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華目光森然，嘴角的那抹不屑更為直白，他一字一頓的說：“你爸，教你媽怎麽無視你，怎麽讓你變得很可憐，他說他正在替一個富豪教養他的神經病兒子，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這個富豪收養你，他們則會得到很多很多的錢。”
“你胡說！”徐小青立即反駁，“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話一出口她又猶豫了，徐小青忘不了多年以前，她第一次去槐山祭拜她的父親，在那排親手種下的小樹邊上，開玩笑的說“你不會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設計吳家讓他們收養我的吧。”
還有那年，溫泉山莊裏的幾個不速之客，父親曾經在救援隊裏的同事，評價父親扮豬吃老虎的那些話。
在這一刻，徐小青雖然無比信任吳城樹，但她卻懷疑起了徐舟。
而且薛華說的沒錯，能夠讓吳城樹發瘋的事情不多，如果這件事關乎徐舟，那恐怕是信仰坍塌一般的失望了。
而且，吳城樹的確還在山莊裏閉關，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麵了，有將近半個月沒有通過電話，就算在親自督促掃尾工作，以吳城樹的細心程度，也一定會給她打來電話以示安撫。
種種跡象表明，吳城樹所謂的舊疾複發，可能並非空穴來風。
可是在薛華麵前，徐小青仍然態度明確的表示：“我一個字都不信。”
並非不信徐舟的處心積慮，而是不相信吳城樹會因此拒絕見自己。
徐小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吳城樹病了。
她轉頭就想離開，薛華卻不緊不慢的提醒：“我勸你還是不要趕上去送人頭，想必你也見過吳宗璽了，他手上纏著的紗布，就是因為提到了你的名字，才被吳城樹劃傷的。”
徐小青腳步一頓，她見到吳宗璽的時候，他手上的確有傷。
徐小青轉過身來，冷冷的看他：“薛華，你特意跑過來說這麽一番話，究竟什麽目的？”
薛華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無所謂的說：“來看看從泥裏爬上來的人，又是怎麽跌迴泥裏的。”說著，他把一個卡牌扔了過來，“你舅媽來了，在這個地方等你，見不見她，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轉身離開了。
徐小青的雙腳卻像是紮進了石板路裏，如何都邁不開步子。
舅……舅媽？
董向蓮嗎？
徐小青隻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垂頭看了一眼卡牌，去或者不去，心裏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
但她不會再讓自己身處險境了，她給艾麗絲去了一通電話。
徐小青和艾麗絲來到城郊的一個小旅館的時候，卻得知房間早已經被退掉了。
徐小青沒有見到董向蓮，卻見到了董向蓮的侄子，她少年時期最頑固的陰影，董連傑。
這是離開渝市之後他們第二次見麵了。
徐小青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在上海與其有過一麵之緣，後來還知道，董連傑的父親落馬，如今看來，這人的確是受了些影響的。
董連傑變化很大，這種變化是從裏到外的，和之前富二代的氣場有所不同的是，董連傑眼神平淡了許多，人也深沉了許多，穿著一件最普通不過的夾克，反倒比從前順眼多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我把董向蓮遣走了。”
說話的時候，他嘴角是微微笑著的，一個人善意與否很容易區分。
徐小青蹙著眉頭，困惑的盯著對方。
董連傑指了對麵的一個小吃店，很簡陋的店麵，就是董連傑小時候都是不屑光顧的。
徐小青更加看不懂了。
三個人裏，反倒是艾麗絲先邁步朝街對麵走了過去。
董連傑有些失笑，為了取得徐小青的信任，他直言不諱的說：“我父親落馬後，是吳總給了我一筆創業資金，這些年他都有在背後幫扶我。”
