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知道他說的是誰,也知道他所說的是真的,一時間隻感覺喉嚨幹澀,艱難的說道:“可是每個成功的氣運之子都會經曆數不盡的磨難,其他人都行,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行呢。”


    聲音越來越小,從一開始的還能聽清到後來的一開口就被吹散在風裏麵,得益於超常的耳力,麥克裏爾聽清了大半,眼神複雜了看了一眼比之前更小的艾力,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


    “可能因為咱們兩個都不夠成功吧,你看,你安排給了我那麽多磨練,卻從不去想我能不能承受,隻一心認為我會完成你布置的所有任務,最後按照你所想的成為支撐世界的支柱……”


    說到這裏,麥克裏爾低頭看了看艾力半透明的身體,眼神有片刻的空洞,仿佛陷入了那些不堪迴首的以前。


    “但是我是一個人啊,我的前十六年都是在蜜罐裏麵長大的,偶爾最大的苦惱就是被教皇說了幾句。


    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當替罪羊,受所有人的鄙夷,死不得、又看不到活著的光亮。


    你說,我要怎麽保持那澄澈的心境去繼承光明神格,實話告訴你,當初麵對兩個神格,我隻有黑暗神格可以選,我的心早在無數磨難中墜入黑暗。


    一靠近光明神格全身就像是被灼燒一樣,我……別無選擇!”


    艾力的身形晃了晃,他的眼裏麵也閃過一絲茫然,不應該啊,麥克裏爾的身體是他從光明神格上撬下來的一角加上各種奇珍異寶捏造而成,不管怎麽樣光明神格都不該排斥他才對。


    一時間艾力隻感覺頭大如鬥,伸手對著麥克裏爾比了個暫停的手勢,表示自己需要整理一下思緒。


    好半天後艾力才整理明白,看向麥克裏爾認真的問道:“你說一靠近光明神格就感覺渾身像被灼燒一樣?”


    “對。”


    “有沒有一種可能,光明神格那是見到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激動的迫不及待與它溝通,力量湧來的太過於猛烈,才會讓你有被灼燒的錯覺?”


    “嗬,沒有可能。”


    行吧,既然麥克裏爾說沒有可能那就沒有可能吧,反正他也知道這家夥就是一個反骨仔,就算他說的是事實,這家夥也不可能承認。


    “這個略過,你說你的心在那些磨難中墜入黑暗,這一點我非常抱歉,那些磨難是我把好幾個世界氣運之子所經受都搬了過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承受能力,對不起。”


    麥克裏爾看著彎腰道歉的艾力,手掌握緊又鬆開,轉過身往木屋走去,“我不接受,盡早離開這裏,迴那個世界去,不要再在這裏停留,要不然我可不保證會不會捏碎你這縷意識。”


    打開房門的一瞬間麥克裏爾再也忍不住情緒,身體順著門板滑落坐到地上,望著自己手掌上那些細小的疤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的人生過的那般糟糕,一個對不起就可以彌補嗎?如果可以,那他所經受的那些又算什麽呢……


    麥克裏爾閉上眼睛,當初被推出做替罪羊時惶恐不安的情緒流連在心頭,懵懂無知的他,兇惡無比的人心,那時候的他無數次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右手不自覺的撫摸上左手手腕,那裏曾經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是想要死的,但是光元素愈合傷口的能力太過於出眾,剛剛好把他吊在了死不了的界限之上。


    就差那麽一點,那麽一點,他就可以結束當時糟糕無比的人生。


    倒黴事可能都是組團而來,被當做替罪羊還不夠,在一個漆黑無比的夜晚,他視作養父的教皇派人將他綁過去,若不是他及時割斷繩索跑出去,從那些人口中可以得知,他會被……


    接踵而來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像是巨石一樣壓在他身上,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被一個邪惡藥劑師喂下藥水,能力無法使用,變成精靈被拍賣。


    藥劑效果隻有三天,結果可想而知,拍下精靈的能是什麽好人,發現自己被騙了,怒不可遏。


    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麵折磨了整整兩年,他的身上沒有一片好皮,蛆蟲在傷口中攀爬,沒有人為他治療,但是偏偏因為被光元素改造過身體死不了。


    沒人知道當時麥克裏爾有多麽想死,兩年暗無天日的日子,讓黑暗一絲一絲填滿他的內心……


    “裏爾……裏爾……”


    就在麥克裏爾越想越痛苦,瞳孔不由自主的變成紅色,身上也可以冒黑氣時,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希爾普斯一聲聲的唿喚。


    就是這親昵的稱唿把麥克裏爾的神智喚了迴來,呆滯目光的看向被層層床幔遮擋住的身影,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向希爾。


    在看到坐著的希爾普斯時,身上的力氣一卸,往希爾普斯倒去,猝不及防的重量把希爾普斯也壓倒在了床上,好在床被鋪的足夠軟,倒也沒有太大的痛感。


    希爾普斯迷糊的悶哼一聲,推了推身上的人,含糊的抱怨道:“你去了哪啊,我剛才伸手都沒有摸到你。”


    “嗯,希爾……希爾……親愛的,你愛我嗎?”說這話時,麥克裏爾眼裏麵的紅光更勝了幾分。


    不過根本就沒有完全清醒的希爾普斯沒有注意到,隻是憑著感覺摸了摸麥克裏爾的頭發,依照自己內心深處的感情迴道:“愛,愛裏爾,隻愛裏爾。”


    聲聲愛語把麥克裏爾內心想要殺人的欲望澆滅了大半,將頭埋在希爾普斯懷裏麵蹭了蹭,摟住希爾普斯的腰把自己貼到他身上,感受著另一個自己的體溫閉眼假寐。


    與此同時,感受著麥克裏爾身上的體溫,因為找不到人而醒來的希爾普斯滿意的陷入了更深一層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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