    她尷尬地看了一眼自顧自喝酒的洛長安,又看了一眼口中重複著“閨女啊,你這就要走了”的蘇育穀。


    見兩人都沒啥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夫人,咱們來拜把子!”


    眾人齊刷刷看向說這話的蘇育穀。


    他兩頰酡紅,眼珠子都不在原位了。


    此刻,蘇育穀正摟著王五的胳膊,靠在他肩上。


    蘇青荷看著這丟臉的一幕,再看洛長安,見他也愣住了。


    想來洛長安也沒見過這樣的大場麵。


    蘇青荷解釋道:“皇上,這......阿父平日裏不這樣。”


    王五作為最直接的受害者,如今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向來冷麵的瘟神侍衛,如今也會露出手足無措的模樣。


    忽然蘇育穀自己主動放開了王五,轉身朝蘇青羽的房間去。


    蘇青荷在後麵喊他:“阿父,你去幹嘛?”


    “別管我,我找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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