這句話顯然更讓徐小青炸裂。
三人坐在小吃店裏，艾麗絲已經點了滿滿一碗的關東煮，見兩人半天不動彈，好心提醒說：“aa？還是男士請？”
董連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險些破功，他笑著重新拿起菜單，又點了兩份關東煮：“你放心吃，我請客。”
艾麗絲挑了挑眉毛，表示接受。
徐小青眉頭蹙的越來越緊，這是當年那個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一句的董連傑？
“很意外嗎？”董連傑拿過茶壺，幫徐小青燙了杯子，倒了杯水推過去。
徐小青才迴過神來。
“你剛才說，吳城樹給了你一筆創業資金？”
徐小青吃驚於董連傑的變化，董連傑何嚐不是在暗暗感慨眼前的舊人，誰能想到生活在泥裏的徐小青，這樣自信坦誠的與他對視，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是連他都要為之仰望的程度。
“是”董連傑迴答了徐小青的提問，“幾年前，我父親被查出貪汙，已經進去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那時候一蹶不振，家裏債台高築，想著幹脆跑路算了，隱姓埋名一輩子也沒什麽，直到吳總見了我。”
徐小青愣了一下，追問：“是他主動找的你？”
不管出於何種考慮，在徐小青的認知裏，這都不是吳城樹能做出來的事。
董連傑再次失笑：“的確是吳總主動找上我，我最初還不知道他是誰，那時候我家的東西已經被人搬空了，他就坐在一張很普通的塑料椅子上，讓我把債務還清，他會給我重新活過來的機會。”
董連傑父親在渝市為官多年，雖然是個不起眼的三流城市，所搜集的財產也不隻明麵上那麽簡單，何況官場上浸淫的久了，總會給董連傑這個唯一兒子留下後路才是。
但這條後路，無外乎像董連傑說的那樣，再不出國，再不隱姓埋名的苟活。
無論是何種選擇，都是將之前的人生全部推翻，重新來過。
徐小青問出了許久以來，一直深埋在心裏的問題：“你母親呢？”
她從前聽薛華說過，他父親當年被雙規，就是因為牽扯進了本地的一起非法集資案件，這件事所牽扯到的人裏，除了董向蓮，還有董連傑的母親。
可那時候徐小青不敢深究，這些年她一直逃避迎麵從前的那些人和事。
小時候午夜夢迴還會迴到孫家，可每次夢到都會被驚醒，漸漸的，記憶被更多的事情填滿，徐小青有好些年都沒再夢到過從前了。
“你胡說！”徐小青立即反駁，“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話一出口她又猶豫了，徐小青忘不了多年以前，她第一次去槐山祭拜她的父親，在那排親手種下的小樹邊上，開玩笑的說“你不會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設計吳家讓他們收養我的吧。”
還有那年，溫泉山莊裏的幾個不速之客，父親曾經在救援隊裏的同事，評價父親扮豬吃老虎的那些話。
在這一刻，徐小青雖然無比信任吳城樹，但她卻懷疑起了徐舟。
而且薛華說的沒錯，能夠讓吳城樹發瘋的事情不多，如果這件事關乎徐舟，那恐怕是信仰坍塌一般的失望了。
而且，吳城樹的確還在山莊裏閉關，他們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麵了，有將近半個月沒有通過電話，就算在親自督促掃尾工作，以吳城樹的細心程度，也一定會給她打來電話以示安撫。
種種跡象表明，吳城樹所謂的舊疾複發，可能並非空穴來風。
可是在薛華麵前，徐小青仍然態度明確的表示：“我一個字都不信。”
並非不信徐舟的處心積慮，而是不相信吳城樹會因此拒絕見自己。
徐小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吳城樹病了。
她轉頭就想離開，薛華卻不緊不慢的提醒：“我勸你還是不要趕上去送人頭，想必你也見過吳宗璽了，他手上纏著的紗布，就是因為提到了你的名字，才被吳城樹劃傷的。”
徐小青腳步一頓，她見到吳宗璽的時候，他手上的確有傷。
徐小青轉過身來，冷冷的看他：“薛華，你特意跑過來說這麽一番話，究竟什麽目的？”
薛華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無所謂的說：“來看看從泥裏爬上來的人，又是怎麽跌迴泥裏的。”說著，他把一個卡牌扔了過來，“你舅媽來了，在這個地方等你，見不見她，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轉身離開了。
徐小青的雙腳卻像是紮進了石板路裏，如何都邁不開步子。
舅……舅媽？
董向蓮嗎？
徐小青隻是想起這個名字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垂頭看了一眼卡牌，去或者不去，心裏其實早已經有了答案。
但她不會再讓自己身處險境了，她給艾麗絲去了一通電話。
徐小青和艾麗絲來到城郊的一個小旅館的時候，卻得知房間早已經被退掉了。
徐小青沒有見到董向蓮，卻見到了董向蓮的侄子，她少年時期最頑固的陰影，董連傑。
這是離開渝市之後他們第二次見麵了。
徐小青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在上海與其有過一麵之緣，後來還知道，董連傑的父親落馬，如今看來，這人的確是受了些影響的。
董連傑變化很大，這種變化是從裏到外的，和之前富二代的氣場有所不同的是，董連傑眼神平淡了許多，人也深沉了許多，穿著一件最普通不過的夾克，反倒比從前順眼多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我把董向蓮遣走了。”
說話的時候，他嘴角是微微笑著的，一個人善意與否很容易區分。
徐小青蹙著眉頭，困惑的盯著對方。
董連傑指了對麵的一個小吃店，很簡陋的店麵，就是董連傑小時候都是不屑光顧的。
徐小青更加看不懂了。
三個人裏，反倒是艾麗絲先邁步朝街對麵走了過去。
董連傑有些失笑，為了取得徐小青的信任，他直言不諱的說：“我父親落馬後，是吳總給了我一筆創業資金，這些年他都有在背後幫扶我。”
這句話顯然更讓徐小青炸裂。
三人坐在小吃店裏，艾麗絲已經點了滿滿一碗的關東煮，見兩人半天不動彈，好心提醒說：“aa？還是男士請？”
董連傑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險些破功，他笑著重新拿起菜單，又點了兩份關東煮：“你放心吃，我請客。”
艾麗絲挑了挑眉毛，表示接受。
徐小青眉頭蹙的越來越緊，這是當年那個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一句的董連傑？
“很意外嗎？”董連傑拿過茶壺，幫徐小青燙了杯子，倒了杯水推過去。
徐小青才迴過神來。
“你剛才說，吳城樹給了你一筆創業資金？”
徐小青吃驚於董連傑的變化，董連傑何嚐不是在暗暗感慨眼前的舊人，誰能想到生活在泥裏的徐小青，這樣自信坦誠的與他對視，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是連他都要為之仰望的程度。
“是”董連傑迴答了徐小青的提問，“幾年前，我父親被查出貪汙，已經進去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那時候一蹶不振，家裏債台高築，想著幹脆跑路算了，隱姓埋名一輩子也沒什麽，直到吳總見了我。”
徐小青愣了一下，追問：“是他主動找的你？”
不管出於何種考慮，在徐小青的認知裏，這都不是吳城樹能做出來的事。
董連傑再次失笑：“的確是吳總主動找上我，我最初還不知道他是誰，那時候我家的東西已經被人搬空了，他就坐在一張很普通的塑料椅子上，讓我把債務還清，他會給我重新活過來的機會。”
董連傑父親在渝市為官多年，雖然是個不起眼的三流城市，所搜集的財產也不隻明麵上那麽簡單，何況官場上浸淫的久了，總會給董連傑這個唯一兒子留下後路才是。
但這條後路，無外乎像董連傑說的那樣，再不出國，再不隱姓埋名的苟活。
無論是何種選擇，都是將之前的人生全部推翻，重新來過。
徐小青問出了許久以來，一直深埋在心裏的問題：“你母親呢？”
她從前聽薛華說過，他父親當年被雙規，就是因為牽扯進了本地的一起非法集資案件，這件事所牽扯到的人裏，除了董向蓮，還有董連傑的母親。
可那時候徐小青不敢深究，這些年她一直逃避迎麵從前的那些人和事。
小時候午夜夢迴還會迴到孫家，可每次夢到都會被驚醒，漸漸的，記憶被更多的事情填滿，徐小青有好些年都沒再夢到過從前了。